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第90章


樗里疾哎呀一笑,甩着袖子道:“我说楚使啊!两国邦交割地的,什么时候动用过君王的老师当说客了?这卫先生是我王的老师,没有错,可他仅仅是个客卿,一无相权,二无王命,你信他做什么啊?他便是要给你地,他在秦国的那处房子也还是秦王赐的,六里都没有,哪里有六百里能够给你!”
“你!你!你!”靳尚一瞬气结,只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手往腰间一摸,却惊觉今日被卫淇拉着出来,连配剑也未曾带上,近卫小吏也尽数被卫淇安排在了殿外。靳尚只双手握紧,冲向樗里疾,近乎咬着牙贴上去质问,“卫淇呢!叫他出来!”
樗里疾但笑不语,一旁的田婴只仰天大笑,抚掌大呼痛快,指着靳尚的鼻子道:“你们这楚人不仁不义,无信无忠,更是无用!爽快!爽快!”
靳尚一张脸只青白红黑交错,煞是好看,呲牙咧嘴就要扑上樗里疾,却被他身后涌上来的内侍一拦,挡了开去。靳尚挣扎无方,手脚并用甚是狼狈,大喊大叫起来,“虎狼秦国!欺诈于我!看我楚师不攻进来!”
樗里疾拍拍手,将外头的卫兵唤进来,架着靳尚便往外头而去,一面看着靳尚被抬出去,樗里疾还一面笑着在后头大喊,“楚使啊!不是我秦国无信,是你们自己信错了人,下回记得,是相国说的话,才管用啊!莫再要轻信旁人了!”
靳尚气急,眼见要被抬下台阶,连忙转口朝田婴喊话,“齐相,你莫要信秦国啊!是秦国从中作梗,欺骗于我楚国!莫要信他!莫要信!”
樗里疾双手拢在身前,站在殿门外朝下大喊,“秦齐联盟,用不着楚使担心了,楚使歇歇吧!”
黑甲秦兵只面无表情,四人抬着那靳尚一路朝秦王宫宫门快步走去,后头甲兵押着楚使随行的小吏近卫,齐齐赶出秦王宫去。
樗里疾笑眯眯瞧着那秦王宫宫门关上,身后田婴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方才右相说,秦齐联盟。右相说错了,右相以为,田婴见了秦国如此欺骗楚国,还会信秦国吗?刚刚田婴踹楚狗那一记,可不想谢右相半句。”
樗里疾还未转身回来,殿外却有一人白衣玉冠,笑声朗朗,缓步走入殿中,朝田婴一躬,“齐相此言差矣!齐国不是不该信秦国,是更应该信秦国才对!”
田婴打量眼前这人一遭,问道:“你便是秦王师卫淇?那个诈楚者。”
卫淇捧腹大笑,连连摆手,“谢齐相称赞,正是在下,秦国客卿卫淇。可是卫淇对齐国,并无半分欺诈之意。如若卫淇想要诈齐,齐相又怎能见到秦国右相,还有秦王呢!”
卫淇往右侧退了几步,伸手迎向殿内另一侧,只见那侧偏殿之中,秦王稷黑袍铜冠,身后跟着内侍宫婢,徐徐走到田婴面前。
田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年少即立的秦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面对外臣,面上虽是含着温润笑意,拱手颔首尽是礼敬有加,可那眉眼之间,尽是君王霸气,不怒自威。田婴拱手朝秦王稷深深一躬,道:“齐相田婴,拜见秦王。”
秦王稷笑着点点头,侧身引向身后偏殿,道:“齐相请。”
田婴的目光在秦王稷面上逡巡,终究一按手中长剑,抬脚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应该下一个周末前能结束了
番外大概两三篇的样子
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呀
我看看能不能挖一挖(挥舞小铲子。 jpg)
第76章 
殿内西侧,数十块羊皮被缝制在一起; 上头泱泱九州; 北到林胡,南达吴越。田婴瞧着那面地图,隐隐觉得脊背发凉; 看向偏殿另一侧的秦王稷; 连眼神中都多带了三分肃然敬意。
两方面对面; 一侧是卫淇与樗里疾相伴在秦王稷左右; 一侧是齐相田婴并随从官吏。侍女走进来布好茶碗杯勺,一言不发,躬身退了出去。殿中仍旧一片沉默,如若沉沉冰湖,还在待人去打破。
卫淇俯身向前,为秦王稷舀了一碗茶汤,恭敬奉到秦王稷身前,直起身来; 方才望向对面的田婴; “齐相,此番秦国送给齐国的礼; 齐相可还满意啊?”
这没头没脑一句,几近无理取闹。田婴满肚子火还没地方发,嘴角微动,反问道:“什么礼?外臣未曾见到。”
卫淇低头一笑,双眼狡黠若狐狸; “秦国可是以激怒楚国为代价,替齐国分辨奸佞,助齐国认清了谁是敌,谁是友啊!”
田婴不置可否,从胸腔中发出冷冷一哼,倒是看向秦王,“秦王之师这般好口才,秦王还只给他客卿之位,未免太过吝啬了。这将黑说成白,将死说成活的本事,依照外臣鄙薄见解,纵使是许国相之位,也不为过。”
秦王未曾说话,只由得卫淇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向田婴开炮。
“齐相过奖了。卫淇这张嘴,只骗敌,不骗友。”卫淇右手抬起,引向偏殿一侧的那面羊皮地图,“放眼六国,若说秦国最不可能与哪国开战,非齐国莫属。齐国与秦国,一个在东海,一个在西陲,中间隔着赵魏韩楚四国,国土丝毫不接壤,这是其一。齐国国力强盛,内有齐相主政,外有大将匡章领兵,五十日之内便可攻下燕国,秦国敬佩,不敢攻齐,这是其二。这还有一点嘛……”
卫淇话说一半藏一半,只断在中间未曾继续往下说,引得田婴也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
却见卫淇朝秦王稷拱手一躬,后者会意,轻轻朝门口挥了挥手,将殿内的婢女内侍尽数遣散出去。卫淇这才笑着看向田婴,拱起手来低声开口:“如今秦国之内,太后是楚人,左相是楚人,还少不了赵国那时送来的一批官吏。昔年拥立我王即立的赵楚两国,势力不可小觑。可是我王今年已经年满十六,他日主政,虎狼怎可由得枕畔有他人酣睡?若是想要除去赵楚,秦王还得仰仗齐国啊!”
田婴听完这话,眼皮一抬,只见秦王稷直起背来,拱手朝他深深一躬。田婴连忙起身上前,隔着木案将秦王稷扶起来,“秦王这是……”
年轻的秦王稷拉着田婴双臂,抬起头来,目中泪光点点,竟叫田婴一瞬以为方才自己出现了幻觉,丝毫见不到那个气宇轩昂的君王,眼中唯有一个委屈可怜的少年儿。
身旁的樗里疾叹了口气,拍拍秦王稷的背,看向田婴,声音中竟带上些年老疲态来,“自从孝公变法,秦国虽少用了老秦人,却也还能有六国贤才争艳的景象,算是不亏。可如今,唯有楚人当道,若非无计可施,也断不会远隔千里去请齐相前来啊!”
卫淇转身,从身后捧起一个长形木匣,站起身来,将那木匣捧到田婴那条木案上,伸手打开,取出一卷绢帛王书来,上头秦文齐文并书,末尾王印相印相随,艳艳暗红惹眼。
“齐相,虽说秦国路远,可只要齐国愿意,两国亦可互通婚嫁。”
田婴一瞧那绢帛上头文字,面上动容一瞬消散,鹰目看向卫淇,“你诈楚时,不是也用这样嫁娶手段吗?”
卫淇叹然一笑,指向那绢帛王书上的两枚王印相印,“王诺昭昭,不是卫淇空口白牙能匹敌的。秦国想要许配给齐国太子地的,可是秦王的亲姐,不是什么宗室旁支。只要齐相收下这婚书,三日后,秦国公主便会随齐相一同归齐,现下车马嫁妆一应俱全,只等着齐相点头了。”
田婴尚且未回一个字。卫淇只又凑过来低声道:“若是寻常邦交,秦国要谋求私利,必定用厚礼贿赂使者,可对着一心忠于齐国的齐相,秦国无计可施,只能用公利引诱齐相了。”
田婴忍不住笑出声,“公利?敢情先生教我?”
卫淇拱手朝田婴一躬,拉着田婴的手走到那羊皮地图前,另一只手点上林胡,由北至南,划至吴越,指尖引向地图西侧,“九州广大,周王室难以管理,分封又分封,才弄出如今各国争霸的祸乱来。以太行山、函谷关、桐柏山和大别山南北为界,以西,成我秦的郡县。以东……”指尖往东,从广阔燕赵,划过富庶宋楚,回到齐国临淄,卫淇双眼闪亮,声如天籁,“尽是齐土。”
田婴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若一瞬西北风起,将他吹了个透凉,周遭颜色皆褪去,唯有地图上那清晰墨迹,周遭声音皆散去,唯有卫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唯有秦国与齐国联手,方可做到。六国大乱,瓦釜雷鸣,便由得他乱去,你争我夺,先行壮大,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不迟。”
卫淇偏头瞧向秦王稷,只见少年眼中早不见了泪水,嘴角笑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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