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出版]》第3章


罄妫钪匾奈薹橇降悖?,油面不能分离。2,端上来的时候,盘子要暖。你这两点,一样都没做到。” 
主厨鼻尖上泛起油光来,也没有刚刚的走秀男模气质了,眼神凌乱,呼吸短促,就跟对我一见钟情了似的。 
我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做这么一盘东西出来,砸的是你们的招牌,可丢的是我的人。我老同学难得聚在一起,你就让我们就着这种东西边吃边聊天?” 
吴亚丽偷偷拽拽我,“我觉得挺好吃的,算了算了……” 
我轻轻把吴亚丽推开,好吃是因为你没吃过,我不接着闹怎么免单啊?当然了,免单是最高寄望,但打折还是可以迅速实现的。 
“是我的失误,您的意见很专业,我会好好改进的。”主厨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我并不是来这里给你上课的呀,我是来消费的,是来吃饭的。” 
“我会给您全部的餐费打一个折扣,您看可以么?” 
等的就是这个。 
之前话都说出去了,地方我定,饭我来请。可是一点儿折都不打,横竖要五千多块,多少有点儿肉疼。 
“您觉得可以么?” 
我不置可否,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吊灯。 
“我既然在你这里请客吃饭,怎么会在乎你打折的那点儿钱?我们吃的是气氛,是菜品的水准。哦,说到气氛……”我指指吊灯,“你们店开了这么久,就从来没觉得这个灯有问题么?”
主厨茫然的摇摇头。 
“我从坐下来开始,就一直觉得不舒服。一顿饭的时候,终于让我发现了问题出在哪儿。这盏吊灯有十一个灯泡,麻烦你把最靠近餐桌的这个灯泡拿掉。” 
主厨招呼过来一个服务生,踩着凳子把灯泡给拧下来了。 
我指指桌面,“看见了么?桌上少了什么?” 
主厨和我的同学们都盯着桌面一阵扫视。 
我指指盘子边沿,“少了刚刚那个灯泡反射到盘子上的光点。” 
一伙人抬起头,呆滞的看着我。 
“每次我低头要吃东西的时候,这个光点都会反射到我眼睛里,闪那么一下,实在是太影响我品尝动作的连贯性了。你们店里是米其林二星?就这么一个小光点,都能证明你徒有虚名。” 
在主厨表示送一瓶酒并且全单七折后,我知道我的表演时间结束,可以骄傲的谢幕了。我也知道这样的我,在这位主厨眼里,就是个找碴儿的事儿逼,在隔壁桌客人的眼里,我可能看起来像个活跃气氛的小丑。但是,现在的我早就学会了自动去屏蔽不相干的目光。我只要吴亚丽看到我。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没有人抱头痛哭,没有人感慨念旧,在周围气氛的衬托下,大家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只是举着杯子,偶尔斯文的砰一下,喝一口饭店送的asti气泡酒,听我给他们讲讲气泡酒和香槟有什么区别,香槟命名权的官司打了多久,托斯卡纳的一种叫Acqua Panda的水最适合和橡木桶白酒陈酿一起喝,而女人一过三十,就应该每天每天只喝Contrex矿泉水,既可瘦身,又可护肾……我生搬硬套的讲着,大家昏昏噩噩的听着,吴亚丽羡慕的就跟她听懂了似的。如果再以奥斯卡来打比方,我觉得,我今天得的是终身成就奖。 
吃完甜点,大家就纷纷表示要回家了。 
“真吃好了么?别跟我客气啊亚丽。”我一边在账单上签字,一边看向吴亚丽。 
“真吃好了真吃好了。哎呀都是以前莫吃过的,开了眼了。我老头死活不来,你看,让他后悔去哇。” 
我们走出大门,我转身看看大家,“你们都怎么走?” 
“打车吧?我们把亚丽送回去,你怎么走?” 
一辆银灰色的别克gl8停在我身边,电动车门缓缓打开。 
“我们报社给我配了车。亚丽,我送你吧?你住哪个酒店?” 
大家看看我身后的别克,老周表情很微妙,“行啊你,这么快报社就给发了车啦?这谁说书生不赚钱啊,你看我们程大作家,好吃好喝的,车也有了,下次咱们同学聚会,就去你大别墅里办吧?” 
“别编排我了,走走走,我这车坐的人多,都上车,要是咱们没尽兴,我再带你们去个会所,咱们坐下来喝两杯,那儿有现场的爵士乐表演,这周驻场的,是从丹麦请来的一个先锋爵士乐队,他们的现场很棒的。” 
几个同学互相扫视一眼,表情也都不自然,然后老周发言了:“算了,大家都不顺路,天儿也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负责把亚丽送回去。” 
“真不用我送?” 
“真不用真不用。”包括吴亚丽在内,大家都意志坚定的摇着头,我顺势上了车,摇下玻璃,跟大家挥手,“亚丽,在北京好好玩啊!注意安全,给你先生代好。” 
“好!蛋清儿,你自己去波斯卡亚注意安全啊!” 
车窗慢慢摇上时,我刚好听见老周笑话吴亚丽:“什么波斯卡亚,是托斯卡纳!哎咱们这种山药蛋,去不了也就算了,连个名儿都说不对。 
我坐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缓缓的笑了。 
我脸上这个笑挂了很久,直到司机转过头来跟我说:“哎大姐,大姐?” 
“嗯?” 
“你订我车就订了一个小时,对吧?现在要超了,刚刚在那餐厅门口等你等了有半个小时呢。你看咱们怎么办?是你再加一个小时的钱,我给你送到家门口,还是你到点儿就下车?反正现在就十几分钟了,我肯定没法给你开到你家了,这才三环,你家在五环外呢。” 
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五张一百的,放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小时五百,对吧?你一会儿数一下。再开五分钟,然后前面找个地铁站,把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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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从温暖宽敞的别克车上下来,站在了亮着白光冷清清的晚班地铁里时,我脸上依然带着笑,虽然这个笑容有些没头没脑,虽然晚上演这场戏,花了我一个月的稿酬外加下个月的水电费,但我觉得值,我知道这种行为肤浅,可笑,不踏实,但每个人都有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有的人可以用做慈善去证明自己灵魂的伟大,有的人可以靠抄经书来证明自己的精神的超然,但我,只想用别人的羡慕的眼光,来证明自己活的不错,我在这个城市里,有属于我自己的位置。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资格说:我是这座城市里笑着活着的一员。为了这份认可,花多少不该花的钱,演成一个多装逼的人,我都心甘情愿。 
回到我五环外的贫穷白领大本营后,我进门把衣服挂好,开灯,点蜡烛。蜡烛是宜家买的,30多块钱一大罐,味道是甜腻的化学香草味,我知道顶级的香氛蜡烛是什么味道,但那些蜡烛每分钟烧掉的钱我负担不起。私下里搞气氛这种事儿,我一向是严格按照预算进行的。
卸了妆,敷好面膜,在我的Artemide落地灯旁边坐下来,光正好把我裹住,这盏意大利牌子的落地灯,简直是装精英范儿的最佳良品,从线条到造型,每一处都让人自我感觉良好,意大利原装进口的话,一盏灯13200块,而我这盏,出自淘宝山寨,二百八,价廉物美,山寨万岁。 
坐在灯下面,听了一会儿音乐,我突然想起来没留吴亚丽的手机号,没她手机号,怎么跟她汇报我托斯卡纳的行程进展呢,于是拿过手机,开始给老周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那头是吵的锣鼓喧天,老周大声的嚷嚷:“喂!喂!蛋清儿啊?” 
“你没回家啊?又去哪儿混啦,这么吵?” 
老周的语气吭吭哧哧:“没,没有,我们都回家了……” 
我也没打算就这事儿追问,“哎,我就问你一下吴亚丽的电话,刚刚着急走,忘了记了。” 
“哦,行,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啊!那先这样……” 
“好,记得啊……”我正准备挂电话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周!你吃不吃猪脑啊?你不吃我们就往清汤锅里下啦?” 
这是吴亚丽的声音。原来我走以后,他们接着找地儿吃火锅去了。 
老周尴尬的敷衍了两句,把电话挂了,电话一挂,那边的热闹,嘈杂,和依稀可见的火锅蒸汽,立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我这边的冷光源,假蜡烛香,和硬凹出来的精英腔调。 
我把面膜从脸上拽下来,狠狠的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里,不自觉的说出一声:“至于么?至于嫉妒成这样么?”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报社主编的电话,要我来报社一趟。我估计着是要发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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