《寒刀行》第169章


“少林与武当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只要这两大门派土崩瓦解,其他的就不足为惧。”左丘权看了法罗大师一眼,“所以清虚道长和法罗大师就成为了我们对付少林武当的第一个目标。他们一死,我就可以嫁祸于你,这正是一举两得。”
燕重衣不住摇头苦笑,事到如今,他实在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计谋,既除掉了少林武当两大高手,又实现了借刀杀人、使得他和任我杀都成为末路穷徒的目的。
法罗大师纵然修为高深、涵养极好,此时也已听得气愤填膺,目眦尽裂,凄然长笑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枉少林还如此信任于你,邀请你主持公道。‘急公好义’,正人君子,一代大侠,却原来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哈!哈哈!”
他的笑声渐渐变得凄厉,仿佛厉鬼惨嚎,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却也充满了心酸和无限的悲痛。
左丘权摇头叹道:“大师,你我相交二十几年,今日却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也实在于心不忍,只是你若不死,我们组织的计划就很难再继续实行下去……”
“你们是什么组织?”法罗大师叱道,“堂堂一代大侠,竟何时也成了他人走狗?”
“你既将死,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以实言相告也无妨。”左丘权也不生气,微笑道,“大师可曾听说过血衣楼?实不相瞒,我便是血衣楼三十六楼中第七楼的香主。”
“血衣楼?”
“你不必问我关于血衣楼的事情,知道这一些,你已可死而无憾了。”左丘权回头对江不云道,“江坛主,你还等什么?快些送大师登上极乐之路吧!”
江不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月色下,但见他的脸色苍白而冷漠,双目赤红,充满了狠毒与残酷之意,手中的剑泛动着寒光,剑锋上的血已凝结,只听他狞笑着道:“大师,在我还未杀死你之前,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秘密。”
法罗大师在这临死之际,居然一脸祥和,全无半分惧怕和留恋之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实我才是杀死衿明的无凶,这件事,你只怕是永远也想不到的。”
法罗大师轻喧一声佛号,缓缓道:“因果循环,善恶终须报。江公子出身于武林世家,前途一片光明,今日误入歧途,莫非是受了他人唆使?”
“不必你来假惺惺的劝告我,佛渡有缘人,你还是到阴间继续弘扬佛法吧!”话音未落,剑光一闪,江不云手中的剑已闪电般刺了出去。
未圆将圆的月,高高悬挂在繁星点缀的夜空之中,月色柔和似水。旧道边,衰草丛中,除了晚风拂过的声音,其他几不可闻。
大地突然间变得死一般寂静,反而更添增了些许诡异和令人深感不安的骚动。天地间,已失去了一份应有的安详。杀气太浓,寒意太重,就连秋夜中的鸟儿虫子都被骇得远远逃离,仿佛一旦沾上这里的邪恶和血腥,就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剑光闪动,清亮而妖异,在月色下有种难言的凄美,虽然凄美何尝不是一种美丽,却让人完全失去了欣赏的心情。
花开绽放的过程,在许多人的记忆中都弥留不去,即使在多年以后,人们都犹在回味那一刹的愉悦和快乐。花在凋谢之后,残留的就是这种无奈的凄美。
剑光消失之后呢?留下的,只不过是殷红而腥臭的鲜血而已。鲜血流尽的时候,就是生命的终结,所以死亡对许多人来说,大都是种恐怖的意象。
剑光中,江不云脸上狰狞的笑容宛然可见,本来风流英俊的世家公子,此刻竟已成了魔鬼的化身。
月色下,法罗大师脸色庄重、宁静,目光安详,仿佛已在准备承受死亡的痛苦,然后在这荒凉的异乡羽化升天。
剑如毒蛇,但就在倏忽之间,这条夺命的毒蛇却突然萎软了下去。静夜里,“喀”的一声,剑竟在半空中生生一断为二。
江不云猛然一惊,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喝道:“谁?……什么人?”
他环目四顾,但见这荒草丛中,除了几个死人和左丘权等人之外,别无人影。只是……这百炼精钢的快剑,又怎会平空断了?
“怎么回事?”左丘权脸上也已变了颜色。
“见鬼……鬼才知道。”江不云愣了半晌,突又窜了过去,手中半截断剑横切法罗大师喉咙。
“喀”地一声,这半截断剑,竟又一断为二。
江不云的面色终于大变,禁不住连退三步,骇然道:“莫非……莫非真的遇见鬼了?”
左丘权脸色凝重,他一直都在留神看着,竟也看不出剑是如何断的。他沉吟半晌,冷冷道:“这世上怎会有鬼?”
“不是鬼,难道是……”
“让我来。”
“呛啷”一声,剑已出鞘。左丘权狞笑着,一剑向法罗大师咽喉刺了出去。剑光如一道流星,却比江不云那一剑更急、更快!
剑到中途,他手腕突然一抖,剑光错落,竟已改变了方向。“叮”地一声,他手中长剑虽未折断,却多了个缺口。
左丘权脸色一变,冷笑道:“果然有人暗算。”
“这暗器竟连我们都看不见,想必十分细小。”江不云拧眉道。
“此人能以我们瞧不见的暗器击断青钢剑,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法?何等惊人的功力?”
江不云颤声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莫非是……”
语声突然停顿,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竟不敢将那个“鬼”说出口来。
左丘权眉头一拧,斥道:“胡说!”
他昂首大喝一声,壮了壮胆色,大声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暗箭伤人?给我滚出来。”
他以内力将声音远远传送出去,空旷的荒草丛中不断回荡着他的余音。过了好半晌,余音终于停歇,大地又回复了原有的安静与荒凉。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究竟是谁暗箭伤人?”
语声冰冷、深沉,仿佛一把利刀刺入左丘权耳朵里,一股寒意从心里直渗出来。
江不云脸色突变,失声道:“任我杀。”
他抬头望去,只见风吹草长,波浪起伏,在凄迷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两条人影,左边的人纤弱、修长,右边的人冷峻、沉静,身子笔直得就像是一条长枪。
左丘权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以他的耳力,竟丝毫察觉不到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
一阵风吹过,远在数丈的人影,忽然到了面前。
欧阳情身上穿的是云霞般的锦绣衫子,长裙及地,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在夜风中飘飘飞舞,在月色下看来,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
叶逸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风神俊朗,充满了杀意的目光冷冷地瞧着左丘权,缓缓道:“重金悬赏和匿名信,都是血衣楼的阴谋,是不是?”
左丘权脸如死灰,缄口不语。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无法揭开血衣楼的秘密吗?”叶逸秋缓缓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向左丘权逼近,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杀气,刹那间与流动的空气相融于一体。
左丘权身躯一颤,一种无言的恐惧悄然袭上心头,只觉秋夜再浓,寒意再重,也不及这股杀气的窘迫。
“不许过来。”左丘权身形晃动,手中长剑迎风一抖,抵住了法罗大师的咽喉,“你再向前走一步,我立即就杀了这老和尚。”
或许因为恐惧,他手中不觉运用了几分力气,一滴血已沾上了冰冷的剑尖。
法罗大师缓缓轻喧一声佛号,平静地道:“左丘大侠,你何苦如此执迷不悟?须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你这秃驴,给我住口。”左丘权怒道,“事已至此,我还可以回头吗?”
“来得及!”法罗大师微笑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回头就能成佛?你以为我是呆子还是疯子?我的身份已经败露,如果放下屠刀,束手就擒,非但不能成佛,只怕连鬼都做不成了。”左丘权面色一寒,手上微一用力,剑尖又刺入几分,“赶快闭上你的鸟嘴,否则我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你连朋友都下得了手,枉有侠义之名。”叶逸秋摇头叹道,“真的难以想象,你这侠名从何而来。”
“朋友本来就是用来出卖的,只有像你这种愚昧无知的人,才会为了朋友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看来你也不够聪明,你真的以为,挟持了大师,你们就可以安然脱身了么?”
左丘权冷笑不语,在江湖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投鼠忌器”这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
叶逸秋忽然笑了笑,悠悠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一口剑为什么突然就断了?”
“自然又是你玩的把戏。”
“可是打断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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