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封推]》第297章


被他称作玩意的那个东西,边发出让人不忍卒闻的笑声,边缓缓走远来人:“尔等如何不跪?既见了菩萨,怎么不跪?!”
祈男再也忍耐不住,这就是祈蕙?锦芳的大女儿,自己的亲姐姐?
此时她不禁庆幸,锦芳没跟自己来京里。
“宛贵人?”不顾品太医阻拦,祈男箭步冲到了狂笑的那人面前,伸手扳住了对方摇晃飘忽,似已支持不住颈上那颗人头的肩膀:“大姐姐?”
后面那三个字是犹豫间吐出口去的,祈男不知道,这三个字对此刻的祈蕙来说,可还有意义么?
叫宛贵人时,疯子没有反应,可听见后头那三个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祈蕙混沌昏黄的眼眸突然定了一定,笑声也止住了,目光盯在祈男身上,竭力辨认着什么。
“大姐姐,大姐姐!”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祈男立刻再接再厉,她要从其口中撬出些什么来,若对方是个疯子,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惜得是,祈蕙的清醒只维持到这里,很快,她再次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汝可是九天上伺候本座的仙女?很好,快扶本座上天吧!”
眼见疯话再起,祈男无可奈何地被品太医推到了其身后。
“灵儿快扶你家主子进去,待我请了脉再说!”品太医是这里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人了,且他的声音如有魔力,灵儿情不自禁就依言而行,就连常有异议的华公公,此时也只默默跟随,不再多话。
宫内的情形并不比外头好多少,门口连个挡风的棉帘也没有,远远就闻见了醲厚的霉味,内里则是饥鼠绕床、蛛网悬梁,斑驳破损的床上,帷幔半褪,被褥如泥,肮脏不堪入目。
祈男愤怒地盯住了华公公,后者显然也不敢相信,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倒是品太医依旧镇定,仿佛这样的情形早在他预料之下,放下药箱,便走向正坐在床上胡言乱语的宛贵人。
“你做什么?”见品太医要捏自己手腕,本来疯笑不已的祈蕙突然变了脸色,惊慌无措向后退去,直到蜷缩在墙角无处可去,口中苦苦哀求:“别杀我,我再不敢了,别杀我别杀我!!”
祈男的心悬到了半空中,怒气却升到了头顶,她看得出来,祈蕙是被人吓成这样的!
华公公清了清喉咙正要说话,祈男穿着高底鞋的右脚重重落到了他的脚尖上,华公公由不是大叫一声,祈男狠狠瞪住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公公少说一句!来替宛贵人看病可是太后的意思!”
不知是她话里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被她犀利的眼神镇住了,华公公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吞进了肚里。
品太医不管祈蕙如何挣扎,一只手牢牢将她右手抓进掌中,祈蕙大发作起来,又叫又抓,真正显示出一个疯子的模样来,品太医避让开她另一只手的抓挠,厉声叫着祈男:“开了我药箱,最上头一层右边有只灰色瓷瓶,于我取来!”
☆、第三百一章 冷宫(二)
祈男飞快将药瓶拿到手里,品太医此时正竭力要控制住祈蕙,可疯子的力量是远超过常人的,别看祈蕙此时已瘦得脱了人形,可力气还真不小。
祈男眼见品太医无法,遂自己飞快拔下瓶盖,品太医好容易空出只手来捏住了祈蕙的深陷入骨的双颊,祈男趁机将瓶里药水倒进她喉咙里。
祈蕙的力气慢慢消失了,她变得平静,变得温柔了,身子软软的,在品太医的安抚下,缓缓倒在了床上,刚才的声嘶力竭仿佛是一场众人的恶梦,现在他们醒了,可她却要睡了。
祈男替沉沉睡去的祈蕙阖上被子,品太医这方得空,细细替其把脉,华公公站得远远地看,不则一声。
灵儿守在门口,眼中若有所思。
“太医,”祈男见品太医慢慢移开手,急切就问:“贵人身子如何?”
品太医先没回答,回头看向灵儿:“你去,到太医院取人参固本丸来。”
灵儿身子微微一晃,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看向华公公:“奴婢是不能出,出。。。”
品太医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快去!难道看着宛贵人失神失智的,死了不成?”
死!
这个字震醒了在场所有人,包括祈男在内。
可是华公公依旧没说话,灵儿只等他一句首肯,他不发话,她绝不敢动的。
品太医松开祈蕙的手。从地上直起身来:“好吧,既然如此,横竖下官已完成使命。请公公这就回去复禀太后。宛贵人病入膏肓,迟一刻也缓不得,不过既然太后旨不在替贵人诊治,下官也无可奈何。“
祈男明知此乃品太医激将之计,因此咬牙没有出声,只斜眼睇着华公公,清丽黛眸中露出烦躁与愤怒。
华公公犹豫一下。让步了:“灵儿你去,快去快回!”
不料灵儿依旧没动身子。双目地上乱转,仿佛在思忖什么,祈男不觉生疑。
“奴婢实在去不得,”半天没说话又被祈男逼视。灵儿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奴婢又不识得外头的路,万一走错了方向,反耽误时间。不如叫门口校尉去取,太医觉得如何?”
品太医转过身来,头一回,祈男见他失了好脸色,变得暴躁狂怒起来:“是啊,让校尉去取药,华公公来替贵人把脉。我伺候你,宋大奶奶把门,众人皆不必干自己差事。替别人把事办了可好?”
灵儿垂下头去,百般无奈,却还是磨蹭着不去。
祈男看出来,灵儿仿佛极不情愿离开祈蕙,可品太医却竭力要打发了她去,虽尚不知原因如何。可祈男直觉相信,这里头有鬼。而品太医才是自己该信该帮的那一方。
“既然你不肯去,不如公公去如何?”祈男望着灵儿,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你不愿当奴才伺候人跑腿,好在这里还另有一位。”
华公公顿时白了脸,气急败坏地呵斥灵儿:“还不快去!迟了我便要召敬事房传板子了!”
灵儿没法子,只得一步挨不了一步地,蹭出门去。
华公公跟到门口,眼见人出了宫门,方才冷笑着回来:“太医,有话这会子不妨直说了。”
这只老狐狸!祈男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这公公的眼睛。
品太医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公公明察,灵儿人在这宫里,心却在别处。太后若想得知真相,不支开她是不中用的。”
真相?!什么真相?
祈男觉得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心倏地扩散开来,额角涔涔冷汗渗出。难不成大姐姐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竟不是咎由自取?背后另有隐情?!
沉默,倏然如浓墨化在这破烂不堪的冷宫里,华公公瞪着品太医,半晌,不出声地笑了。
“品太医果然是品太医,”华公公声音嘶哑到几乎辨认不出:“这许多日子过去了,奴才只当太医忘了那件事,又或是,忘了如何揣摩太后心思。不想回来不过一个多月,太医依旧本领非凡,实在令奴才钦佩不已。”
品太医没接话,可祈男从他侧面明明看见,对方牙关咬得紧紧的。
“就有话你也问不出来,”华公公还在继续:“才你给宛贵人吃了什么药?看她这会子睡得倒香。”
品太医终于开口了:“什么药?不过是甘草汁罢了。”
华公公呆住了。
祈男情不自禁微笑起来。果然品太医手段高端。这招高明,实在高不可言。
华公公也回过味来,嘎嘎地笑了起来:“若贵人真疯到无可救药,此剂便可令人明知,若她不过是一时受刺激又或是假疯,亦可从中明辨。太医之举实在令老奴开了眼界呢!”
品太医浅笑:“若论其中道行,下官还得跟公公多多学习才是。这点子雕虫小技,实在不值在公公面前一提。”
“难道我大姐姐刚才竟是伪装?”祈男走到床前,望着似已睡熟的祈蕙,喃喃自语。
品太医走到她身后:“也不全是,半是心理暗示,半是情绪失控,还有,便是自娱自乐,自我放弃,自我摧残。总归是头脑清醒的人因受于眼下这般困境中,不得已自我调节的方法罢了。”
祈男深深地叹了口气。
品太医弯下腰下,轻轻拍了拍祈蕙脸颊,后者没有反应,微微起着鼾声,品太医遂看了祈男一眼。
祈男会意,贴在祈蕙耳边,低低地道:“大姐姐,是我,男丫头。灵儿已经走了,大姐姐快醒转来。”
这话犹如一剂良药,祈蕙先没睁眼,唇角却轻轻颤抖起来,片刻之后,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流淌下来。
华公公有些鄙夷地看着:“哟,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想做贵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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