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赋:君生故我在》第100章


“得不到答案我不会走。”他话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这不关你的事!”
“桓玉的事自然与我有关。”
“……”虽然这话令我欣慰,但眼下这种状况无疑又加重了我的焦虑,配合一下会死吗!
“你坚持不说我也拿你无法,”见我紧抿嘴唇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不疾不徐道,“我会回天宫一个个问,总有人知道。”
我心下大惊:这原本只是我和瞿墨之间的事,我用心良苦地不让他卷入到这件危机四伏的破事儿里来他毫不领情也就算了,现在竟还变本加厉地要把更多人牵扯进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
“如果我告诉你……”百般无奈之下我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却在接触到他一瞬间闪现出精芒的双眸后不由后悔,只得闪烁其词:“你就会离开,不再找我的麻烦了么?”
“现阶段的话,自然。”他肯定道,“至于接下来……另当别论。”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无弦是否真的被我几句装模作样的说辞给蒙骗过去,只是无论如何眼下他既然顺着我的话走下去了,那我还是奉陪。
“接下来……你意欲何为?”不过几日不见,心性坦诚的无弦竟也渐渐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救她。”
——简单利落的两个字击在我心上铮铮作响。
这久违的被人记挂被人保护的感觉竟没由来的让我突然很想放声大哭,只是我始终清楚地知道:他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本来我也没想救自己,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给玩弄了我这么久的混蛋一个深刻的教训,否则我死了他就彻彻底底地和他的凤兮逍遥法外了,怎么可以就这么便宜了他!
自从经历了这些剧变,即便表面上我依旧是我,实质里却早已身处绝望之中,心里的阴暗面在无限扩大,脑子里更是时常会生出邪恶的想法……如今的我是歇斯底里的,我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将来的哪个时刻不可抑制地突然爆发。
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无弦是我至今唯一还牵挂的人,我希望他不要继续耗在我这个从一开始就不完整、现在更是扭曲了的人身上,我也舍不得他如此,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我真的很累了,就大方告诉你一个方法,”我心下暗暗作出了决定,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道:
“找到至今流失在外的最后一件仙界法宝——‘长青’。”
☆、第七十六章:静林雪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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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昆仑山好像来了一位贵客。”
我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滞,抬眸看向对面经过一夜静养气色已逐渐转好的瞿墨,但见他正从容自若地品茗,仿佛刚才那句暗藏锋芒的话只是我的幻听。
这样都被他发现了?他究竟是通过什么在监视我?明明在这昆仑山上我只见过他和他的符女……
他现在特意问我,会不会是开始怀疑我其实不是真正的凤兮了?——不行,这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自乱阵脚?昨夜我的的确确是以一副陌生人的姿态在和无弦对话,要露出马脚也不应该是在这里露的……
我提高了些警惕,接着他的话状似不以为意:“没错,大半夜的来了个男神仙,好像……是我体内原先那个灵魂的旧识。”
瞿墨闻言静了半晌,待将茶杯徐徐放回桌面方才启唇,语气淡然:
“你,知道她的存在?”
我小心翼翼地啜了口茶,点头。
事实上我有意不把这个“凤兮”装得太过“完整”,只当魔化得并不彻底。一来这样显得坦荡反倒洗去了避嫌的嫌疑;二来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凤兮,若是以后哪里装得不地道还可以拿这一点来作挡箭牌。
瞿墨的注意力果然从无弦身上转移开来。“既如此,以后我还需继续用‘春风’给你引渡魔气,否则这具身体永远不能独属于你。”
他眼神笃定,双瞳深黑,一时竟摄得我心神不宁……
自此以后,康复完全的瞿墨开始带着我上天入地各种吃喝玩乐,只是巧妙地避过了天宫和青丘……关于这一点他不说我也是懂的,然而奇怪的是,和瞿墨在外面这么多日玩下来,我竟然一点大事件的消息也没有听到,就好像这是一个多么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一样。但事实是,从之前各族之间大乱斗的趋势看来,情势只会每况愈下……难道是瞿墨在昆仑山呆久了身上也开始自带一种隔绝外界的气场,将总在他身边流连的我也给罩了进去?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现在苟延残喘也只是为了到时候给瞿墨来个当头棒喝,让他永生难忘!其他的事我管它那么多干嘛?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自那晚之后果真如我所愿,无弦没有再来找我……
“毫无准备地去找‘长青’……这件事本就难办,况且无凭无据的,要我如何信你?”
彼时,无弦并没有被我就那么简单地糊弄过去。
“那你大可不信,我言尽于此。”本来我也是坑你的。
“若你现在不能让我信服,我照样还是可以回天宫逐个去问。”
……大爷的说这么多怎么又绕回去了!而且被威胁的怎么好像还变成我了?
“……阁下究竟想如何。”
“如此,”他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深深望进我的眼底——
“你让桓玉来说。”
“……”
就这样和无弦那座雷打不动的冰山耗到将近四更,到底被逼无奈,我只得一阵故弄玄虚后换上自己原来的言行风格,一本正经地向他重复道:
“唯一的办法确实只有找到‘长青’。”
“好,”然而这次他竟什么也没再多问,“等我找到再来见你。”
他笑了,露出那个夜晚以来第一抹、也是最后一抹笑容,与那倾洒在他周身的月光一般清润明朗,直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想来,无论无弦彼时打的什么算盘,他到底不会害我,或许我并不需要去操那多余的一份心。与其说他和我那一来二去的是因为心性素直而真被我骗到了抑或是在处心积虑地试探些什么,倒不如说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在表达一种极其隐晦的问候和关心……
现在的我不把他卷进灾祸都要谢天谢地,更遑论能给他些什么。让他去找‘长青’并不是要给我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我只是急需给他一个理由,一个像样的理由,恰当且充分到可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远离我,然后、忘记我的理由……
毕竟,无论如何,我希望他好好的。
像这样与瞿墨相处的日子仿佛持续了很久,期间虽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煎熬,但再怎么说也不会愉快,是以麻木地度过了这些无心计数的日夜之后直到今日我才猛地惊觉:
明天,就是瞿墨的大劫了。
虽然之前玄漓从九歌山找到了那个法器好不容易帮瞿墨将九尾狐族强加在他身上的诅咒给解去,但妄用“解轮回”的逆天罪行却是怎么也无法洗白的,这并非由天帝佛祖或是某个特定的权威来给他施刑,而是由被他一手搅乱的天道——
显而易见,此番谁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当事人瞿墨并没有显出与往日有半分的不同,一如从古至今被神仙们视为鬼门关的天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次不足为虑的消遣……一个人的能力和心理该有多么强大时才能视万千世事为儿戏,掌无常变化如主宰?
果然,如斯天劫也无法真正伤他分毫。只是我并不意外,因为这正是我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理由。
此时人界已是傍晚时分,红霞从头顶这边一直燃到遥远的天际,早已不怎么灼眼。天空阴沉沉的,看来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晴夜。
这片纤细的树林每棵树的枝上、叶上都覆满了皑皑的白雪,显得苍幽而古寂,堆满残枝败叶的地上虽是冷湿的,但因瞿墨铺了一层有术法加持的白锦棉的缘故,坐在上面既柔软又温暖,躺下来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望着没有半只飞鸟掠过的低垂的天,自从和瞿墨在一起后就没半刻放松过的我竟没由来地感到一丝丝奇异的安宁和惬意。
我悄悄侧过脸端详靠着我坐在一边的瞿墨。他随意披散下来的长发在天色的衬托下显得墨色渲染一般的黑,明净出尘的五官与天青色的衣衫相衬,使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清润水雾笼罩着,与周遭无垠白雪构成一幅极其清灵悠远的写意画。
眼前的瞿墨让我不由有些恍神,为何他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单说他的气色,明明经过闭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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