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出版]》第30章


他合上电话静薇总是笑个不停。 
〃唷唷唷,笑死了,笑死了。刚才你怎么不笑?” 
〃我憋着呀。” 
〃其实特别想笑?” 
〃是啊,你每次一撒谎就结巴。” 
〃我?是这样吗?” 
〃那还用说。” 
两人躺在床上聊了一会儿,估计申思怡的电话不会再打来了,这才继续刚才的缠绵,有时时间很长,整整一个下午,他们用来做爱。 
向日葵片段
静薇在苗影的故事里多次读到有关向日葵的描写,在来深圳的火车上,她也在车窗里看到过大片向日葵,并不像苗影眼中那般壮观。在苗影眼中的一切都被她放大了,做作的激情就像那个时代厚厚泡沫的垫肩一般,随处可见。 
静薇看过苗影在那个时代拍的照片,连最普通的白衬衫上都装着假肢一般的垫肩,她的头发烫成很俗气的式样,衬衣总是死板地扎在裙腰里,裙子的式样大而笨重,像舞台上的幕布那样整齐地打着褶。 
有一天,苗影高兴,就把这样一本80年代活标本拿到课堂上去了。静薇很想在影集里看到父亲的面孔,只可惜她对父亲的面目并不熟悉。有一张背景是大片向日葵的照片,里面有一个人很像年轻时的父亲,但静薇不能确定。 
那个人站在苗影身边,似笑非笑,隔着时空,望着镜头外的女儿,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女儿很可爱,将来她也会爱上一个人。她会理解我的。” 
这是苗影的故事里,K反复说的一句话。 
床头那幅向日葵画显得意味深长。 
看见那幅画,静薇总是想起苗影来,他们在向日葵前拍过许多照片,似乎对这种植物特别钟爱。 
静薇和邵伟涛很少离开房间,他们除了到楼下餐厅去吃饭,就呆在房间里,有时聊点什么,但更多的时候是躺在床上,他们的身体相互缠绕、重叠,怎么爱也爱不够。 
邵伟涛对静薇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动作,对思怡却不成。” 
静薇慵懒地躺在床上,一条胳膊横在额头,眼睛从阴影低下望着她的情人,问:“那又为什么?” 
〃不清楚。她说她在这方面需要得很少。” 
静薇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说:“胡说!是因为她不爱你!” 
邵伟涛走过来,抱住静薇的肩,“是啊,她不爱我,我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淡,可是我们有孩子啊,小伟虽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可是,他比有亲生父母的孩子更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为了那孩子,你就愿意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现在看。。。。。。只能这样了。” 
〃那我呢,你觉得这样对待我就公平吗?” 
〃静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办法,在你和她之间我总得做个取舍,你让我怎么办?” 
〃那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而不是她?她什么都有,有钱,有公司,有地位,有丈夫,有孩子,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对你的爱,在市俗眼里还是不被允许的,我该怎么办?” 
邵伟涛吻着她的脸,不住嘴地亲着她的各个部位,然后说:“你放心,事情我会解决的,等小伟这件事情安定下来以后,我会找机会慢慢跟申思怡谈的。” 
〃你不骗我?” 
〃来吧。” 
说着,他的身体便沉甸甸地压下来。静薇看到墙上的向日葵有节律地晃动着,灿黄色的花瓣改变了原来的排列,倒置,歪斜,上下颠动,像一匹狂奔不止的马。她想到许多年前,在高级饭店的豪华客房里,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觉有些扫兴。 
那时候,她10岁,父亲爱上了别的女人; 
现在,别人的孩子10岁,她爱上了孩子的父亲。 
她决定不做另一个苗影。 
静薇带着悲剧心情做出一个决定,她绝不做苗影那样的女人,她决定忍痛割爱,从深圳回北京就跟邵伟涛分手,让那个10岁孩子不再像自己这样,没有父亲。但静薇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邵伟涛,她想好好跟他在一起玩几天,然后再告诉他要分手的事。 
一想到要离开他,静薇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知道今后漫长的、没有他的日子,她一个人该怎么过。邵伟涛并不知道要分手的事,在这个问题上,他显然采取得过且过的态度。 
生活就是一种态度。 
静薇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就要换一种态度。分手的事既然已成定局,静薇心里反倒坦然许多。他们从外面疯玩回来,窗外开始下雨,他们把窗大开着,让腥凉的风痛快地吹进来。 
他坐在窗前的圈椅上,飘拂起来的窗帘不时抚着他的脸。 
静薇从卫生间冲完淋浴出来,听到窗边的人如在梦中的声音:“静薇,你真好看。”他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真是人都被他看化了。下午,他俩一起坐环城新干线列车,那列车的轨道是铺设在城市上空的,像彩带一样在城市的高楼与公园间穿梭。 
他不停地给她拍照,他看着她,真为她高兴。“哎唷,瞧把我们静薇乐的。”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这样说。他哪知道静薇快乐的外表下面,已做出了最狠心的决定。 
从深圳返回北京那天下午,申思怡亲自驾车来机场接站。飞机刚一落地,邵伟涛的手机就响了,他在飞行途中一直关着手机,在过道里等待下飞机的时候,顺手开的机,申思怡像是会神机妙算似的,这边手机刚一打开,那边她就拨通了电话。 
〃喂,你到了吗?” 
〃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了,还能是几个人。” 
〃那好,我在出口处等你。” 
邵伟涛让静薇跟他分开走,说这话的时候,他显出几分掩示不住的慌张,全然不是深圳那从容自信的大情人形象。静薇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倒塌了,在轰鸣般的声响里,她看见邵伟涛和申思怡在机场拥吻的景象。 
小柔说,我真傻。。。。。。
从深圳回来,静薇意外地接到刁小柔打来的电话,一问才知她已被警察从拘留所里放出来。那一晚,小柔差不多讲了一夜,反反复复说“我真傻,为了爱他。。。。。。〃静薇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听一个疯子般的女人反反复复讲她的故事,真是很恐怖。 
静薇说,小柔,不如你把你们的故事写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在《胭脂帝国》上开一个情感专栏,你看好不好? 
零晨5点的时候,他们才结束谈话,静薇觉得疲倦极了,她的两个女友:阮黎和刁小柔,一个为爱而死,割腕自杀;另一个被爱折磨得半疯半傻,真没想到爱一个人到后来会变得如此残酷。 
静薇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履去不能入睡。她想起刁小柔疯狂的爱情,想起在苗影的文学讲座上,小柔一下子迷上苗影讲的那些东西,她站起来大声叫好,举座皆惊。静薇已经不记得苗影课堂上究竟讲了些什么,只记得小柔在讲堂上疯狂的举动。后来她和小柔一起去吃韩国烤肉,小柔举着玻璃杯大声说: 
〃首先得跟丈夫离婚,然后再让他跟他老婆离婚。”当时小柔双眼发亮,是被爱情烧的。现在那股火已经熄灭了吧?什么都会改变,什么都是暂时的。一想到邵伟涛此刻可能正睡在他家舒服的大床上,怀里抱着那个黑美人,静薇就气得睡不着觉。 
窗外天已大亮,静薇赤裸着趴在窗台上,慵懒地向下张望,从现在开始,她不用再等什么人了。从现在开始,楼下的车流、人流,来往的人群都与她无关。 
再也没人拥着她,趴在这里看风景。抚摸她光洁的皮肤,亲吻她的后背,没完没了地说着情话。 
再也没人把手伸进她领口,在那里用力捏一捏,问一句“可以吗?” 
她低头观看自己皮肤很白的双腿,看那上面是不是多了一颗褐色小痣,然后她用手托起胸前一只形状美丽的乳房,觉得它很像一只汁液芬芳的水果。再细细地查看自己垂到腰际的长发,看里有没有长出别的颜色的头发。脚趾上精心染上的指甲油,像可爱的小粉红花瓣,等待什么人来细细触摸。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绽放之后的花朵,怒放的疲惫早早到来,她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裹上柔软的棉被,好好睡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或者,永远不要醒来。 
这一觉睡得很长,乱梦交错,在梦中静薇一会儿变成阮黎,一会儿又变成刁小柔,她梦见自己不断坠落,胸口像是被什么人推着,增加了坠落的加速度。 
下面是水,宽阔的、深红色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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