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第139章


太后好心道:“哀家怕的便是你忘了。”
“忘了又如何,记得又如何?”
太后玩味道:“若昭仪记得,便会极易想通一些事。”
盛姮将画卷好,平静道:“臣妾想不通。”
“那哀家帮你想,为何皇帝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相中了你,非你不娶?”
“缘分。”
“是缘分,还是因你这张脸?”
盛姮自豪道:“臣妾这张脸确然勾走了不少男子的心。”
太后道:“哀家承认,你是很美,比月妃和宁王妃生得都美,但这还不足以成为皇帝对你动心的理由。彻儿这孩子,自幼视美色若无物,哪会真因你这张脸,就疯魔不止,要死要活的?”
“还有一事,哀家须得告诉你,月妃在大楚后宫时,对先帝、对妃嫔、对宫人们皆是冷淡至极,独独对宫里面的两个小孩很是友善,当年的两个小孩,一位是宁王世子,另一位便是东宫太子。”
盛姮将画放在了桌上,淡淡道:“太后娘娘讲这么多说,不外乎是想告诉臣妾,陛下不是真爱臣妾,只不过是将臣妾当做了月妃的替身罢了。”
“看来你不信?”
盛姮平静道:“臣妾信。”
太后微怔,见她不似在说假话,又问道:“既然信了,为何不悲不伤不恼不怒?”
盛姮道:“臣妾初时便说了,无欲则刚。”
太后又是一怔,问道:“你是何时晓得此事的?”
若非先晓得此事,又岂会有现下的无欲则刚?
盛姮道:“起过猜测,昨夜方确认的。”
太后好奇道:“如何确认?”
盛姮道:“《望月》这首诗,写的委实太好,其中情意也委实太真,叫人不得不疑。诗人明面上写的是月,实则是借月抒情,抒发对那如月般佳人的倾慕之情。此诗是陛下九岁那年所作,那时月妃尚在宫中,还未香消玉殒。”
太后道:“女子的直觉有时当真可怕。”
盛姮微笑道:“真正让臣妾死心的是,陛下昨夜的一句话。昨夜,臣妾问陛下,何以最爱《望月》一诗,陛下说,情真意切。臣妾便想,他是对谁情真,又是对谁意切?”
太后目中已露得意,道:“可哀家瞧着,你好似也未有多悲伤。”
盛姮挑衅万分道:“若臣妾悲伤,只会让有人畅爽,那臣妾为何要悲伤?臣妾若真悲伤了,不会憋着,只会让旁的人陪臣妾一道悲伤。再来,这等小事,还不值得臣妾如何,臣妾是活人,又为何要同一个死人计较?”
太后目中的得意之情更甚,道:“回去好生歇着,哀家瞧着,你已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听罢,盛姮也不欲再留,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复又施了一礼。
人还未走,又有一问。
“月妃是如何死的?”
太后闭上了双目,道:“哀家说了,皇帝对你是愧。”
愧从何来?
杀了人自然会有愧。
“还有一事,哀家忘了告诉你。宁王妃的下场也不好,月妃走后未多久,她也投井自尽了。”
杀人自然不能忘诛心。
……
盛姮平静地迈出了殿外,冬风一吹,本红着的面,未多久,便变得惨白了。
她未乘撵,欲在寒风中走走,宫人们也唯有跟在身后。
过长廊,踏门槛,一路走,寒风一路吹。
盛姮依旧很平静。
谢彻一下朝,就得知众妃请完安后,唯独盛姮被留在了慈宁宫,且这婆媳俩还遣退了宫人,对坐相谈。
无人知二人谈了些什么,
但谢彻知,亦或是说,他猜得到。
他的那位母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能要人性命于无形。
一念及此,立马摆驾去了慈宁宫,还未至慈宁宫,便在路上遇见了玫红色衣衫的狐狸。
衣衫颜色虽红,但狐狸的面色却白如飞雪。
盛姮瞧见了圣驾,主动退至了道旁,垂下了头。谢彻叫宫人停住脚步,从车撵上下来,走到了盛姮身前,神情凝重,极是担忧。
他轻唤了一声:“阿姮。”
盛姮恍若不闻,不应不答。
说好的无欲则刚,说好的无畏则强。
可一见到他,一听他唤自己,身躯便再不受脑子掌控。
她不愿成为谁的替身,她只愿成为阿澈哥哥心中唯一的狐狸。
哪怕,她的阿澈哥哥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盛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熟悉至极,陌生至极。
她微微一笑道:“阿澈哥哥,不要将姮儿当成旁人好不好?”
话落,盛姮憋在胸头的那口血,再强压不住,喷涌而出,脏了谢彻的龙袍。
第84章 攻心
还未到用午膳的时辰; 盛澜已然在房中练了许久的字,正当她欲放下笔,歇息一下; 便见爹爹抱着自家娘亲入了殿。
谢彻神情凝重; 盛姮面若白纸; 双目紧闭,嘴角尽是鲜血。
盛澜看得大惊,忙上前去,问道:“娘亲怎么了?”
谢彻不答,将娘亲放在床上后; 又接过宫人递来的手帕; 为娘亲轻拭嘴角的渗人鲜血。
谢彻前脚刚到; 太医后脚便至; 待太医诊完脉,道完无大碍后,才见谢彻神情略松,目光这便落在了盛澜面上。
好似这时; 才想起了女儿一直在旁。
盛澜早便习惯了此事; 反正在爹爹心头,娘亲永远是第一位; 她和弟弟们都只能往后靠。
盛澜见周遭还有宫人们在; 唯有小声道:“陛下,娘亲她……”
谢彻看着在旁乖乖站着的女儿,露出欣慰一笑;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娘亲的情形很是凶险。”
盛澜不解道:“可方才太医都说,娘亲身子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肚子里的宝宝也很是平安。”
谢彻道:“朕同你说过,你娘得的是心病。”
盛澜小脸上,露出愁色,道:“陛下前两日不是才说,娘亲的病情已有好转吗?”
谢彻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盛姮,无奈小声道:“又犯了。”
“为何会又犯?”
“因为有人欲叫她犯。”
……
盛姮走后,慈宁宫里那位尊贵的妇人,也已重归平静,闭着目,念着经,瞧着极是祥和,也极是和蔼可亲。
脚步声响起,太后仍未睁眼,只是道:“你来了?”
身前的谢彻行了一礼,道:“儿臣请母后安。”
太后的手拨动着佛珠串,道:“哀家还以为皇帝要因一个女人,便不认哀家这个母后了。”
谢彻道:“情重要,孝自也重要。”
片刻后,他自嘲道:“但儿臣不曾料到,母后下手竟这般快,一丝情面都不给儿臣留。”
珠串仍被拨动着,太后睁开眼,淡淡道:“自礼佛后,哀家的手上便干净得很。”
借刀杀人,自己手头当然干净。
“儿臣原以为母后的借刀杀人、以命换命,已然是最妙的计,只是不曾想,还有更妙的。”
太后一哂:“哀家已是半入土的人了,哪来什么更妙的计?”
谢彻认真道:“攻心之计。”
刀会留口,剑会留痕。
诛心之语,最是无形。
最聪明的人不必出手,光动动嘴皮子,便能杀人,且杀完后,还叫人寻不着凶手。
谢彻努力抑住心头怒意,恭敬道:“恕儿臣直言,母后今日对盛昭仪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逼着她去死。”
太后看着自己的爱子,平静道:“哀家也只是如实道出了一些事,难道盛姮不是月上的贡品?难道当日那杯毒酒不是你送去的?难道那首《望月》不是你写的?”
谢彻默然不答。
昨夜谢彻听盛姮突然问起自个御诗一事,便感蹊跷,只是之后,他再三追问下,盛姮依旧未道出真相。直至今日下朝后,谢彻听闻太后独独留下了盛姮时,这才灵光一闪,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待他听见自家的蠢狐狸,可怜兮兮地说,莫要把她当成旁人,还气得吐血昏迷后,便知自己果真来晚了。
他家蠢狐狸已然中计了。
若谢彻所料不差,蠢狐狸定是误解了《望月》一诗,因而以为自己把她当成了月妃的替身,他家小狐狸是同月妃有几分相似,但那位月妃又哪里有自家狐狸那般的美艳妩媚?
可平白无故下,狐狸怎会去留意《望月》一诗?就算真留意了,又怎会恰好误解?若此事无人引导,谢彻是一万个不信。
想到此,他不禁心生佩服,佩服的自然是面前的这位好母后。
“许婕妤一事,儿臣原以为自个已然瞧穿了母后的所有阴谋,却不曾想,一步暗棋在那时便已埋下,可儿臣竟懵然不知。”
太后目中露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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