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第70章


而安国侯府中,谢淮难得拜访到了阮青令门前。
彼时阮青令正执着一本佛经,在轩窗前默读。远远见得,却是从前谢淮曾送他的那本佛经。
谢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笑道:“阮大人不看政卷,看起谢某送您的佛经,真是难得。”
阮青令眼睑微垂,轻轻叹了一声,却依旧一言不发,沉默地望着手中佛经。
“……”
谢淮也不恼,只淡淡道:“圣上为阮大人与三公主赐婚,想必私下与大人说过关于三公主之事。请阮大人将只有您与圣上二人知晓的……告诉谢某罢。”
阮青令眉间凝顿,几瞬后,便知晓谢淮要做什么。他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犹豫良久,才缓缓提笔写下几行字,将纸递给谢淮。
接过了纸,谢淮便冷漠地转身离开。
正好有侍从捧着热汤来寻阮青令,恭敬道:“世子好,大人好,这是二夫人给大人送的膳食。”
阮青令不曾抬眸,轻声道:“放下吧。”
谢淮顿了顿,缓缓收回垮过门槛的脚,回身斜了阮青令一眼,忽冷笑道:“……原以为阮大人是个哑巴,不曾想,只是不愿与谢某说话啊。”
“……”
阮青令终于抬起眸,叹息道:“……从前,你也没这么多话。”
谢淮摩挲着袖中宣纸,却淡淡笑道:“因为如今,小表妹在我身侧。”
阮青令掌心蓦拢,将佛经攥出一道痕迹。他恍了恍,抬手轻轻抚平那皱褶,才轻笑一声:“聒噪。”
谢淮凝望着那皱褶,但笑不语,离开了安国侯府。
过二日,正是宣铧帝携众人前去崇华寺之时。
随行之人皆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诸皇子与公主的列中,临薇眼底淡青,一副困顿模样。只因昨夜她扬言不要嫁给阮青令,被昭贵妃狠狠教训了一顿。
在昭贵妃眼中,阮青令稳重得当,比起临薇养在公主府那个名为祝渚的无名之辈,好了不知多少。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临薇嫁给祝渚。
入了崇华寺,见大殿前法相森严,如渡光华,其态和蔼,似普度众生般慈悲为怀。
阮青令仰首望了望,俯身深深行了一礼。
殿中炉香微燃,置了蒲团,众人按身份与官职一一坐下。宣铧帝坐于最前处,与道远大师互相见了礼后。道远大师便开始为宣铧帝等人讲法。
佛法高深,非一朝一夕便能顿悟。宣铧帝却依旧若有所思,颇为受用,心中对道远大师又推崇了几分。
待炉香燃尽,人群中,谢淮抬眸凝望了道远大师一眼。
“……”
道远大师心中笑叹一声,终是朝宣铧帝合了一礼,缓缓开口道:“贫僧有一言,事关皇家公主,却又几分冒犯,不知该不该说。”
“……哦?”
宣铧帝闻言正色几分,探袖道:“大师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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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温良且无错
崇华寺殿前; 听得道远大师一语落下; 宣铧帝神色端正,连忙道:“既是事关皇家,大师且直言不讳罢; 朕绝不责罚。”
闻言; 殿中愈发寂静; 众人神色也惊讶; 只等着道远大师说话。
道远长叹一声; 终道:“听闻您要为三公主与阮大人赐婚; 贫僧亲自算了一算,且劝您一声,此事万万不可。”
人群中; 原本昏昏欲睡的临薇听得这话; 顿时清醒过来,停滞一瞬后,连连点头。
昭贵妃丽眉轻挑,瞪了她一眼。
宣铧帝恍然几许,不曾是此事,沉吟道:“这……大师何出此言?”
道远大师抚着佛珠,阖眸道:“阿弥陀佛; 世人一生有三难。于三公主而言。一难为幼时染病,二难为中元夜遇袭,三难……则为嫁入安国侯府。此难最难度过,若一时不慎; 便会归于尘土,化作风絮。”
“……”
闻言,宣铧帝眸中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因道远大师所说的这前二难,的的确确发生过。且这些事关于宫中纷争,除却昭贵妃,便无人得知。只偶尔间,他曾与阮青令说过……
宣铧帝眉间微顿,忽然回首望了望阮青令。却见人中,阮青令垂着眸,唇畔抿出几分嘲讽的弧度。
嘲讽?既是如此,只怕他却是不信道远大师所说了。
宣铧帝回过神,语气中却仍有几分犹豫:“大师有所不知,这门亲事,乃朕心中夙愿……”
“父皇。”
临徽忽然行了一礼,垂眸缓缓道:“儿臣从前游历时,曾听一渡船的樵夫说过。人世因果轮回,种种皆有定数,若能得佛家指点,理应及时止损,不然只怕业障难消,日后福少祸多,得不偿失。”
闻言,宣铧帝神色微凝,虽并不言语,心中却有几分动摇了。
偏偏谢淮还悠悠笑道:“看来,这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胡闹。”
宣铧帝回首瞥了他一眼,无奈道:“青令乃国之重臣,阿薇乃朕之爱女,朕怎么会让他二人徒增冤孽?想来是天意难违,这门亲事……便暂且作罢吧。”
他又问阮青令与临薇:“你二人可有不愿?”
临薇心中笑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只故作淡定道:“全听父皇做主。”
阮青令垂了垂眸,亦语气难辨道:“皇令不可违,微臣并无不愿。”
宣铧帝却以为他心怀芥蒂,不禁愧疚了几分,拂袖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且各自回去罢。”
“是。”
诸皇亲国戚与朝臣们见了一场戏,纷纷恭敬地退出了崇华寺,上了各自的长檐马车里,才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世上竟有三难之说,也不知我过了几难,还剩几难,真是愁人啊。”
“对了对了,说来,上回我吃鱼时卡了喉咙,算不算一难?”
“呸,屁大点事,想得美呢。”
而昭贵妃的华驾中,隐约听得她语气暗恼,怨怼道:“什么三难,苦海一生,全都是难,偏偏毁了这一桩姻缘。”
“……”
长檐马车各自回府。漆了云纹的皇子府马车却并未回到府中。而是悠悠转行,前去了安国侯府。
临徽坐于车中,打算去安国侯府将此事告知阮青瑜,让她安心。
入了安国侯府,在暖阁中说了此事,阮青瑜却略有担忧道:“若道远大师所说是真,那便无妨,若他是被人所迫,日后东窗事发……”
话及此处,便忧心忡忡地望着临徽。
临徽笑了笑,摇头道:“你放心,我并未逼迫道远大师……”
“逼迫”道远大师的,恐怕是谢淮。
阮青瑜闻言便不再多说,朝临徽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殿下相助之恩,青瑜定当谨记于心,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
临徽轻笑着朝她还了一礼,想起府中还有事宜,便与她作别,回皇子府去了。
然沿着安国侯府的长廊往回走,途径一处碧湖青泊旁时,却瞧见廊板侧青草萋萋,白鹤卧水,而谢淮与若若立在其中,正说着些什么。
临徽一顿,悄悄藏在树下,侧耳探听。
隐约见得若若笑意吟吟,捧了一把春花撒到谢淮身上,叹道:“我就知道表哥一定可以……表哥就是我的大英雄!我的救世主!”
谢淮冷哼一声,嫌弃地拂开落在袖上的碎花,言语中却几分纵容:“谄媚。”
若若仰首笑得眉眼弯弯,却不再多言,只一把搂住谢淮的脖颈,扑到他的怀中,粘到他的身上。
谢淮抬袖拢住她,俯了俯身,在她看不见时,眸中浮起几分纵容而无奈的笑意。
湖泊旁的萋草芳芳,白鹤闻声而动,纷纷抬翅掠起,羽翼在裙裾与锦带间飞扬,拂过一湖波澜。
“……”
临徽的心,却仿佛在缓缓下沉,沉入了幽暗的湖底一般。
原来,谢淮设计阻隔赐婚一事,的的确确是为了安国侯府的阮青若。而她明明知晓阮青令的身世,却没同阮青瑜那般,去求同为皇子、更易处事的他,而是去求了……谢淮。
临徽眸色漆黑,袖中掌心紧握。
明明他也在从中周旋,可为何她眼里却只有谢淮呢?从小到大,她只瞧得见谢淮。
不……就连院中夫子,阁中同窗,甚至是宣铧帝与镇北王等,都对谢淮另眼相待。因为谢淮像一把剑,锋芒毕露,教人无法忽视他。
可温良内敛,默默无声,又有什么错?
临徽狠狠掐了一把掌心,才回过几分神。他神色难辨地拂袖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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