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言鬼抄书》第55章


齐国栋摆摆手,齐扬扯了扯齐玥,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
齐玥埋头,会厅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肖南和井秧通过长衫大褂仆人的引路,再次来到了铜墙铁壁的齐家室内。
齐国栋端坐在正位上,木桌两边的人都与井秧上回见到的相同,一个个都挺相严肃。
可是这会客桌前,唯独少了井秧想见的齐桓。
齐国栋那双狐狸眼盯着井秧,他视线看似无意扫过井秧的手腕,他老厉的双眼闪过狡猾。
纤细的手腕上,玉镯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串黑石手链。
“敢问前辈,齐桓呢?”肖南冷清道。
提到齐桓,齐桓的父亲齐文才眸中波涌,而齐桓名义上的母亲则是一丝冷嘲。
井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肖南亦是。
齐国栋缓缓举起桌上的紫砂茶壶,轻嘬一口,随后砸吧一下,一脸苦不堪言为难的模样。
井秧心里不舒服,她只觉得齐国栋在作戏。
“齐桓他啊……啧……”齐国栋一字一句吐露,“他疯了……”
“疯了?!”井秧略显激动。
肖南拍了拍井秧的肩,示意她放松,切勿焦躁。
肖南继续问:“那他人呢?”
齐国栋嗤笑一声,“齐家的人,自由齐家处理,不劳你们费心。”
肖南皱眉,明摆着是不让他们见齐桓。
“不过……”齐国栋摸了摸胡子。
“不过什么?”肖南清冷无情。
“你们若想见,也不是不行,但……”又是这样的吞吞吐吐,打回旋。
“但井秧得将她的玉镯借齐某一看。”齐国栋又咄了一口茶。
井秧轻笑,且笑出了声,“哈。”
齐国栋眉宇深拧,“井秧,笑什么。”
“不巧,玉镯已经碎了。”井秧淡淡道。
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碎了!?”齐国栋沉稳的声音有了起伏。
井秧见他不似以往平静,眯眼应,“嗯,碎了。”
“暴殄天物!”齐国栋愤恨。
在座齐家的其他人也被齐国栋的反应吓了一跳。
井秧倒觉得好笑,她井家的东西,碎了与他齐家何干,除非他想用玉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恰巧玉镯已碎,破了他的妄想,使他恼羞成怒。
齐国栋平复了下情绪,有些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用见齐桓了!”
“来人!送客!”果断决绝。
井秧和肖南连继续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就这样被“请”出了齐家。
井秧抿嘴,低头,若有所思,原路返回。
二人走在树林间,离他们车子停放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无功而返的井秧叹气,她不是叹齐国栋的态度,而是叹齐桓现在的处境。
疯了?
若真是那样,那也是被他们齐家人逼疯的,井秧使劲用靴子踢脚前石头,在发泄。
肖南瞥了他一眼,也不阻止。
肖南凝神,“有人!”
他拉着井秧躲在树后,捂住了井秧的嘴,他贴在井秧耳畔,用细微如丝的声音讲,“有人跟踪我们!”
井秧点点头,示意明白,肖南才松开手掌,让她呼吸。
那跟来的人将肖南与井秧跟丢了,在原地徘徊,肖南悄无声息移动到那人身后,细针抵上他死穴。
“谁?”
“我。”
黑色斗篷下的人转身,露出容颜。
井秧从树后走出,讶然,“是你。”
齐文才揭下斗篷帽,“是我。”
“你怎么……”
“我想求你们救救齐桓。”齐文才发自内心说。
“齐桓究竟怎么了?”井秧向前一步,急迫问。
肖南的针自始至终没有放下,他还有戒备。
“他真的疯了。”齐文才有些心痛道。
井秧不可思议,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疯。
“怎么会?”井秧发问。
齐文才摇摇头,想要启唇说些什么,又深深锁眉,咽回了肚里。他的表情似乎很矛盾,而井秧和肖南却不知他在矛盾些什么。
“齐先生?”井秧轻轻试探道,她看在齐桓的面子上,还是愿意用尊称的。
齐文才回神,“井小姐,有些东西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我想请你救救齐桓。”
井秧皱眉,但想着救齐桓,于是问:“怎么救?”
“他在齐家密室。”齐文才立即说。
第48章 第五章
齐文才并没有亲自带着井秧与肖南前往齐家密室; 不过他给了他们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只死灵虫,这只死灵虫会带他们去齐桓在的地方,找到齐桓,虫也就死了。
井秧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和他们一同去时; 齐文才眼眸黯了黯,不是他不愿; 如果他去了,齐桓只怕会死。
“我不能。”齐文才冷静道。
“为什么?”井秧不解; 明明是齐桓的父亲,却不能去救他。
“齐桓的继母……也就是我的妻子……她对齐桓有偏见……她……”齐文才欲言又止。
井秧锁眉,“她怎么了?”
齐文才松开在黑袍下紧握的手,认命说:“齐桓疯了之后,她给我和齐桓下了锥心蛊; 如果我靠近齐桓,他会受锥心之痛而死。”
井秧冷笑; 这种只会出现在她书库里的坏继母情节,她还真真遇见了。
齐家的人; 都是无情的吗; 齐桓没用了; 所以就可以扔了?他是人; 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啊。
井秧心疼。
肖南走到井秧身边; 低声道:“走吧。”
井秧看了一眼有些悲伤的齐文才,转身; 她与肖南并肩走了几步,又停下,淡淡地声音在林间传开。
“齐先生,你真懦弱。”
待齐文才抬头看向他们,他们已走出老远。
懦弱吗?
齐文才苦笑,活了这些年,他都活成什么样了。
“兮桃……”他嘴里低语,他伸出黑袍下的手,似乎在接些什么,但万眼成空,掌心空无一物。
他好像许久没有见过桃花,在她离开之后。
井秧和肖南走回车内,两人未有言语,肖南手里拿着齐文才给的死灵虫,死灵虫似乎还在睡觉,等它接触到空气的一瞬,它就会苏醒。
“肖南……”井秧叫他,目光却落在窗外。
外面下起了小雪,井秧打开窗,伸出手,去接。
“嗯?”
“我现在觉得,其实我很幸运了。”
井秧淡笑,比起齐桓,她真的是足够幸运了。
肖南冷峻的容颜也露出了笑意,他心里有了个想法,他低沉含蓄道:“找到齐桓,我们就把他带回家,好吗?”
肖南话一出,井秧扭头看他,他眼内满是真挚,井秧眼里微闪泪光,拼命点头。
大家都是苦命人,用心,也能凑成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齐桓他单纯不谙世事,井秧心里已经把他当弟弟了,有种感情无关血缘,却胜似亲情。
肖南握紧玻璃瓶下车,井秧也跟着一起。
在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肖南慢慢拔出瓶塞,将瓶塞全部移除之后,瓶内的死灵虫渐渐挥动起了翅膀,瞬间飞出瓶内。
“跟上去!”肖南说。
两人跟着死灵虫跑,时快时慢,井秧气喘吁吁时,死灵虫居然也停下来等她,随后继续向前。
跑了许久,死灵虫停了下来。
肖南他们不知跑到了青龙山哪里,但可以确实的是他们还在山内。
肖南环顾,他们好像进入迷阵了。
井秧也察觉到了,她向肖南靠了靠,”肖南,我们是不是入阵了。”
“嗯。”
死灵虫停止不前,绕着井秧打转,最后停在了井秧的肩头。
“无风,无声,无影。”肖南眸色肃立。
无法凭借风势判断所处山中位置,没有声音无法判断周围有什么事物,没有影子也无法知晓时间。
这个阵法,就像是特地设立给肖南的,剥夺了他所有的灵识。
井秧的脸色进入这个阵之后愈发不好,直至现在的铁青,露出恐惧的神情。
“肖南……”井秧声音颤巍巍,透出些害怕。
“嗯?”肖南握了握井秧的手,很凉。
他侧过脸看井秧,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这个阵里,死过很多人。”井秧声音凉凉道。
肖南掰过井秧的身体,望进她眼内,本来因为手链而抑制住的眼内幽蓝,此刻毕露无疑,井秧整个人有些浑噩,仿佛着了魔。
“井秧!醒醒!”肖南吼。
这地肯定有许多怨灵在诉说着什么,井秧在鬼的眼里就是个发光的纽带,连接阴阳两界,鬼怪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诉说的人。而井秧是个聆听者,每个鬼的话她都接纳,她无法自控,会失了灵魂。
“井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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