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桃花缘》第52章


“哥——,嬷嬷逼我睡觉!”小女孩利落爬上龙六的身,两手两脚八爪鱼一般将身体固定住,鬼脸磨牙道:“娃娃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早睡觉!娃娃不喜欢,哥哥把嬷嬷换掉啦。”
开缝的殿门口一下影子晃动,便有几个宫人来将殿门推开,今晚几乎没有月色,不过漫天的星星和宫人手中所持的烛火仍是将殿外的影像照的清晰。娃娃的奶妈正躬立在殿外,看到有宫人上前奉命将殿门大敞无措的左右了一下,似是不敢通报也不敢上前。
龙六的鹰狼目不动声色的一瞥,抱着娃娃坐到了书桌前:“不想睡觉,那娃娃来帮我出出主意?”
娃娃提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哥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告诉娃娃,娃娃来帮你出主意!”顿了顿,九岁的娃娃嘿嘿笑着拱了拱她的皇兄,道:“要是娃娃也想不出来,哥哥就派人把太原的那只球球给抓来,那只紫红紫红地胖球球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当然,她肯定是没有娃娃聪明的,她能想到的都是馊主意,娃娃能想到的才是好主意。”
娃娃坐在椅上,一通啰啰嗦嗦,也没有发觉龙六阴沉的眉眼一下陷入了沉思。
殿外,宫人嬷嬷都被龙六挥手退了下去,敞开的大殿里只余通亮的烛火,映照到殿外的几级台阶。余下,便是远处的各院门角灯笼,一盏盏,一重重,高高挂着。
忽然,殿内风起,烛火涌动。待到风静之时一个玄黑色的身影叩跪在了殿下,将一折子高举过头顶:“陛下,刑部大牢的紧急奏折。”
“呈上来。”
娃娃自动跳下椅子让龙六坐定,乖乖的站在一旁探看刑部大牢里此刻呈上的紧急奏折。刑部大牢里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人现在呈上紧急奏折?难道牢狱里的犯人全都跑了?娃娃探出的视线在将要瞄上奏折中的内容时被龙六双手一合,截断。
奏折被狠狠地摔在桌案上:“混账!如此重刑该判死刑的犯人你们竟让他给跑了!刑狱司的人呢,派人去追了没有!?”
“回陛下,刑大人即刻就派人追去了。”
“人呢?抓到了没有,若是反抗,就地格杀,不用再来向朕汇报!下去下去。”龙六不耐烦的挥手,那人躬身退下。
一旁,娃娃执着那递来的新鲜折子反复看了两遍,脑门上的两个红色穗系摇摇晃晃的直打着转儿。“奏折上说万扶风跑了……哥哥,万扶风是谁?江洋大盗?还是山寨水匪?”
龙六曲着指节用食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良久才看向娃娃道:“天下山庄庄主万扶风,娃娃,你应该听说过的。这次武林大会才将他的事迹败露。哼!说起来我南朝确实风雨飘摇行将朽矣,竟然任由这样的卑鄙小人隐藏了十七年之久。”龙六一手端起茶盅又砰地一声摔在桌上。
“哥哥!”娃娃吓了一跳抱住龙六爬上他的腿搂着他的腰:“这又不是你的错,十七年前你才只有娃娃这么大而已。再说我南朝,无论过去如何,将来他在哥哥的手中,定会越来越强大的。娃娃的哥哥会成为千古一帝!”粉嘟嘟的脸颊在烛火下映得通红,娃娃挥舞着拳头斗志昂扬:“娃娃会帮哥哥的!”
龙六欣慰的拍了拍娃娃的头轻笑。
“哥哥不用担心,那万扶风跑掉了也定会再被抓回来的。奏折上不是说林尚阁大将军已经封了他的穴道废了他的武功吗,那他定然是跑不远的。”
龙六微微阖眼,抱着娃娃靠坐在椅塌上,揉了揉眉心:“便是跑远了也无所谓。一朝从武林盟主摔落成武林罪人,想取他性命的人可不在少数,我倒不用去为他费那个心。”
“那哥哥是在烦愁什么?”小手搭上了太阳穴,竟是难得也会有娃娃细致体贴的时候。
深吸一口浊气缓缓吐出,龙六闭着眼的眉间深深紧蹙,苍白的脸色透明到教人心凉:“过了今夜,诸地的藩王便会下水渡江。一旦长江得过,这场叛乱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的南朝,可经不起四王起乱。若是阻止不及……”
隐隐的眼帘颤了颤,龙六抿了抿双唇没有把话说完。娃娃困惑的将眼眨了眨,看着龙六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却终是闭上了嘴没有出声询问。
若是阻止不及,这样的结果他根本不敢往后想。可是他亦没料到各地藩王会如此心急,仅是收到景帝病危的消息便会发兵京城,他二十一日登基,即刻便下令通传了全国。郑州、太原离得教近,仅是三日的飞鹰传讯便叫郑州的离王停止了集结兵权,上书奏表恭贺。太原王本就没有兵力,端端正正的教人备齐了礼节。可是若要传信至广西、福建……今夜,七月二十九,抬头几乎不见月。
至广西最快二十日的鹰讯行程,便是算它缩短到那长江边……非有一十二日不可……
如此,他其实一开始入的,便是一个毫无希望的困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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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九,夜。长江边上,相隔数万里的四只军队驻扎在江口,等待着天亮的渡河。鹰击长空,翱翔盘旋。第一缕晨曦连同着希望便绑在了四只飞鹰的脚上,落入沿江驻扎的军士帐篷。
大军一十七万,无潮无汛,生生便停驻在了江水汹涌的长江岸上。原地驻扎,停止渡江。
第五十三章
四位临江的藩王因着私心小心惊心疑心而停止了渡江北上,只是传令下去,各军安营扎寨,停驻江边,不进亦不退。
轻舟摇曳,晋水汤汤。一袭素白浅色云衫的女子立在舟头,一下一下轻轻的撑着竹杆。小舟划过了浅处的芦苇荡,远远眺望别家高门后院养着的一潭荷花池,女子娇若海棠面上始终带着微微浅笑,不时的四下眺望。
一阵风吹过,嘤嘤地吹响了她发间的珠雨簪,竟是一滴水晶珠镶嵌在那珠雨簪之中,因风低鸣。白晴雨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八月里的秋风,愈发狂乱阴凉了。一只晰白而修长男子之手搭上白晴雨的肩头,竟是甫从她身后的船篷里睡醒了出来。
男子的皮肤光洁而细腻,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圆润而饱满的指甲点缀之下竟似泛着白洁的玉色,隐隐有光。骆炅从身后揽住了白晴雨,顺了顺她的长发,将头枕在她的肩上陪她一起望着水天一色的江河景致。
细细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边,骆炅两手揽着她的腰际,略侧过头盯着她耳垂下的颈线,轻声慢语佯喝道:“大胆女魔头,你竟敢口出狂言,掳劫我朝太原王府的小侯爷!说,你现今府里中有几位压寨夫郎?统统休了,只余骆小侯爷可做那压寨夫君,否则,捉你去见官分辨!”一边说一边抱着她连声轻笑,显然他觉得被白晴雨抢做压寨夫君这件事实在是让他身心愉悦,心情大好。
白晴雨被他笑得脸色修窘,眈了他一眼道:“王爷和王妃,你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太原王府中现今岂不是已人去楼空?”
“呵……除了那几只关在王府地牢里的。不过,以他们的本事,若是无人看守,应该很快便能脱身回国吧。届时……”骆炅笑着亲了亲白晴雨的脸颊:“我和晴儿便已在婆罗门中逍遥自在,不再管那些杂乱俗世了。逍遥公子,自此才算是名副其实。”
取过白晴雨手中的竹竿收在船上,任轻载小舟随河道顺流而下。他们现在汾河,顺流到底可直汇入黄河河道,然后一路顺沿黄河之水而下,抵达济南。而有着南朝第一密境之称的婆罗门,正是在济南泰山玉皇顶下的一个山腹之中。骆炅松了环抱住白晴雨的双手,拉着她缓坐在船篷,靠着躺下。
“只是,将故事善后交付给炎风那丫头,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呢。谁知道到她嘴里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
揉了揉眉心跟着躺下,白晴雨苦笑出声:“只怕会是一出女子版的王老虎抢亲。”
“呵……倒也贴切。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骆炅哼唱的声音很低,带着斯斯的魅惑和沙哑,被这汾河的水风一吹,飘荡出老远,一波又一波。白晴雨微闭着双眼将手枕在脑后,暖暖的日光吹晒在身上,丝丝清凉。听到骆炅的哼唱不由得就嘴角翘起,苦笑变成了讪笑,最后大笑出声来。
一个翻身,睁开眼斜睨着骆炅笑道:“君子如玉,有之这是在自夸,说自己值得我这一抢?”
骆炅一个翻身坐起,银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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