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遗失了爱情》第四十四章 浮出水面

    证人席上站着谈笑,后母没有出现,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看到范冰洋的时候,他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他摇摇头再点点头,意思是让我不要担心。我镇作片刻也向他点点头。
    律师袁开始向谈笑提问了。
    “谈小姐,请你将事发当天的事情再重述一遍。”
    谈笑看我一眼,开始娓娓道来:“我那天刚好找我妈有点事情,所以回了一趟娘家,我妈当时不在,我见白盈的门开着就走进去了,随知……当时我以为她是自杀,因为地上有针管,我猜她肯定是受了莫大的jīng神刺激才选择了这条路。”
    “你见到地上的针管就以为她是自杀?”
    “是。”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联想到死者有可能吸毒或者是自己推针疗病什么的?”
    “我当时先探了她的鼻息,白盈已经停止了呼吸,她是学医护专业的而且之前她也有过寻死的先例,所以我猜想她是用针管往血管里注入空气窒死。”
    “你有医护知识?”
    “是”
    “学校时专修这门学科还是自学的?”
    原告律师开始反对:“我反对被告律师向证人询问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法官与陪审一致通过:“反对有效。”
    律师袁说:“拒我所知,证人与我的当事人平时几乎不来往,对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不闻不问。我只是想知道证人为什么碰巧在事发当天正好有事过去?而且是刚好在我当事人的父亲并不在场的时间?”
    谈笑说:“这个世界上的巧合谁说得清呢,只能说我倒霉罢了。”
    律师袁说:“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一、你母亲和你到底是谁先看到死者?二、你母亲今天为什么没有出庭作证?”
    谈笑说:“应该是我先看到死者。”
    “不要说应该,要确定的回答。”
    “是我看到的,然后我妈回来的时候我告诉她知道的。”
    “我妈临时有事去外地不能出庭了,反正我俩谁出庭作证都是一样。我们都看见了被告虐待死者的事情,而且死者有rì记和遗书留下来。”
    “你撒谎。”
    “我没有。”
    律师袁停顿一下,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有证人证明你在撒谎。”
    谈笑愣在那里。
    证人被带上来。是后母。
    后母扑通一声跪下去说:“法官大人,我有罪!……”
    ……谈笑入狱后,后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说:“从容,我对不住你!我心里总是过不了那个坎,我总是想着自己亲生的好一些,怎样也断不了那层血缘关系。在你小时候我那样对你,我怀疑你会怀恨在心,对我不会真心好……可是,天杀的谈笑,她竟然为了保全自己想杀了我这个亲生母亲……而你,我三番五次这样对你,你现在还象女儿一样待我,你仁慈……我糊涂啊,我有罪……为什么不对你好一点呢?你那样可怜!从小失去母亲,缺乏母爱,你父亲又不懂得照顾你……明明是天杀的谈笑失手杀了白盈,我明明知道是这样还诬赖是你害死的,我害你坐了这么久的牢,吃了这样多的苦……你还这样年轻却经历了这样多的苦难……”
    清醒不了一时半会,她又开始糊涂了,仰着头问我:“谈笑那个死丫头去哪里了?”偶尔,她还会象我小时候那样对我又打又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死妹子还不去洗衣服,打扫卫生?是不是想死了?!”……
    老爸和我说了几次将后母送进疯人院的事情,我没说话。
    在我心里,多少还是感激后母这次“救”我出狱,虽然让我入狱的也是她,但是我能理解母亲是怎样的一种概念。我真的能理解,这是女人的一种天xìng。温柔的、母爱的、共通的天xìng。哪怕后母是出于承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哪怕她是出于自救,我还是想感激她,想对她尽一点孝心。
    除非她实在病得很厉害,不然我不同意将她送进jīng神病院。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转眼时间,又是秋风秋雨的时节。
    出狱后,我想了很多。虽然对未来的规划还没有一条清晰的线路,但是,我想放开手去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牢狱之灾,我想没有什么可以再击垮我。事业上的失败实在不算什么,事业成功是目标,事业失败是经验。我是个女人,关关闯过来还没有死的女人,理当什么都不怕。
    我手头上有点积蓄,这用来做流动资金足矣。
    先从小做起,从最简单做起。
    炒单,从最小的客户做起。
    货源、价格敲定、送样、确定、现金交易、客户验收、成交、收款。我的第一笔生意就这样简单、顺畅地得到了利润。
    这笔利润远远比为别人打工赚的一个月薪水少得多,但是这却是我个体生涯的第一桶金。
    我能预想到我的成功,只是时间问题。在电子半导体这个行业我有足够的资源优势,有良好的人脉基础,加上我灵活的交易方式。
    我明白自己:骨子里的小女人,形式上的强女人。思想意识里,我希望有一个温馨的家,我每rì的生活乐趣就是洗衣、做饭、带孩子;可是我却不断地去作大胆的工作创新,不断地冒险,想做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哪怕是小女人的事业,不用靠老公养,有份固定的收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为自己打工而不是为什么人打工。我再也不要每个月低眉顺眼地去拿工资,再也不要每个月按着别人的规定去做事、应酬、上下班。
    当我的事业渐渐有起sè的时候,后母的病越来越严重。我腾不出时间来帮助老爸照顾她,有好几次她差点一把火将房子点燃。
    老爸说:“再也不能留她了。”
    林叶也劝我:“送到医院对大家都好,你别以为留她下来是为她好,她在医院得到药物控制会更好一些。你别耽误了,等她再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第二天,真的将后母送到了jīng神治疗院。
    我要一直忙到周rì才有空去探望她。
    前两周她还认识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竟然发疯似地打我,拼命乱叫:“天杀的谈笑,你个魔鬼!你是杀人犯!……”其他病人都跟着她一起叫“天杀的谈笑,你个魔鬼,你是杀人犯!”
    院长同我说后母的生命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林叶问我:“二审那次我有事没去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经过是怎样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范冰洋说谈笑那次去,碰巧白盈在看你的照片,于是她就说你长得象堆狗屎一样难看,脾气又象粪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白盈jīng神是不是不正常,怎么会看上你这号女人?她当时还动手去摸白盈的脸来着……白盈被激怒了,一把拽过谈笑,抢过她嘴里的烟开始烫她的手……谈笑很有心机地求饶,过了一会竟然端水讨好白盈,里面放了她从医院偷出来的大量毒药……然后她买了空的针管将空气注入谈笑的血管里……事后再将现场弄成白盈自杀的样子……是这样的吗?”
    我不说话。
    回想起这件事,我的胃还是会非常不舒服。范冰洋只对林叶说了一半。
    事实是:谈笑手上的烟疤有几个是她自己烫着过瘾玩烫的,新的是白盈烫的。谈笑羞辱我的同时竟然变态地要求与白盈上床,但是并不是真的,而是要羞辱她。谈笑将白盈的手脚绑在床上,脱光她的衣服,任她羞辱。她用绿sè的医用液体粉擦在白盈身上,那是一种类似“chūn药”的外用药,会让人燥动不安,谈笑用这种方式折磨白盈……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感觉白盈惨白的身体泛着绿光的原因了。
    谈笑作案的手法和方式让人闻所未闻,极尽残忍之能事。原本,她只是想玩玩,羞辱一下白盈,但是白盈咬牙切齿地骂她,说只要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她,发诅咒说一定会想出比她残忍一百倍的方式对待她。她开始并不在意,到最后却有些怕白盈报复。游戏玩到最后,谈笑自己都没办法掌握这个结果,她没办法再抽身,只有继续将这个游戏玩完。游戏玩完,要么是她死,要么是白盈。谈笑当然会选择相对她自己来说较安全的办法,所以她杀了白盈。可怜的白盈在死前受了一系列非人的折磨,死后还被谈笑用针孔弄了很多空气进到血管里去,使得她的脸很恐怖、很难看。她生前那样爱美,死时却这样丑陋……
    ……从这以后,我不爱探听事件的真相,也不喜欢别人同我说事件真相,也不喜欢说出事件的真相。
    真相都很丑陋,真相都见不得光,只能呆在yīn暗里。倘若你是一个追求真相的人,那你就得做足充分的准备面对丑陋的事实。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不要太在意、太认真了?不要给自己任何一个固定的模式套死。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有自己的原则,但是千万当不得真,不要给任何东西、事件赋予生命和感情,不然你会输得很惨。
    有时候,生命和感情就在说明一个丑陋的真相。
    生命,原是这样不完美;感情,原是这样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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