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之倾城》第37章


辟尘听到这里,不禁笑道,“兴许这次接得小姐回来,咱们便要办喜事了,我看着该采买的,是不是都应该先置办起来。”清寒却没有说话。
高长恭定定的看住他,“你认为长弘不好么。”清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见过长在阳光下的暗苔。”
此话一出,室里所有人都愣住。
“暗苔应当长在最阴暗的角落,而阳光太热烈,若你把暗苔置在阳光之下,过不了多久,它便会被灼伤,枯萎,最后烟消云散。”清寒低头拾着棋盘上残余的棋子,缓缓道。
高长恭一愣,“你是说,清魄是暗苔。”
清寒点头,“你们想不到她从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祖母一个承诺,便注定了她生命的残缺,皇室视她为工具,其他人视她如蛇蝎,所以她一直缺乏安全感,一直需要人守护着,证明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抬头望一眼表情各异的几个人,清寒微微一笑,“她有着足够盖过光明的黑暗,但高长弘的光却不容人吞噬,他们之间,没有永恒的光,也没有永恒的黑暗。在我看来,让他们在一起,也只是相互伤害罢了。”
高长恭勉强回他一个笑容,“清寒,你到底是放不下。”说罢,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清寒掸了掸坐皱的衣摆,对满头雾水的辟尘笑了一笑,也径自去了。
辟尘捧着棋篓追到门口,“诶,这又打什么哑谜呢。”
第四十四章 武王
高绍德把玩着金簪,对跪在下面的邢议官没看过一眼。
邢议官额上早已沁出汗来,“纵火的人已经查出,是重华阁负责洒扫的宫监……”
高绍德腾地站起,几步跨到他面前,“人呢。”
“臣无能,那人……畏罪自杀了。”邢议官颤抖的叩下头去。
高绍德震怒的一脚将他踹倒,冷笑道,“你还真有本事。”
邢议官不敢起身,只是急急道,“皇上息怒,臣以为,谋害皇妃是灭族之罪,他一个小小的宫监,若背后没有人指使,是万万不敢作出这等拾来的。”
“说下去。”高绍德略略冷静,坐回鸾座。
“臣认为,宫人均受到十分严格的管制,并非普通人能够随意接近的,那幕后之人身份必定不凡,若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禁城,那定是禁城中人。”邢议官见高绍德怒气收敛,心中安定,口齿更是清晰。
“……禁城中人吗。”高绍德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面孔。
是谁。
将车停在一个树荫下,高长弘递来一块浸湿的手巾,“进入并州境了”
我伸了伸酸软的手脚,这样长时间的赶路以前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这样憋气过,仰起头看他,“我要下去沾沾地气,在车里呆的都快枯了。”
他微微一笑,“好,但只能一会,要尽早进并州才能松懈。”
靠着树身坐下,刚想问他还有多久才到并州,触地的手感到地皮有微微的震动,不禁心里一凛。
这是数十健马一同奔驰的效果,而且速度奇快,蹄声转眼已隐约可闻。
再看他脸色也变了,几乎是用拖的将我从地上拽起,奔向马车。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来不及了。”
若感觉没有错,应该是那个人。
高长弘说皇后是秘密送我出来的,知道此事的人应该少之又少,若不是那个人一直在留意,便是消息走漏了。
林边扬起一阵尘灰,原本集中的马蹄声开始分散到四面八方。
我冷笑,还怕我们突围不成。
高长弘早已挡在我身前,严阵以待。
一匹翠龙马踏着轻快的小步走来,站定在离我们数丈的空地上。
“本王真是幸运,又见证了一个传奇。”宇文达微笑。
“你要怎样。”我止住欲动的高长弘。
“本王星夜赶路,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问琅琊王一句话。”宇文达将软鞭折起又打开,神色轻松自若。
“什么话”高长弘冷冷看他。
“若这天下,”他在空中虚虚用马鞭从左到右一划,“本王真心与你共享,你会不会助本王一臂之力。”
高长弘默然。
宇文达的目光落回我身上,“江山美人,琅琊王爱后者,但若没有江山,又怎能留得住倾国美人。而且据本王的消息,从前的琅琊王一直是在等待起兵的良机,但邺城一围使得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若琅琊王就此放弃追逐皇位,不是很可惜?”
只一眼,我便看清了高长弘的犹豫。
心顿时冷硬成冰。
难道真的逃不过宿命,我永远只是高家手里的一颗棋。
宇文达和高长弘说了多少,我没听进去,我只是冷冷的看着足尖。
师傅说,我不能再用禹步了,但没有说,我不能再用步法。
只是不知,现在的身体,够不够支撑到并州找到清寒。
退了一步,两步,忽然折转身子,朝树梢掠过去。
身后传来高长弘的吼叫,我没有回头。
聚香楼说书先生口中,江湖是剑光如梦,温朴真实的,两分大刀阔斧的豪情,两分戎角争鸣的悲壮,两分柔肠百转的痴心,两分两肋插刀的坚信与两分波澜壮阔的执着。
曾问清寒,“若有能放下一切不管的那天,你可愿与我浪迹天涯,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江湖。”
“傻瓜,哪怕是下地狱,我也配着你。”他笑着揉乱我的发。
只要有清寒在身边,飘萍江湖也能幸福。
我只要自由。
掠到林边,数声风响,几个北周护卫打扮的人将我去路封得严严实实。
“让开。”眼前似乎蒙着血色的红绡,我听到自己说。
“武王有命,无他旨意,任何人不能离开树林。”一个人答的飞快。
一扬云袖,我直取他双目,他只是微微一笑,错手相迎。
我冷笑,化指为钩,缠上他的手腕,指甲从护手顶端破出,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虎口,仅是一瞬,他变成枯槁的尸体,脸上的表情犹如地狱受刑的恶鬼。
其余几人惊呼声中,我推开他的尸体,“谁敢拦我。”
以为他们会退的,但他们却齐齐的一声喊,又缠了上来。
高长弘的呼叫已经隐约可闻,四周也有蹄声渐响,不能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出步冬夏,手迹十二,指点三台,四肢百骸顿时充满了温暖的柔软。
没有了禹步,清魄也不会是废人。
与此同时。
锵的一声脆响,清寒失手摔了一只茶盏。
抚住狂跳的心脏,清寒咬牙说了一句“清魄出事了”便狂奔而出。
高长恭也惊跳起来,追着去了。
“皇上,”轻柔的声音唤回他的沉思。
“你来做什么。”高绍德没有回头,仍旧冷冷的望着窗外。
“秋天天燥,臣妾做了皇上爱吃的燕窝扁豆烧鸡丝和荪泥额粉白糕,都是很清淡的菜,皇上多少用一些吧……”穆莹轻轻掩上门,将一个食盒提到桌上打开,也不管高绍德答不答话,絮絮的说。
“皇后认为,这宫里最容不得清魄的人,是谁。”高绍德忽然问。
穆莹摆着筷子的手不易察觉的一停,“正德夫人深居简出,也不邀宠争风,穆莹见她第一面便非常喜欢,宫里又有谁会容不下她呢。”
高绍德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了。
盛上一碗碧绿的香米,她半跪在高绍德脚下,倚着他的腿,将脸贴在他的膝上,“臣妾知道皇上哀恸正德夫人的死,但皇上也要注意龙体啊,不要总一个人关着……正德夫人泉下有知,定也不希望看到皇上这样的。”
高绍德惨淡一笑,“她若有你一半心,那也就够了,只可惜,她生来便是个没有心的女子。”说罢将穆莹递过筷子的手一推,径自去了。
穆莹怔怔的坐在地上。
她走了,你的心竟也跟着去了么。
番外之绍德
不知为了什么,他们总是争执,我每次都不敢走近,只是隐隐听到他不断的在提一个名字,长恭。
我知道长恭,是元家婊子生的孩子。
忘了说,我叫高绍德,我是当今太子,今后的齐王。
又一次,他暴怒的从娘的寝宫离去。
娘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揽住我垂泪,她眼神空洞的望住我,“儿,你信不信为娘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好”。
“信”,我毫不犹豫。
第二天,娘将一个女人带到我面前。
她围着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我,我挺直了脊梁对着她的眼光,直觉告诉我,不能让这个女人看轻了。
终于,她露出满意的笑,问我,“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将会是大齐史上最强的王”,我傲然答。
“错了”,她轻巧的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你什么都不是”。
“放肆,谁准你在我面前坐下”,我几乎喊起来。
她掩嘴轻笑,“光听着,这威仪还真让人心颤呢——那个人动一个念头,你便不再是储君,这样的你,我还需要时时刻刻讨好么”。
我语塞。
“从今天起,”她略提高了声音,“我便要住进宫来,教你琴艺,你娘已经替我去讨旨意了。”
我不解的看她,我要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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