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第147章


盛琓一怔,双目看向龙颜,好似欲看穿龙颜后的真正用心。
可圣心到底难测。
有些事,皇帝不愿点明,只是一笑,便叫其退下了。
……
一盘糕点,两杯茶,两位绝世佳人,对坐不语。
一个明艳,一个娇俏,月上的这对姐妹花共处一室,确然是一幅极美的画卷,不过片刻,便看痴了侍奉的宫人。待盛姮道了一声“退下”,宫人们才如梦方醒,悄悄离去。
宫人们退下后,盛琓玉手拾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嘴里,又香又糯,很是可口,她虽未口出夸赞之语,但盛姮从其面上瞧出了,自己做的这盘桂花糕,妹妹是喜欢的。
盛琓吃着糕点,不便说话,便打量起了华清殿里的器具摆设,件件昂贵,物物稀奇,尽显大国气象,尤其是那会报时的西洋钟,更叫盛琓大开眼界。
待糕点全然咽下后,盛琓目光落至了盛姮上,看她的衣衫,看她的珠宝,看她的面容。
半晌后,盛琓微笑道:“看来姐姐的日子很是好过。”
如此富贵,如此夫君,自然好过。
盛姮淡笑道:“得过且过罢了。”
盛琓有些不悦,腹诽其得了便宜还卖乖,讽道:“说起来,姐姐还要感谢妹妹我这个大恩人,若不是我将你从王位上拉了下来,姐姐如今定还在月上那个蛮夷之地。”
盛姮就跟听不出其间嘲意一般,平静道:“我是要感谢阿琓你,若非你当初不费余力地挑拨我们夫妻感情,致使陛下心灰意冷,那陛下此刻怕还是在月上当王夫。”
一提谢彻,恼意和嫉意又涌上了心头。
一些本不该说的话,便也说出了口。
盛琓笑道:“陛下为姐姐当上这个昭仪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盛姮明白她话里有话,轻挑眉,微笑道:“不怕妹妹笑话,本宫这个昭仪还是靠本事求来的。”
这是句实话。
盛琓道:“可若姐姐未丢王位,哪里有机会当这个昭仪?”
盛姮掩嘴假笑道:“瞧妹妹说的,这话怎又绕回开口了?”
盛琓看向盛姮的小腹,眼珠子一转:“姐姐如今身怀龙种,又位居昭仪,想来再过些日子,便能凤袍加身,母仪天下。有些话,臣现下道出,倒也不算煞风景。”
“妹妹直言便是。”
“姐姐便不好奇,妹妹前些时候何以能夺取你的王位?”
盛姮道:“月上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本宫无能,自然唯有被赶下去的份。”
盛琓道:“姐姐只说对了一半,妹妹能夺得姐姐的王位,还离不开一位军师。”
盛姮柳眉轻挑,道:“军师?”
“一年前,那位军师寻到了我,之后一直同我书信往来,为我出谋划策,且对姐姐周遭的事了如指掌。若无他助我,妹妹想要夺得姐姐的王位,怕还要费个几年。”
盛姮淡笑问道:“那军师是何人?”
盛琓道:“我同他只有书信往来,并未见过其人。”
“往来的书信呢?”
“自然在月上。”
盛姮面色略变,明知故问道:“那你今日来我跟前说这些,是个什么打算?”
盛琓甜笑道:“妹妹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是觉有些事,姐姐还是应当知晓。妹妹虽未见过那位军师,却也猜得到,姐姐想来也是如此。”
盛姮想到那个名字,心头不禁生出一阵寒凉。
盛琓见盛姮面色有变,接着道:“不过,叫妹妹瞧着,军师是何人,并不紧要,紧要的是,那位军师背后领的是谁的旨意,听的是谁的命令。正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姐姐能与陛下再续前缘,少不得君恩庇护。”
话已点明,该懂的人自会懂,该心寒的人自会心寒。
自己的好姐姐怎能容忍他帮着自己夺取王位呢?
想到此,盛琓已然有些得意,谁知片刻后,盛姮竟又露笑颜,认真道:“莫论妹妹今日这话是真是假,本宫是该感念君恩。”
此话出,盛琓色变,道:“哪怕君恩让你丢了王位?”
盛姮笑道:“若我说,王位丢得好呢?”
盛琓脸色难看得更厉害。
盛姮坦然道:“若我说;自幼的心愿便是当个贤妻良母呢?”
饶是盛琓再不喜这位姐姐,听了这话,都大感恼怒,道:“盛姮,你好歹是月上女子,怎能说出这番话?”
盛姮在盛琓面上瞧见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二十年前,东月楼中的月妃,月上王宫里那位骄傲要强的小姨母。
像小姨母那般自尊自强、且文武双全,丝毫不逊大楚男子的女子,自然该尊敬,也该喜欢。
但盛姮却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何当年的自己对那位小姨母,只有尊敬,却谈不上喜欢。
如今她明白了。
“阿琓,姐姐问你,月上国是不是以女子为尊。”
盛琓自豪道:“自然是,除了月上,还有何处的女子能干政?”
盛姮轻摇头,微笑道:“若真是,你便不会提出方才那个问了。”
盛琓又是一怔,只听盛姮缓缓道:“月上国虽以女子为尊,口口声声说尊重女子,但若究其本质,与大楚并无二致。何谓尊重,让其掌权握势便是尊重吗?这不是尊重。真正的尊重,是不论女子做何决定,成为铁血女子也好,成为贤妻良母也罢,都能得到认同,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指摘,这才是尊重。”
盛琓反驳不来,便唯有恼羞成怒,道:“强词夺理,你自个心头有个做贤妻良母的卑贱念头,自己做着便是,别拿旁的女子来说事。”
盛姮平静道:“阿琓,你今日嘲我甘做贤妻良母,同大楚男子讥讽女子掌权握势、牝鸡司晨,其本质又有何区别?不过皆是未顺从你们的心意,兴许会有损你们的利益,便先一步铲除异己罢了。”
此言一出,宛如惊天霹雳,在盛琓脑中炸开。
“再来,若你晓得了小姨母后来去了何处,便会明白,月上王室是如何可笑的一个地方。”
面色已白的盛琓道:“小姨母早便香消玉殒了,还能去何处?”盛琓当年在王宫里,最爱的便是那位小姨母。
盛姮沉默半晌,轻摇头道:“不知反为幸。”
大楚天子答应过她,日后,月上不会再有献女之事了。
也庆幸,母亲当年还来不及把那可笑之俗告知两个女儿,便撒手人寰了。
良久后,她看着面前这个疼惜过、爱怜过的妹妹,像个长辈般,语重心长道:“今日之话,不求你这个月上女子能懂,就跟在大楚,也寻不出几个能容忍男子入赘主内的人来。故而,你不懂,非你错,乃今世之错。”
好在,他懂。
盛姮想到此,笑道:“阿琓,生在月上,是你幸,余生活在大楚,是我幸。谢你昔日夺走了王位,才换得我今日之恍悟,如今我很快活,也愿你一世安好。”
盛琓听后,久久不言,好似懂了,又好似什么都不懂,只是目中忽盈满了泪水,也不知泪为何而流。
……
故人走后,故人又来。
这回来的故人身着玄色朝服,头戴冠冕,俊逸无双,英姿勃勃,威严不可犯,看痴了殿内的狐狸,良久都回不过神,只觉耳根在烧,双颊已红。
谢彻不曾想这身衣衫竟能让狐狸这般欢喜,也是觉奇。
不知过了多久,盛姮才回神,眉眼都是笑,想到了过往,很是怀念。
“小的时候,我曾向老天许过愿。这个愿望,在寻常大楚女子瞧来,简直再平常不过,但在月上女子眼中,尤其是在月上王室瞧来,可谓是大逆不道、不知廉耻、荒唐至极。”
谢彻生了几分好奇,道:“什么愿?”
“我希望日后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
月上的公主殿下,将来只能成为英雄,成为君王,怎能盼着日后的夫君是个英雄呢?
月上女子的夫君只能是个温顺的贤内助。
许澈很好很好,温思齐也很好很好,但他们都不是能护着自己的大英雄。曾经的太子殿下,眼前的九五至尊,方才不愧于她年少时期许的“盖世英雄”四个字。
她爱的从来不是骨气尽失、臣服在地的王夫,而是那日雨中为她撑起一把伞的英雄。
为她撑起一把伞,便如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心愿实现,盛姮欣喜难言,握过谢彻的手,拉着他就走,就跟个小姑娘一般,脚步轻快,全然不在意自己肚子里还藏了一个。
谢彻叫她慢些,她还不愿,娇哼了一声。
两人到了一个大箱子前,才停了脚步,随即,盛姮蹲下身子,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上锁的梨小木盒,放在了桌上。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