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住公主》第222章


厨娘松了口气,踌躇地说:“要是实在不成,就算了吧,”她瘪嘴笑了下,“便是她一辈子这个样子,掏句心窝子,奴婢也不会丢下她不管。这都是命当如此,奴婢一家还是会感激王妃和孙大夫……”
赵步光摇头,“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激的。大娘,你先去睡,明日一早做顿丰盛的早饭。”她转过脸,对姜庶说,“要是过了今晚,还是不行,就交给你。这也是我和孙天阴说好的,不让他试到底,他也不会甘心。你师父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
姜庶别扭了半天,才道:“谁说他是我师父。”
赵步光也不去驳他,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前半夜睡了,现在二更天,醒来却睡不着了。索性让宫人在院子里点灯,拿来几条毛毯,大家分了。赵步光捏一卷书,看一会儿眯一会儿。魏武从树上下来,抱着毯子缩成一团打盹。姜庶则一直愁眉不展地翻看孙天阴的手记,时不时跑进跑出拿出一些药草对照。
屋下更漏一声声,滴到天明。
第一缕晨光镀上姜庶的眉毛,他下地来拍了拍身上湿重的水珠,扬了扬下巴,“说好了的,可不容反悔!”
赵步光伸了个懒腰,点头,“自然不反悔。”
恰在这时,屋门打开,走出的不是孙天阴,而是阿花。
她穿戴齐整,一身的烟青色宫装,环佩系在右,头发重新梳过,不是行宫里宫人的妆扮,却是先帝时宫女的打扮,脚上一双绣鞋,也不打赤脚了。她带点小心翼翼地扫过众人,出来行礼。虽叫不出这些人的称呼,那一个万福却做得标准之极。
孙天阴站在她身后,一手扶着门框,脸色白中泛青,不过眉眼俱是笑眯眯的。
赵步光走前扶起她来,喉咙干涩地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你都想起来了?”
阿花回头看了一眼孙天阴,孙天阴向外摆手。
阿花才看着赵步光回话:“是。”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赵步光嗓子眼一直发痒,她拼命压抑着想咳嗽的冲动,直勾勾盯着阿花。
“楚芸。”
“你还记得……楚九书这个人吗?”
魏武、姜庶这才盯着阿花看起来,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而魏武是知道北狄使团来意是要刺杀赵乾永的,也正因为如此,他被留下来,一是保护赵步光,二是保护赵乾永。赵乾永与楚九书之间的恩怨,楚九书的亲妹,在赵乾永找忍冬顶替赵步光时,随长乐宫一干宫人俱被赐死。
楚芸霍然跪在赵步光脚下,含泪叩拜:“是奴婢的哥哥,求娘娘开恩,让奴婢见见哥哥。”
赵步光扶起她来,“我不是什么娘娘,你跟他们一样,称我一声夫人。我会尽快安排你和楚九书相见,不过还有些事,我要告诉你。你跟我来,先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清清爽爽的,把早餐用了,饱饱睡一觉。等你醒来之后,我会详细告诉你,都发生了什么。你要记住,是孙大夫治好的你,还有救你上岸的大娘,等你睡醒,她会来见你。现在,你只要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楚芸懵懵懂懂地点头。赵步光扬声叫来宫人们,服侍楚芸去洗漱。
姜庶猛然叫了一声:“师父!”
孙天阴本来眯着眼靠在门边,却忽然晕了过去,众人都留意着楚芸,唯独姜庶一直注意着孙天阴,见他滑倒,便一把抱了住,冲进屋内,匆匆为他把脉。片刻后,姜庶面色稍霁,忙着给孙天阴煎药。
赵步光才打着哈欠,进屋洗漱也翻身上床睡觉。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然而不同前几日,那些天里睡觉都不踏实,现在终于心里有数,赵步光这一觉睡得极酣沉。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大快乐~~~么!么!哒~
☆、一七二
新皇驾崩,本该一片缟素的大秦皇宫,刚灭了静默燃烧整晚的宫灯,负责打理宫灯的宫人们正在依次检查内宫数千盏刚下工的灯。
坐在玉矶池边的方冉,一身素白妃嫔宫装,裙上徐徐盛开一朵墨色兰花,翠绿藤蔓招展,但兰叶再亭亭,也不过尺。
赵乾泱沿着玉矶池岸边走来,石青色常服被露水氤湿了下摆。
“不是本王来见你,还请不动你。”赵乾泱说话时嗓子眼里如同拉风箱一般嘶嘶作响,他头中总是如同撕裂般剧痛,面上却半分不显,“惠妃娘娘。”
宫装高领子直直扣到脖颈上,天冷,一领银狐毛映得方冉肌肤胜雪。
悠远锐利的警钟最远一座敌楼发出,紧接着城中大钟被敲响,似乎隐有号角声传来。
湖面被微风吹起鳞片一般闪亮的波纹,方冉一双小脚在湖面上晃来晃去,她无聊地侧过脸,“想带摄政王去个地方,就不知道,您可愿意?”
赵乾泱摩挲翠玉扳指,细看之下,他一双刀劈成的锋利浓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杂了一两根白线,赵乾泱苍白的唇略勾了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低头,握住了方冉递出来的一只手,她另一手挽住一个竹篮。
那手真是冷,这让赵乾泱蓦然想起在昭纯宫与她共度的那些晚上,方冉就像是一块怎么捂也捂不热的玉石,而他就像是个疯狂的赌徒,下的注便是要捂热了她。
随着方冉步出长乐宫,赵乾泱浑然不觉脚下是往哪里在走,他出了神地望着方冉乌发中簪的白花,那不是一朵纸花,而是一朵巧夺天工的玉花,稳稳缀在满头青丝中,宛如浩瀚无底的夜空之中,一轮清皎的月亮。
天刚亮没多久,就又暗沉下来,乌云过后,飘起了雪。不到盏茶的功夫,小雪渐渐转为鹅毛大雪,而雪中行走的两个人都一无所觉,宫人们见到惠妃与摄政王,纷纷 垂头避到道路两侧行跪拜之礼,没有人敢多看他们一眼。
途中赵乾泱忽然咳嗽起来,方冉便停步,甚或轻轻拍抚他激剧起伏的背脊。
她的目光落在赵乾泱脸上,这男人,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那时的赵乾泱也是眉眼带笑,可那是游戏人间调侃万物的笑,不像现在,笑意死气沉沉,即便是笑,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走吧。”赵乾泱长长呼出一口白气,在雪天中转瞬即逝。那一瞬间的模糊,像凝结了时光。透过白气,赵乾泱看见的,是才十三四岁时的方冉。
赵乾泱转脸,向前面看了一眼,不经意道:“这是去梅园的路。”上坡的路走起来不轻松,赵乾泱觉得很累,脸色被冻得发青,他轻拍了拍方冉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很有力气啊。”
“粗活干得多,就有力气了。”方冉淡笑道,到了平地,松开赵乾泱的手,摊出了手去,“再享福,也磨不掉这些老茧。”
赵乾泱睇睨前方,视线模糊,“雪下大了。”
“是啊。”
“你扶着本王。”赵乾泱深吸一口气,一个大喘,捏住方冉的胳膊。
任由赵乾泱几乎半边身躯都靠着自己,方冉半抱半扶他往上走,直至“梅园”的牌匾出现在视野里,她轻轻推开赵乾泱,令他站稳,“到了。”
“到了。”赵乾泱讷讷重复,看着方冉丢开他往梅园里走,他加快脚步跟上去,双足却很沉,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无比。也许是他的错觉,即使他走得这样慢,也仍能跟住方冉,就像她有意让他跟得上一样。
等方冉蹲在雪地里,从竹篮里取出香蜡纸钱,赵乾泱歪起头,不解地盯着方冉瘦弱的背影看。
不仅有纸钱,还有不少纸做成的金银元宝,雕梁大屋,纸糊的丫鬟小厮。
赵乾泱站得累了,蹲下来。
因为下雪,空气十分潮湿,火升起来不太容易,方冉点燃了不少纸,才升起火,青烟从渐渐堆积起的雪地里升腾而起。
黑烟也从东侧城门外腾空,整座中安城笼罩在黑云之中。
警钟再响,赵乾泱都浑然不觉,他耳朵里嗡嗡作声,唯独能听清眼前的女人说话。
“你也来烧一些。”方冉找出一挂纸做的金元宝。
赵乾泱没什么挣扎地就接了过去,他一边烧,一边低声问:“这是给谁的?”
“我娘,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方冉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指。
赵乾泱很会烧纸,不片刻,火光就激烈起来,把两人的脸孔都映得金灿灿的。
“当年,真不该管这把闲事,由得你这个不懂事的小东西,被管事的宫侍赶出宫就好。”最后一枚纸锭子被火舌卷入,赵乾泱虚虚眯起眼,带着烟火味的手指在方冉鼻梁上轻刮一下。
“这些纸钱,不止烧给我娘,她一个人,用不了这许多。”方冉站起身。
赵乾泱费了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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