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心悦否》第111章


“这事你该比我懂,天书已不可能从你体内取出,既如此,那不如就让它在里边好好待着。溪涯,你如今不能再随它摆布,要学着让它为你所用,天道不可控,你也不需控制它,你可做天书宿体,但绝不可让它胡作非为。”竹鲤微微垂眸,轻叹口气,“不可让它再闯下屠城的惨剧……”
“说到底不过是本记载了天道而成精的书罢了,还能翻天了不成。”
结界之外已经乱了天,溪涯大闹一场,取了数十人的性命,余下的仙人眼看半路冲出一只火红的凤凰,驮着她就往山上飞去,顿怒火中烧地追了上去,到了山头之上。却被隔在遥舟设下的结界外头。
结界之上附带的法术颇诡异,众仙齐齐用了狠劲来攻,却怎也打不破,群情激奋了数月,只见那结界之中无有丝毫动静,进入其中的几人就仿佛凭空不见了一般。
悠悠过去数年,春来花开了好几遭,结界之中仍是无有动静,而结界之外,等不及的早已带着一众弟子走了,守着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个门派。
那些离去的到不是说放弃,而是因太虚忽传令昭告天界诸仙,欲与云天上境商讨该如何处置堕仙封溪涯,以及她偷盗走的天书,允许其他仙人座上旁听,云中君自是要去的,可众仙未曾想到,连那向来不参与这等事的渊海上境也来了人。
此会开了数日,太虚与云天争吵不休,好没容易各自冷静下来,由遥舟与玉皇大帝入室密谈,二人终得一法,余下众仙也无人反驳,无人敢反驳。
而后数万天兵便从太虚下凡,驱赶了仍不死心守在那处的仙人,自云海往下层层叠叠布了阵,将空州山彻底围困起来。
太虚这么些年来,难得有了片刻安定。
玉皇大帝了却心事,下令此番了解之后,要给手下仙官通通放上好几天假,仙官们瞬时大喜,好几个都快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当日,凌霄宝殿里摆起宴席,来自天界各处的仙君皆可入宴,觥筹交错之间,偶尔掺杂几人的叹息,却不起眼,被笑乐声掩盖过去。
遥舟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摩挲几下,四下去看都未曾望见太虚的那位殿下和她形影不离的那只白毛狐狸,这便起了身,趁着无人注意到她,便偷顺了一小罐浮生醉,脚下飘飘悠悠地逛去了凌霄宝殿之旁的院子。
轩辕容嫣就在那处,坐在院中,抬眸望着头顶悠悠运转的星宿青云,手里抱着一只小狐狸,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毛。
遥舟推门进来,那狐狸警惕地抬了头,望见来人,便不动声色地跳下了地,化为人形,白发垂地,用清冷的眸子望一眼遥舟,点头打了招呼。
遥舟见她,便笑开了颜,“长生神君,正巧你也在,我带了浮生醉,咱们一道饮上几杯。”
长生垂头望一眼不发一言的轩辕容嫣,再看一眼遥舟,便摇了头,“她生着闷气,我不打扰,你们聊。”
言罢,她便化身淡淡白雾,飞散而去。
遥舟便有几分笑不出了,她犹豫着步子行到轩辕容嫣对侧坐下,将酒罐轻轻放在桌上,陪着笑对她道:“好久没与你喝一杯了,来来,今日咱们就一并大醉一场。”
轩辕容嫣侧头望着她,眉头紧皱,似是起了火,“你想与我喝,可我却不想与你喝这永别的酒,遥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遥舟悠悠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能懂。”
“懂,你想护着溪涯,”轩辕容嫣前倾了身子,冷声道:“可你想护着她,有千万种方法去选,你为何独独选这种法子?你觉着你这般,溪涯不会为了你难过自责吗?”
“千万种方法……容嫣……可为何,我看到的都是死局?”遥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觉着我冲动了,可除却这个法子,我想不到另还能怎样才可护她周全。”
“太虚绝不可失去天书,你父皇诱惑过溪涯,也威逼过我,都未成功,本若一直如此,我与勾陈成亲之后便可护溪涯一世安定,可谁曾想世事难料,溪涯受天书所控在凡界屠戮了一城无辜百姓,这便给了你父皇绝佳的借口,他以维护天道之名,就算取了溪涯的性命,我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说到底,是我未曾想到……溪涯对我除却师徒之情外,还有别的。”
第一百零三章
轩辕容嫣闻言;面色也微微沉重起来;思量半晌开了口;问她:“遥舟,你可曾责备过她的这份不该有的情?”
遥舟无奈苦笑;“责备?何谈来责备,我只是愧疚自个没能早些发现她的这份情;愧疚自个害她到了如此地步……”
“你既知如此;就该好好把命留着,留着去护你的小徒儿,去陪她伴她;而非……这般轻视自个,若是溪涯在此,听到你在凌霄宝殿上的那些话;定是会心疼的肝肠寸断,你可曾想过?”轩辕容嫣凝视着她;眸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遥舟倒一杯清酒;捧在手心里,对着清幽星光,微微摇动了一下酒杯;那清澈的酒液随之荡漾;略撒了几滴出来。
她对着夜色微抿一口清酒,眸中印着星辰,嘴边漾着笑意,“容嫣;我现儿想起这一世经历,竟忽觉着自个亏欠良多,对不住师父,对不住师娘,对不住华颜与你,也对不住溪涯。”
“你……”
“你先且听我说。”遥舟打断轩辕容嫣的话,又道:“因果相报,这因在我,果也该由我来偿,而非是溪涯,横竖我已活得足够久了,如今若能偿还自己留下的这孽债,也便了无遗憾。”
“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我羽化之后,我会困住涯儿千年,千年过后,她出来了,若去寻你,你便留她在太虚,为她寻一件差事做吧。你我师姐妹这么些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这一件事,这世上,我唯有涯儿放心不下,她还稚嫩,不懂的事太多,性子又有几分冲动,我恐她知我不在人世,便也不好好顾着自己的性命,作孽自己。”
轩辕容嫣与她相望,眸子微微红了,“你的徒儿,你不好好护着,反倒交给我,就不怕我欺负她?”
“你怎会?若是交给华颜,我倒是会担忧她要欺负溪涯,但你,决然不会。”
她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却说的轩辕容嫣哑口无言,似又想起那清雨山居的悠闲岁月,师父师娘仍在,她们三儿也还是老样子,华颜又拖着遥舟闯了祸,师父罚她们打扫书院,她就坐在师父身旁,望着那二人扫着院中落叶。
师父望着华颜,又望向遥舟,而后缓缓垂眸看向了她,轻然摸一把白须,温煦地开了口,“华颜偏执,遥舟重情,三人之中独你最通透些,容嫣,若师父有一日不在你们身旁,你要替师父看着她们二人,可好?”
自是……好的……
她的眸中被氤氲水汽盖住,看不清面前人的容颜,可是师父,您的徒儿偏执重情,她为看重之人能不顾自己性命,我又如何能拦?
一壶酒喝的干净,遥舟别了轩辕容嫣,出了小院,合了院门,与守在门外的白发女子告一声别,便缓步往凌霄宝殿而去。
前头是灯花乱眼、酒乐喧嚣的盛宴,背后是清冷孤寂、阴暗瑟人的小道孤院。
有一人站在那光暗相接之处,背靠院墙,一身的白身束腰袍,外头一连通透的青蓝纱衣,头上冠着银丝镂空的烛龙冠,侧眸望见了她,便眯眼露出一笑。
“你怎也出了宴?”遥舟停了步子,与她相隔而望,只见到她被阴光盖住而不可见的面容。
“我想你唤我来这儿,应是有事要告知我,在宴上不便,便在这里等你。”她朝前头一望,仍是笑道:“此处幽静无人,是个好地方。”
“说幽静无人……前头就是容嫣的院子,你不去与她见上一面?”
“不必了……”那人的声音一瞬低沉下来,“我与她……还是不相见的好。”
遥舟轻叹了气,似是无奈,“华颜,那事过了这么多年,我与你都和解了,怎独独你俩之间仍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人不回话,遥舟便也无法,只道:“罢罢,我不管这闲事了,此番叫你来确实有事相求,你也知我与玉皇大帝有约,此事过后,只怕溪涯就只剩茕茕一人,她无亲无故,却又身负重宝,被众仙觊觎,只怕以后的日子仍是艰难。”
“你……果真要用你之命换你的小徒儿?”华颜向前几步,行到二人都可看清对面人面容的地步,停了下来。
“……你应不会劝我。”
“不劝,你行事比我有思量些,我如何来劝你?”华颜似是露了笑,眸中无神却又似心伤,“只是我甚好奇,你怎地劝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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