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咖啡馆爱情》第37章



尽管陈松茂一向知道父亲在工作上的能力,但陈文昊的动作甚至比他想得还要快。隔了一周,他再次前去省剧院,为终于抵达的钢琴大师试音的时候,工作人员悄声跟他说:“上次那位卓助理据说已经被辞了。”
陈松茂惊讶地挑眉:“被辞了?”
“听说有人爆出来录音,说他对大师和大师家人不尊重,工作上也偷奸耍滑,大师一生气就把他开了呗。本来也是托关系才选了他的,要不是原先的朱助理突然急病,也用不上他这么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工作人员低声说。
陈松茂怎会不知道这事——录音就是他给了陈父的。上次他的手机丢在橱柜底下,录音一直录到没电关机,就在这段时间里,卓助理独自一人在这屋里接了个电话,对话全被录了下来。虽然全程只听得到他一个人在说话,但是话中带出许多对朱助理、以及对大师母亲的不满甚至直接侮辱讽刺,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大师母亲腿脚不便,年近七旬,仍旧坐着轮椅听儿子的演奏会,场场不落,向来被媒体作为感动人心的事迹来报道,卓华荣却嫌搬轮椅太累、沟通特殊通道麻烦,没少抱怨,仅凭这一条,也够大师辞了他的。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几天,就在圈内其他人主动发声谴责卓助理不够尊重大师母亲的热潮稍稍消退,下一波爆料又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卓助理的工作问题,而是他的个人人品问题。考试作弊、隐瞒性向骗婚之类,显然是陈文昊自己又用过其他手段对他进行了调查。由于要控制在小圈子之内,很多舆论引导的手段没有办法使用,但圈子小的好处是,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名气较大的人——愿意帮一把宁思秦,跟他母亲有交情的人——带一把,加上他们的学生粉丝崇拜者,风向立竿见影地就跑偏了。
陈文昊做公关和舆论引导做了半辈子,比起卓华荣只能在匿名大学论坛水水贴的手段自然高了不少,每一次放出新的消息都证据十足,根本翻不了案。陈松茂只跟着关注了两天,便彻底放下心来,但毕竟事关宁思秦,他还是天天紧密地关注业界各种论坛和聊天群里的消息。反倒宁思秦自己比他淡定得多了,天天专心练琴,对省剧院那边的进展比陈松茂还关心。
“行了,别刷手机了。”晚上,宁思秦终于无奈地放下琴,“我宁可拉琴的时候你在看书,刷手机看人吵架简直毁气氛好不好。”
眼下陈松茂家已经开始施工,两人将双人床搬到八楼,一起住进了宁思秦家——这套房子也已经挂出了待出售的信息。陈松茂有点不情愿地将手机扣下了:“你怎么就能一点不紧张?”
“我紧张什么?”宁思秦挑挑眉头,“无论怎样,总是比现在要好的。就算不能洗清我的名声,看卓华荣被打压,我也很解气。”
“让他在圈内混不下去,也算解气?”陈松茂说,“不把他也逼得出国,对我来说就不够解气。”
“难得看你对什么人这么狠。”宁思秦笑了,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顶,长发痒痒地垂落到陈松茂的衣领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才没兴趣看他这些年的人渣升级史。要不是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我现在根本都不想搭理他。”
“你真容易满足。”
“纠正一下,我一点儿都不容易满足。”宁思秦说,“这和我现在非常满足是不冲突的。”
陈松茂毫无防备地被他撩了一脸,完全忘记了刷手机。
☆、第三十二章
等终于牵扯上了宁思秦,已经是事态逐渐平息的时候了。此时还在关注的,只剩下关联比较密切的那些人——例如卓华荣的同学、同事、朋友;例如被他骗了婚的妻子的亲朋好友等。至于其他人,在事情热着的时候看看八卦,冷下来也就抛之脑后了。
这时候,当年传说中被宁思秦骗了感情的那个姑娘——如今已经移民到美国的叶萱彤,近乎悄无声息地突然在自己的空间里发了一篇长长的文章。发表的时间是美国时间的白天,中国时间的凌晨。仍旧在早上上班时间都没到的时候就轰动了D音校友的圈子。
那是整场事件里,宁思秦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认真读完了的长帖子。周三的傍晚,陈松茂外出给人调琴,他在家里用电脑慢慢读那篇长长的自白。数千字的帖子里,叶萱彤非常详细地讲述了当年的事实真相,以及事后她的心理历程。
【……当时卓华荣给我打电话,问我看没看学校论坛,我说没看,他就让我立刻去看。我当时正在追剧,有点生气,说凭什么你叫我看我就去看啊。他说:“凭我知道你是同性恋。”
我当时吓呆了,那种一盆冰水泼下来的感觉,我不敢反抗他,就去论坛看帖子,就看见了。当时黑宁思秦的帖子才开了那么两三个,所以我很快就把主楼全都看完了。卓华荣全程一直没有挂电话,我跟他说我看完了,他说,让我不许发帖,不许帮宁思秦说话,也不能告诉他这件事,不然的话,他就用同样的方法也来黑我。
我当时真的吓哭了,我们宿舍其他人都去上课了,我就一边哭一边求他不要这样,他说,他只想报复宁思秦,只要我肯闭嘴,他就可以帮我保密……我说那什么时候我可以告诉他,他说三天后才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许帮他说一句话……】
【……我每天都在自责,真的,十年来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情。现在我移民到了美国,已经渐渐理解同性恋并不是病态,也可以接受自己的性向了。最近又看到这件事情,才终于鼓起勇气来说明一切。我不知道其他事情的真假,但是上面说的这些事情,他的确没有做过,也确实没有骗过我。我不知道宁思秦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如果你能看到,我想说,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抱歉,是我当时太胆小,没有其他借口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是我真的,真的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内疚。不知道这十年来你怎么样,我希望你现在一切都好……】
是的,在宁思秦大二出国之后,叶萱彤大三也紧跟着出了国,后来在美国定居。她当然不知道这十年来他过得怎么样——不知道在出国前夕,他精心保养的小提琴被人恶意丢出寝室楼窗外,摔成两截;不知道他半夜伏在泰晤士河的护栏上,眼泪滴进河水里;不知道他每次走过校园,心里总是唯恐碰见其他的中国留学生。前一天还亲亲热热的前男友忽然翻脸,打开平板,指着熟悉的论坛界面愤怒地用英语吐出一连串质问,这些都跟叶萱彤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思秦知道她也是受害人。但这种事情,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够抹平——事情确实已经过去了。但他没法这样简单地原谅。
失去了继续看评论的心情,他关掉页面,躺到床上发呆:这是纠缠了他十年的一道阴影,一度曾经把他的整个生活遮得看不到丝毫希望,而今眼看这阴影就要消失了,他居然并不觉得兴奋或喜悦,也并不觉得委屈和伤感,只是突然有点空落落的,仿佛并不相信这样容易便可以摆脱。

直到听见门响,宁思秦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走出卧室,陈松茂刚刚放下公文包,抬头看见他睡乱了的头发:“午睡到现在?”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宁思秦说着看看表,惊觉已经快到五点,“你下午不是只排了一个调琴吗,这样麻烦?”
“顺便去办了点事。”陈松茂心情似乎很好似的,含笑说,“上次你就问过我,记得吗?”
宁思秦立刻记起来了。的确,他们吵架之前,陈松茂说过要去办什么事,又不肯告诉他。当时他误以为陈松茂是在偷偷查自己的过去,现在已经知道不是了,他再次被提醒,立刻又好奇起来:“现在可以说了吗?”
“今天晚上就告诉你。”陈松茂笑说,“顺便也有别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只剩几个小时,也要吊我胃口?”宁思秦不当真地抱怨一句。几个小时的耐心他还是有的,于是洗把脸去练琴,陈松茂去了厨房做菜。他这一餐准备得比平时久很多,宁思秦进到餐厅时,被桌上团团摆着的好几个菜吓一跳:“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立刻回想:他们两个的生日?初遇?确定关系?好像都不是。总不至于是纪念联合国日吧?陈松茂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是突然想做得丰盛一点。”
他拉开椅子坐下,宁思秦注意到他的公文包也被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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