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第241章


呛人的硝烟味弥漫了一日一夜不曾散尽。
待到烟雾散去,只见满城断肢血水。
还活着的匈奴兵,拖着断了的手脚,在血水中爬行着,已经没有撕心裂肺喊叫的力气,只想着不能死,又想着太痛了干脆就死了。
而遥在龙城的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冒顿,还不知道在马邑城发生的惨案屠杀,正因为右贤王浑邪又一次的不守时而大发雷霆。
“这个浑邪!每年都是他最后一个到!去年差点误了大典的时臣!”左贤王胡图道:“他这次西征立了功,人也变得越发难以约束了。等他这次回来,单于您可不能再轻轻放过他了。”
冒顿皱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宁,道:“往年他来迟了,却也总会叫信使来汇报。但是今年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冒顿的大儿子稽粥笑道:“父亲不用担心,那浑邪是去抢掠马邑城了。那些秦人您也知道,一个个软趴趴的,去年又答应我们的要求,签订了新的贸易协定,我看啊,他们是不敢跟我们打的,只能乖乖任由浑邪抢掠。浑邪一定是抢得高兴了,竟然忘了龙城的约定。”
“他敢。”冒顿淡声道:“没有人敢忘记与我的约定。”
稽粥敛容,道:“那要不然儿子派人去问问?”
冒顿有些烦躁得点了点头。
他独自出帐,寻到阏氏帐中。
刘萤放下手中的墨笔与皮毛,诧异道:“单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冒顿走到她身边的,低头看着她写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刘萤笑道:“我想着把两国的文字一一对应,以后也能教导更多人学会两国语言。”
冒顿沉沉看了刘萤一眼,道:“我没见过比你更忙的女人了。”
刘萤笑道:“怎么?这是怪我没有陪你?”
冒顿道:“大秦的皇帝,养了三万匹马。”
“还不如咱们一片牧场上养的多。”
冒顿却并没有被这恭维逗笑,而是逼视着刘萤,道:“你聪明的,告诉我,你那大秦的皇帝想做什么?”
刘萤道:“养马就是养马喽,秦朝的皇帝都很讲究面子的。皇帝出行,拉车的马得是一样的高矮,一样的毛色,一样的乖顺才行。若按照这个标准去选,一千匹马里面也未必能选出一匹来。这皇帝从前在咸阳的卫士就有五万多人,后来养不起了,天下大乱。如今他要养三万匹马,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冒顿仍是盯着刘萤。
他本能得感到不对。
他早就该把这新阏氏锁起来了,可是一直舍不得。
他欺瞒过自己几次,把她留在身边,也许可以透过新阏氏给大秦皇帝传递假的消息。
但他不是能欺骗自己的人。
右贤王浑邪去劫掠马邑城,至今未归。
“把阏氏的东西都收起来。”冒顿命令女奴,道:“把拓曼抱到我帐中。”
拓曼是刘萤所出的儿子,已经三岁了。
刘萤抱膝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仰头望着冒顿,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毫不慌乱,更不难过,就好像她等待这一天的降临已经很久了。
第217章 
随着冒顿的命令; 帐中的女奴却都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刘萤。
五年来,刘萤身边的女奴都是她自己在管理,冒顿并不介意给他的阏氏这点权力,在他看来,这些连牛马都不如的女奴,并不值得他去费心。
五年来; 刘萤断断续续收留了几十名曾陷入绝境的女奴,还有来往商人送来的各地侍女,甚至还有来自大秦的女子。
而这五年来,她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在胡地嫁人生子。她们都是乖顺的、黯淡的,与帐中的毛毯摆件无异,全然融入了背景中。
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冒顿大为惊怒; 万没料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出现了第二个“单于”。
冒顿扫了一眼毫无举动的女奴侍从; 阴狠道:“既然像死人一样听不懂我的话,那么就真的死掉。”
他一招手; 似乎要传召他的扈从。
刘萤柔声道:“单于要关我也罢; 要杀我也好; 总该有个罪名。”
冒顿盯着她; 冷声道:“你以为这次还能逃得过吗?”
“我不明白单于在说什么。”
冒顿将怀中揣了一日一夜的帛书摔在刘萤面前,道:“这是你的信件; 被我截获了。上面的文字,不是秦人文字,更不是胡语。你究竟与何人通信; 要用这等秘密的文字?”
刘萤目光落在那摊开的帛书上,神色一动。
只见那帛书上用墨笔写着:mayigdashengyouxianwangyisigsulikaiyaojinyaojin
冒顿见状,欺步上前,俯身盯着刘萤,道:“写的什么?你在与谁通消息?”
刘萤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便确知了内容:马邑城大胜,右贤王已死,从速离开,要紧要紧。
赢了。
刘萤心中松了口气。
冒顿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抓住她肩膀,急问道:“你在和大秦的皇帝通信是不是?”
刘萤只觉肩头生疼,轻声道:“单于为什么会这么想?”
冒顿一愣,盯着刘萤,道:“我不该这么想吗?”
刘萤垂眸一笑,道:“原来我身边也有背叛者。”
算着信该来的日子,却什么都没出现。
自昨日起,刘萤便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是给冒顿截获了。
冒顿道:“信上写的什么?你告诉我,我让你少受些苦头。”又道:“你还有多少事情是骗我的?我知道你那个被烧毁了面容的女奴没死,说什么得了怪病烧死了,都是谎话。我的人见到她在咸阳出入了。”
皇帝身边有冒顿的耳目?
刘萤心中一惊,却是道:“单于只拿到了这一封信吗?”
冒顿道:“上一封信的内容,你身边的人摹写给我了。但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从大秦俘获的人,都不认识这种文字。”
“五年前,我备嫁入胡的时候,跟随大秦的皇帝学的这种文字。”刘萤轻声道,带着淡淡的笑容。
冒顿五指用力,像是要捏碎她的肩膀,嘶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来为他做耳目的!”
刘萤在他手中,像是枚随时会融化的雪娃娃,她并不喊痛,轻而温柔道:“在我学这种文字的同时,我也在学胡语。”
冒顿一愣。
刘萤脸上的笑容轻而恍惚,“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你。我以为这遥远的胡地,是比刀山火海更可怕的存在。我以为这匈奴的单于,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是个杀妻弑父的凶手……”她的目光渐渐凝在冒顿脸上。
冒顿松开了钳住她肩膀的手。
刘萤无限眷恋得抚摸着丈夫英俊的面庞,含泪笑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英武、体贴甚至温柔,是我可以倚靠的丈夫,时而又是最顽皮的孩子。我更没有想到我们的孩子,会那样可爱聪慧,叫我彻夜抱着他不舍入睡,叫我恨不能为他粉身碎骨流尽最后一滴血。”
帐内帐外一片岑寂,唯有火盆呼呼的燃烧声,和刘萤温柔哀伤的低诉声。
“可是太迟了。”刘萤含泪凝视着丈夫,道:“我已经做错了太多。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如果你愿意原谅我……”
冒顿死死盯着刘萤,道:“你是真的后悔了吗?”
刘萤没有说话,只是仰望着冒顿,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冒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阏氏笑得这样丑过,丑得叫他心碎。
刘萤长叹一声,道:“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别骗我。”冒顿忽然道。
刘萤一愣。
“别骗我。”冒顿又道,他痛苦而又纠结得盯着刘萤,道:“我原谅你。”
刘萤震惊地望着他,一时呆住了。
“只要你交待你和大秦皇帝来往的书信。”那些痛苦嫉妒伤心的情绪叫他一眼都不愿再多看她,可是他的视线却不听使唤,牢牢锁定在她含泪的面容上。
刘萤颤声道:“你愿意原谅我?”
冒顿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嫁来的时候对真正的我一无所知。你做过一些错事,现在你后悔了。”他顿了顿,咬紧牙关,道:“你后悔了。”
“我后悔了,你就愿意原谅我?”
“不然呢?”冒顿双目赤红,低吼道:“难道你要我杀了你?”
他选择不原谅,刘萤只有死路一条。
忽然帐外扈从报道:“单于,拓曼不在城中。”
冒顿猛地扭头盯着刘萤。
刘萤舒了口气,道:“我心知事发,你来之前,已经叫女奴带他避开,这会儿应该是在城外的湖里捉鱼了。”
冒顿一时不知该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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