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赋》第221章

    一路上，静姝又路过两个小村，依旧是荒无人烟，百姓家里被抢劫一空，甚至一个村里有十数村民被杀，尸体就这样被丢弃在路边，被野狗，土鼠啃得残缺不堪，惨目忍睹，静姝实难相信，这是王元昱干出来的事，心中不由得悲愤万千。
    与之同时，王元昱的大帐内，正在审讯徐州刺史陈威麾下的一位将领，王元昱早己下令不得骚扰百姓，然而，祖尚的流民兵依旧带着流民本性，不仅抢劫，还屠杀百姓，自然要受到处罚，陈威也不便为属下辩解，只向王元昱求情，愿立功续罪，这正是王元昱所愿，于是很快令他为先锋，沈充为后援，与前燕对战。
    陈威领兵五千，与前燕慕容平对阵，双方在原野大战了一场，各有损伤，陈威退回营地，与沈充商议军情，沈充提出“引君入翁”之策，陈威大赞，于是各自准备，来日再战。
    次日，陈威整装出发，再于敌军营前叫阵，慕容平派大将领兵出战，几个回合后，陈威佯败南逃，敌军追击，陈威将士进入一片树林，按着原计划，该有沈充在此埋伏，然而，此地并无一兵一卒，敌军己追赶而来，陈威只得挥剑苦战，奈何敌军众多，陈威寡不敌从，并且己经受伤，眼见敌将朝他攻来，暗忖命不久矣，正在这时，敌将的刀没有落下，落下的是敌将的人头。
    “快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将陈威推开，迎敌而去。
    陈威愣了片刻，这时他的护卫围了过来，将他拥护着且战且退，直到沈充的援军赶来，将敌军全歼。
    此战大胜，敌军死伤上万，还斩杀慕容一大将，但陈威的将士也死伤过半，他自己深受重伤，王元昱来看望时，他己不能下榻，王元昱对他大力称赞，说要上表朝廷给予嘉赏，劝慰他安心养伤。
    然而，王元昱退出陈威营帐后，眉宇间便有了不悦之色，沈充将战场情况详细说之，王元昱听到陈威被救时，十分惊讶，“何人所为？”
    沈充道，“蒙着面，不知何人，事后因为混乱，也不知去向。”见王元昱神色不佳，又道，“不管怎么说，经过此战，陈威元气大伤。”
    “但他没有死。”王元昱轻飘飘道来。
    “子亭？”沈充听言有些不悦了，“何必要赶尽杀绝？陈将军对战敌军也甚是英勇，说实在的，我不忍心。”
    王元昱摇了摇头，“这不是赶尽杀绝，而是生死之战，祖尚与司马羡亲近，我必须先断其手臂。就如你与元定，是我亲近之人，他们也有可能会对你们下手，此其将来发生这样的事，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沈充并不赞同他的观点，王元昱拍拍他的肩，阻止他说话，“好了，大战一场，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沈充叹了口气，“我去巡视一番。”
    见沈充离去，王元昱对张萧下令道，“派人军中暗查，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几日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王元昱无可奈何，再次探望陈威，见他依旧伤势严重，立即下令，护送其回后方养伤，于是陈威与其伤兵，大约五六百人，开始朝兖州退去，未料路遇“土匪”，幸得他们灵机果断，选择了一条山路，这才化险为夷，不过，事后传到王元昱耳朵里，他自然气愤，咬牙切齿，“他还真是命大。”
    张萧道，“据报，陈威等人是突然改变的路线，他们像是查觉到有袭击。”
    “你的意思是有人通风报信？”
    张萧点点头。
    王元昱实在想不通，他当然是相信张萧及其属下，而此事极为隐秘，就连沈充都不知情，那么会是谁？
    王元昱只觉事事不顺，心烦易燥，因为他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仿佛掐住了他的脖子，黑暗中有一双眼晴，仿佛一直在盯着他，使他做的决策总不能实现。
    好在，王元定传来好消息，他己经攻取湖陆，更俘获慕容三皇子，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于是，王元昱决定与慕容平决战。
    决战那日正遇天气阴沉，仿佛一场大雨随时要来，王元昱五万兵马，慕容平号称十万兵马，双方在原野排开阵式，两军大旗猎猎翻飞，战鼓震天动地，战马不停的踢着蹄子，长长嘶鸣，忍不住的要一马当先，冲入阵前，士兵们的刀剑发着寒光，士兵们的眼神锐厉，经过主将的一番慷慨陈词，“驱除鞑奴，收复中原”己成为他们的信仰，他们代表的就是正义，正义永远不灭。
    战斗十分激烈，也十分惨烈，呼喊声，冲杀声，刀剑相戈声，当然也有惨叫声，呻吟声，刀剑入肉声，夹杂在一起，响彻整个平原。
    仿佛一瞬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染红了草地，血腥味呛得反胃，但士兵们却个个疯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对方。
    高坡上，一人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两军嘶杀，面不改色，数年前，她第一次上战场，被那惨烈的一幕深深的震撼着，甚至还一股热血沸腾，“驱除鞑奴，收复中原”这样的口号第一次传进她的耳朵，胡人占领了他们的土地，屠杀了他们的百姓，这样的仇势必要报的，她似乎更进一步理解了王元昱要收复中原的决心，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初心是否还在呢？
    与慕容平的对战，进行了三日，双方都损失惨重，但还是以慕容平后退五十里结束，又因高平太守徐鹏投降了王元昱，王元昱趁机推进，驻扎高平，之后，慕容平再次帅兵来夺城，皆被王元昱击败，至此前燕黄河以南，虎牢关以东领土全部为新朝所有。
    王元昱开始整顿兵马，准备向邺城进攻，然而这时，沈充却阻止道，“战线太长，我们己深入敌军腹部，大将军要考虑到辎重问题。”
    但有的将士却说，应该一鼓作气拿来邺城。
    沈充道，“若敌军闭城不战呢？那邺城城高墙固，岂非一日，二日，就能攻下，而我军远道而来，己经十分疲惫了，粮草己快供应不上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莫非要让将士们空着肚子去攻城？”
    粮草，王元昱再一次被这个问题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