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定长安》第5章


皆是致命要害,却只给个皮肉小伤,不过是猫捉老鼠成心戏耍。
“藏头露尾,鼠辈所为!有种出来,看小爷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叶昙心里已怕极了,嘴上仍不肯输了气势,大声骂起来。
“小少爷生气了。”
“是怕死了吧。”
“乖孩子别紧张,看看这一身白嫩嫩的小细皮都要成鸡皮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古怪谑笑着。
叶昙是真的腿软,下意识转身就往回逃,忽然,又步子一僵。
如果他就这样跑回去,岂不是暴露了大家落脚的地方……?
且不论御赐玄晶剑是国体大事,单说十数人的安危,他又怎能把这种连看也看不见的敌人引去队友身边。
不能逃。大不了一死,也不给西湖藏剑抹了黑。
想到这一层,他站下来,反反复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撑着重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还能站稳的样子。
“哟,小少爷又不逃了。”
夜风里冷笑带着刺立刻尖锐而至。
“你不回去我们也知道。”
“那帮东都狗隔着十里都能闻出味儿来。”
叶昙来不及反驳,膝盖又是一阵锐痛,撑不住得就跪在地上。
血从前膝浸入泥里,染出一片赤色。
“别玩过头坏了大事。赶紧把这小子宰了。”为首人冷冷下令。
四周骤然一寂。
片刻,杀气随着愈发低沉的语声弥涨而上。
“说好的,这小少爷归我,人皮要趁活着剥下来才够软。”
太阳穴怦怦胀得生疼,叶昙头晕得有点喘不上气。脑袋里白花花空荡荡,什么也顾不得想,哪怕生与死。
他只隐约觉得有寒气迎面扑来。又像是幼时在庄里淘气,玉泉鱼跃刹不住了,一鼻子撞在门板上撞得两眼发黑。
东都天策府有一招援护队友于百步之外的绝学,谓之“渊”。
当叶昙察觉自己既没有被扒掉皮,也没撞在什么门板上,而是结结实实被沈默挡在了背后,那个背影莫名让他有点想哭。
他觉得自己得救了。骤然松懈时感情就涌出来,怎么也拦不住。
但沈默手中没有惯使的长枪。
原以为只是小孩子又贪玩乱跑很快就能拎回来,枪来之前就被师姐拿走了。
躲在身后的小藏剑正紧紧抓着他,甚至能觉察细微的颤抖。沈默头也不回,低声问:“还能走么?”
叶昙怔忡一瞬,反应过来,当即咬着唇哼道:“不走!”哪怕还染着快哭起来的鼻音,他再次撑着重剑站起来,摆出迎敌的姿态。
年纪不大,倔犟得要命。
沈默又把人往后挡了一挡,没有赶他。
“啐,什么人敢来找晦气?”那边嘶叫着要报名号。
沈默暗自握了握拳,“东都天策府,沈默。”
“……东都狗!”
“哟,狗皮我可不喜欢。”
“先别管那藏剑,毛都没齐的小子成不了气候,宰了这东都狗再料理不迟。”对方冷笑一声,霎时三股冷风已一起向沈默扑来。
“我已报上名姓,你们却连脸都不敢露。”沈默一面左躲右闪,避开无形气劲,一面暗暗观察。
看不见人影,只因为对手太快。这三道气劲各个深厚,单以内力聚气已如幻影兵刃,招招皆可杀人。其中一人内功柔韧异常,杀锋阴冷,应该是女子。
但若要以二抵三,也未尝不可。天策府练兵,尤擅野外游击,观此处地形打个灵活机动未必就落下风。
真正棘手的,是在暗处发号司令尚未现身的第四人。
沈默只守不攻,步步后退,不过片刻已被逼入破庙死角。
“赤手空拳也敢来与我们作对,算你小子有种。”对面一人哼道,“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杀气已逼上面前。
然而沈默竟笑了。
“小凤,你我弟兄有年头没携手对阵了。”
应声那红袍银甲的小将已跃马而上,战马嘶鸣一声将一抹黑影踩在蹄下,紧接一招沧月,将另外两人击飞三丈开外。
“凌萱姐说师兄太慢,她替岗替得腿酸,喊我把师兄的马牵来接人。”
夏侯焚凤回马扔一把长枪给沈默。沈默接来时已翻身上战马。两个天策后背相抵,攻守间密不透风。
叶昙愣在一边,看两个天策枪如游龙,左突右踩与对手战成一团,急得直跺脚。
除了几道模糊光影晃得人头晕,他什么也看不清。
从前在山庄,师父师叔们喜爱他,师兄师姐们宠他,他就以为自己是所向无敌的少年侠客,可以仗剑江湖踏遍不平,谁想真离了山庄遇上了事,只有他傻站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以心为剑,是为藏剑。迷雾障目,剑意昏沉,是心有旁骛。
师父教导过的一刻也不敢忘记。
叶昙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凝神镇静,拼着直觉挥剑冲上去。
鹤归孤山,云飞玉皇。
他大喝一声。
没有人料到这刚刚还吓得发抖的小藏剑会突然不要命地杀入战圈。
剑光耀起,一抹人影遽然泞滞。
夏侯焚凤眼疾手快,长枪往前一送一勾,“噗”得就给人掏出个血窟窿,正正是在心口上。
那人惨叫倒在地上,竟像是被施了法术,瞬间化作冒着黑烟的脓血,全然来不及看清他模样,更勿论分辨来历。
另两人见势不妙,倏地便一东一西掠风而走。
那藏在阴影中的第四人却早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踪影,由始至终再没露出一丝痕迹。
沈默用枪尖试了试地上那滩残污,低声道:“化尸蛊。”
模糊血肉里,一条通体透明的小虫已吃得脑圆肚胀,扭摆着身躯转眼就钻进土里不见了。
有此毁尸灭迹的奇蛊,莫非是天一教?
不……也可能是五毒。
不论是那一边,若是来打玄晶剑的主意,便是敌人。身为天策,此时此刻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剑南下,誓死达成,神鬼无阻。
“先回去吧。”沈默看了一眼夏侯焚凤,拉起蹲在一边的叶昙。
小藏剑还紧握着剑,怎么也松不开手,直勾勾盯着地上化成血水的尸体,脸色白得发青。
沈默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扔上马背。
回去一路叶昙就一声不吭地趴在马背上,死死咬着嘴唇,全然不是平日里跳脱雀跃的开朗少年。
说不上是后怕还是什么。更多的是羞惭。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沈默的手一直抚在他的肩膀上。那种温暖又坚实的感觉特别安心,让他不由自主一点点放松下来。想靠过去,就这样撒个娇依赖那人。
隐约能看见驻地的时候,他听见沈默问他。
“怕吗?”
心间一瞬松动。
其实真的很害怕,怕得只想转身抱住谁放声大哭。
但他可以承认吗?
“我……”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还没说完,又听见沈默的声音。
“若是害怕就回家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面颊瞬间一涨,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谁怕?你少瞧不起人!”他抬头愤愤地推了沈默一把,跳下地去,眨眼跑得不见影。
“师兄,你不追吗。”夏侯焚凤催马跟上来,扭头问。
“反正都到了。”沈默无奈苦笑。
“可是米丽古丽姐姐说这种时候一定要赶紧追上去控制局面,不然就会被敌人趁虚而入。”
这种表达方式,莫名有些微妙。
沈默拽了拽缰绳,心情复杂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师弟。
“……小凤,你在恶人谷都学了些什么?”
【—兔必肯踢牛—】
☆、(5)
苗疆五圣教,中原武林惯称为五毒,其教主曲云曾是七秀之一的昭秀,亦是万花谷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与中原名门也算是关系匪浅。如若五毒中人与那些企图劫剑之人有所关联,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许多。
而……如若那化尸蛊并不出自五毒,而是出自天一教。沈默觉着,这是比苗疆五毒打这玄晶剑主意更麻烦的事。
乌蒙贵叛出五毒之后与南诏勾结此事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五毒劫剑,尚可以是江湖事,可天一教参与其中,就很难仅止于江湖。
给派来劫剑之人事先种下化尸蛊明摆着是以防失手留下蛛丝马迹,便是要连尸首都不留下,才真正无迹可寻。
那天沈默、夏侯焚凤、李凌萱和哥舒翎四个天策,加上藏剑叶浅一共五个人密谈了一宿,外带一个捅娄子的叶昙。五人反复商议,决定这事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玄晶剑乃天下至宝,各路人马各怀心思,来劫剑的绝不止今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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