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银箭)》第83章


她心里流淌过李天纵这首《山园小梅》,暗忖道:“表哥跟我一样,都是个爱梅之人,我便吹首《梅花三弄》,这相惜之情,定不比她那痴情来得差。”一念至此,她卷唇吹气,香风所至,《梅花三弄》的开头低声缓起,渐渐清悠。
随着曲子,李天纵心中便似摊开一卷卷墨画,看到表妹的心意。
李清照初初吹奏之时,尚没有杂念,只是吹得一阵,便慢慢入了神,想起前几天,与表哥逛街踏青,一起赏画弄墨,吟诗填词,当真是快活不知时日,但到了昨天,表哥便不陪她了,而去柳河排演,若不是今天她非要跟来,便连闲聊的机会都没有。
现下表哥又视她若无物,只顾着与绮绮姑娘亲热!她越想越气,笛声之中,便多了些幽怨之情,似哀似泣,惹人怜惜。
待绵长凄清的笛声渐歇,阁里众人皆赞叹不已,李清照的笛声,竟不比绮绮的差!而熙云、绮绮比之婉儿,却能多听些笛意来,绮绮往李天纵看去,只见他平静地沉吟着,猜不透其想法。
李天纵依然没从笛声中回神过来,只因心头翻滚着一首词,隐隐约约,总是抓之不住,他听到李清照唤了声“表哥”,那词蓦然清晰过来,脱口吟出: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人间天上,一枝折得,没个人堪寄。”
他这词一念出,李清照便浑身一颤,柳目睁大,心间小鹿跳动不止,表哥听懂了!她暗自欢喜,那幽怨之气逐渐消散。若然只说词意,那自然对不上,但是词境词情,却字字说出她地心意。
她是多么思念前几天与表哥相处地日子啊!这两天遭人冷落,她虽没有珠泪潸潸,但满腹惆怅,便似失去魂魄般,着实难受。
不过这女儿心意被人听懂,她除去欢喜,却不免羞赧,但性子所致,她并没有躲避,忍着羞意,凝眸看着李天纵,道:“表哥,我吹得还好吧?”
李天纵点头一笑,道:“好。表妹,没想到你笛技如此不凡,既然有此绝技,可不能藏着,以后得多奏给表哥听。”
李清照这聪颖人儿,岂会听不出弦外之声,表哥是说以后要多陪她呢!她芳心一喜,笑道:“遵命!”
第97章 欢声笑语
时至亥时之际,李天纵才携着熙云、婉儿等人离开雅心阁,绮绮自然是恋恋不舍,相送到阁门口处,又目送他们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幽幽一叹,转身返回闺阁。
落得楼来,只见得莺莺燕燕,香风挥舞,狎客们或饮酒或欣赏,搂个姑娘上下其手的,不在少数,令悦耳的管弦丝竹声中,糅杂着些娇声笑语。
几个澄澈无邪的少女听了那靡靡之音,便满脸羞赧的风情,可惜被薄纱所遮,别人见之不得。
婉儿紧紧地跟在李天纵身后,杏眼微瞪,一转都不敢转,双颊通红,羞不可言,想她初次跟少爷来百花画舫,面对眼下的情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她不敢看,李清照却敌不过好奇,柳眸不时偷偷地瞥顾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熙云则落落大方,瞧了一眼舞台上的莺燕,便没了兴趣,看着前面负手信步的公子,凤眸里有了丝妩媚。
在大堂等待的李吉看到他们,迎身而来,那老鸨带着群各色姑娘,也迎了过来,笑道:“李公子,这便走了啊!也不留宿,就这么忍心让我绮绮独守空闺。”
李天纵停下步来,淡淡一笑道:“这还不是怪嬷嬷你么。”
老鸨闻言一怔,连忙装着委屈模样,道:“怎么怪我头上了?你要留宿我们百花画舫,那是荣幸至极。我会赶你么?”
在黑色的薄纱之下,李清照地粉唇撅了起来,细不可闻地嘀咕,这老鸨真是多事。
李天纵皱了皱眉,疑道:“怎么不怪你?倘若并非你要绮绮留下,我早已将她赎回府去,如何会让她独守空闺?”他顿了顿。笑道:“你道,是不是该怪你?”
老鸨虽吃瘪。却不在意,呵呵一笑:“我养了绮绮多年,感情深厚,就被公子拐了去,自然是不舍的。绮绮跟了公子,身份便与咱们有了天渊之别,那是再也见不着了。我是怕啊!才留她一天是一天。”
听她话语间隐有攀附之意,李天纵不愿说下去,云淡风轻地一笑,往画舫外走去。
下了画舫来到柳岸边,李吉将李府马车唤来,那马车甚大,由两匹白骏马所拉,赶车的马夫搬来一张登车凳子。婉儿等几个女孩儿逐一上车,李天纵留在最后坐进车厢。
进了车厢,几个女孩儿便将戴在头上的帷帽取下,露出绝色俏脸。婉儿把中央几案上的青铜香炉揭开,取过火折子点燃炉中的香料,袅袅幽香飘摇而起。不一阵,便将车厢里熏得怡然;李清照将车帘卷起,缭绕在车厢里的香气消散不少。
李天纵坐到熙云、婉儿中间,闻着缕缕清香,微微地伸了个懒腰。旁边熙云瞅见了,纤手分按在他地肩膀上,温柔地按捏起来,道:“公子,你若是累了,便躺下来罢。”
如果厢里只有她与婉儿。李天纵自然乐意。但是现在厢里又有表妹、闹梅、翠儿几个,纵然他不拘小节。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么做。当下摇头道:“没事,你替我按按就好。”
婉儿满脸关切地看着李天纵,见他很是享受姐姐的按摩,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少爷做些什么,便脆声问道:“少爷,你渴不渴,要饮茶么?”语气中饱含期待。
李天纵听得到那期待,又看婉儿的乖巧样子,哪儿忍心拒绝,点头道:“有些渴,你替少爷倒杯茶吧。”
“嗯!”婉儿巧露皓齿地一笑,拿起紫砂茶壶倒茶,待清茶快溢出茶杯了,她双手捧起,小心翼翼地递到李天纵面前,憨态可掬地道:“少爷,倒好啦。”
李天纵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一脸意犹未尽,赞叹道:“好茶!婉儿,再来一杯。”婉儿喜滋滋地应了声,又倒了杯给他饮,末了,她取出蜜饯果脯服侍他吃。
“表哥,熙云、婉儿她们侍候得你真周到啊!看得我都有点儿羡慕呢。”李清照忍不住感慨了声,坐在她身边的闹梅抿嘴一笑,才施施然地倒起茶来。
婉儿转头对李清照歉意一笑,道:“表小姐,婉儿只顾着少爷,把你怠慢了。”她说着提起一盒蜜饯走到对面,要侍候起李清照来。
李清照见婉儿这般,连忙摆手:“婉儿,我可不敢跟表哥抢你,你还是侍候表哥吧。”
婉儿放下蜜饯,惘然地坐回去。看她糊里糊涂的,李天纵莞尔一笑,忍不住心里冲动,将婉儿搂入怀中,想要好好捉弄她一番。
婉儿惊讶一声,依在他胸前,感觉到厢中诸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她顿时微微有些颤抖,娇怯羞急地道:“少爷,不要……”她那双杏眼溜转了圈,然后紧紧地闭上,俏脸通红。
“表哥!”李清照嗔恼地唤了声,小嘴高高地嘟起。
李天纵亲了婉儿粉嫩的玉颊一下,才在哈哈大笑声中松开她。婉儿知道少爷心里高兴,就会似这样亲她一下,是以她现下虽然羞赧,却欢喜不已。他仍握着婉儿的纤纤柔荑把玩,笑道:“表妹,有何事?”
李清照撇了撇嘴,嘀咕了几句不知什么,柳目翻了个白眼,叹了声:“唉,算啦算啦!”她抓起几块蜜饯放进檀口,尝不露齿地吃罢,忽而想起什么,兴致盎然地道:“表哥,你作的梅诗梅词真好!这世人作梅诗梅词,没有几个是不俗地,而表哥的一诗一词,清雅超脱,真让我好生敬佩。”
她说的一诗一词,便是指《山园小梅》与方才的《孤雁儿》。而后者正原本是她晚年之作,李天纵被她这么一赞,倒生出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不过这事无法解释,只得作罢。
这首《孤雁儿》是建立在靖康之难,李清照南渡后,晚年的凄惨生活之上的;而新宋如此强盛,那是怎么也没个南渡的,这首词自然亦无法出世。他这么一想,便释怀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种盗窃,要指着他地鼻子大骂一顿。对于那些人,李天纵一笑置之,盗不盗有何关系,若然他有本事,还想将飞机大炮制造出来呢,那算不算盗?他不在乎,关键是加快了步伐。
这诗词亦是一样,他提前让其出来了,便会提前了它们的影响力。再且说,难道他让李清照一首词提前出世,那李清照便不会懂作诗填词了么?
她只会越作越好,作出比那些更好的词来!因为,她吸收了那些诗词的影响,从而跃进。
熙云点了点头,赞同道:“方才公子那首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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