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里乾坤》第185章


言毕也不等花有重的回复,一个仰头,自己先将酒饮尽。
众人闻言,不觉都是一怔,互视了一眼,都想不通会是谁将这事告诉官闻景的。起先花有重之所以一直不曾将这事告知官闻景,一来是为了等皇上赐婚给他和晋宁的旨意下来;二来,他自然也怕官闻景受此打击,影响了会试,故此众人都有志一同的对此事只字不提。
官闻景却也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径自回头看向初七道:“初七,旧日之事,都已过去,从此不必再提。这杯酒是告诉你,无论将来怎样,莫要忘记我们总是一道长大的,从今而后,你便如盈朝一般,是我的妹子了!”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初七,喊的那样熟稔却又生涩。以往他总是微微眯着眼,喊着小七、小七,那样亲昵而暖心的仿佛是在昭告天下她是他的一般。
初七心头一酸,知他是彻底放开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但是他能放开,她亦欣慰且有些微的惆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初七只深深的看了官闻景一眼,随即垂眸微微点了点头。
见初七点了头,官闻景不由仰头闭眼哈哈一笑,随即再也不多少什么,只抬手饮尽杯中美酒,随手将酒杯掷于地上,头也不回的大步径自去了。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砸了粉碎。场中众人各自愕然无语,半日,花有重这才圆场一般的缓缓笑道:“碎了也好,碎碎平安,看来闻景兄心中已有决断了!”
初七听得只是摇头,实在话眼下仔细回想起来方才官闻景的表现让她确实很有些摸不着头脑,说得仿佛诀别一般。
微微苦笑了一下,反正事已至此也算是官闻景的事终于有了个解决,她倒是觉得松了口气。只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不免又觉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
绣娘去了,盈朝入宫了,她也决心要嫁给花有重,而如今,官闻景也终于摆脱了旧日的羁绊。大步离开了……如此一想,她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曲终人散的凄凉感。
在一旁的花有重感觉到她的黯然,不觉偷偷在衣底下握住她手,低声问道:“初七,你怎么了?”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大冬天,他的手心却微微透着一股子湿意。初七仰头对他一笑,眸中却有泪光隐然:“只是觉得忽然之间便已曲终人散尽,心内难免有些伤感!”
虽然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它终于来的时候,终究还是不免令人黯然伤怀的。她说罢了话。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被花有重握在掌心的左手,只觉得他的掌心带着温暖的弧度,仿若初春的朝阳一般瞬间便堪堪占据了整个人的心房。
“还好,”闻言,花有重低声呢喃着道:“我可真怕……”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淡淡的笑了笑,手上越发加重的力道死死的握着初七,仿佛一放手,她便会消失了一般。
摆了摆头,他很快恢复过来,随即轻轻的笑了一声,温和的劝解着初七道:“人生总是如此,即便是千里搭凉棚,也没个不散的道理。”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闻景兄怕是已猜到一些什么了,所以今儿才会说这么一番话!”
后面这句,却是对众人说的。一旁的沈别宴也跟着点头道:“这样也好,我听说晋懋已进了宫,向今上讨了明旨,只等金榜一下,今上便会赐婚,他早日想清也无不好之处!”
初七咬了咬下唇,问道:“这几日,我若见了晋宁,可要稍稍透露一些?”晋宁的心思她隐约知道一些,但恐怕晋宁自己还未必清楚,因此她才会说这话。
沈别宴与花有重对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道:“这就不必了,晋宁的性子你也知道,早些告诉她,也无非是节外生枝,倒不如瞒着,侯旨意一下,她还能翻了天去?!”[3uww小说网·。3uww。]
他们二人说的理所当然,倒是初七和柳书颜却都很有些不以为然,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微的犹疑。初七犹豫的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厅外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旋即响起的便是晋宁清脆明快的声音:“呀,官闻景已经走了么,亏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众人同时抬头,却见门外晋宁正快步而来。她今儿穿的却是从前初七给她做的那身石榴红色骑装,黑色长皮靴,长发随意挽了个男子的发髻,英姿飒爽之中犹带三分明艳娇媚,大步进来的那一刻,竟是映得满室生辉,几令人移不开视线。
初七乍见晋宁,不免有些心虚,咳嗽了一声,掩饰着道:“你知道来的迟了就好!”
晋宁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那也无妨,我索性便在这里等等他。等他回来,再为他庆功好了!”
她一面说,人已爽快的在桌边坐下,这一坐,才觉奇怪,因诧异的指着地上那只碎成八瓣的酒盅:“这酒杯怎么了?”
初七闻言一窒,正不知该怎么说,花有重已在一边悠悠道:“这只酒杯乃是闻景兄摔的,意为破釜沉舟,他的意思不取状元誓不还……”
听了花有重面不改色的一番解释,晋宁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若是拿不到今科状元,难不成他还打算常住宫中?誓不还!哈哈,哪有这种说话方式!”
“再说了常住宫中,岂不成了太监?”她口中虽这般说,倒也没太在意,只接着又道:“你家的下人呢,我还没吃早饭呢!”
她这一叫,旁边的丫鬟这才会过意来,忙忙下去,不多一会的工夫,便捧了燕窝粥来,放在晋宁跟前。晋宁早间起的早了,正觉饥饿,拿起汤匙,一面吃一面含糊的道:“怎么,你们都吃过了吗?”
初七这才忙笑着也坐了下来,对那丫鬟道:“还愣着作甚,来,将桌上稍稍清理一下,给我们上几盅茶来!”
适才官闻景用早点时,众人都略用了些,因此初七此刻才叫送茶来。
那丫鬟答应着,很快下去,不多时,便送了茶上来。初七一面慢慢喝茶,一面取牙箸陪晋宁吃了几块糕点。
等用完了早点,柳书颜因起的早,倒觉有些困倦了,便辞了众人,回去休息。初七便拉了晋宁回房说话,临去之时,花有重还不忘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不可过早将事情告知给晋宁,初七只得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花有重这才算是放了心。
见她二人去了,此时外头也已大亮,他便也起身,往霓裳去了。
哪里知道,诸人这一下却是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天擦黑,一直不见官闻景回来的身影。
晋宁终于忍耐不住,恼怒的埋怨道:“噫,皇兄这殿试也古怪,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结束,总不致还要请他们用晚膳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花有重正好刚刚从霓裳回来,恰听见她的话,因摇了摇头道:“你们不用等了,我早打听了,今儿国政不多,因此殿试结束的甚早,午时才过,便已结束了,闻景兄此刻还不回来,那必是有事,或是与同年一道饮酒去了!”
“饮酒?”晋宁撇嘴道:“旁人进京,多数住的是客栈、寺庙,有几个相熟之人也并不奇怪,他可一直都是窝在你家,哪有甚么熟悉之人。”她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自己管的有些太宽。花有重闻言,当即似笑非笑的轻咳了一声,却也并不去提醒她。
晋宁毕竟不耐烦了,因摆了摆手:“算了,他今儿既不回来了,我也不等了,我回去了!”言毕便起了身要走。初七知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不知有多在意,故而忙拉住她,笑着劝道:“时候已不早了,用了晚饭再走不迟!”
“不了,”晋宁摇头道:“我还是早些回去,免得我用了晚饭,他又回来了,一来二去的,今晚便又回不去了!”
初七听了这话,不免讶异道:“怎么,你家中有事?”
“那倒不是,我打算明儿进宫去看看,因此今夜可不能住在这里,否则可多麻烦!”她原是打算趁着这时候天色尚早,还赶得及去宫中看看,打探一下情况,虽然明知这事已是过了明堂的,但总还有些挂心。
初七听了这话,便也明白过来,晋宁若要进宫,难免要换上宫装,住在花枝胡同确也不甚方便,便也不再留她,只笑道:“也好,等放了榜你再来吧!”
闻言,晋宁点了头,快步出厅,走至厅口,却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若是官闻景回来,别忘了告诉他我今儿来过,且等了他一日,令他好好准备着给我赔罪!”
初七一怔,旋即笑着应了。晋宁这才也便不再停留,大步的去了。
她一走,花有重便在初七身边坐了下来,初七抬头看他一眼,觉得他脸色很是古怪,不免诧异问道:“你怎么了?”
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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