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夜蝶》第190章


所谓世俗繁华才真正重视的名份,有那么重要吗?
已经下定决心双双隐姓埋名到他乡隐居,自然是决心远离繁华下的世俗纷争。
晴鹂突然笑了,笑着流下眼泪——
这个世间,只要阿楠一个人肯承认她,就已经足够了!
晴鹂执意要带楠儿去“买房置地”的乡下。
顾永昌权衡利弊,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他再用两根金条,雇佣了一名镖局出身的武师,带了几个徒弟,赶着大马车,亲自护送晴鹂楠儿离开上海。
顾永昌弄清楚乡下的所在,对晴鹂道:“我在上海还有要紧事要完成。等办完事,就去找你和楠儿。到时候是留在乡下还是到香港,我们再商量着看怎么办。”
晴鹂点头,一言不发,突然双膝跪下,对着顾永昌连拜三拜。
这三拜,算是儿媳对至亲长辈的叩头。
顾永昌赶紧搀扶起她。
晴鹂低头,在面纱后道:“这一生一世,我都会跟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直到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
她是如此的真心诚意,以至于顾永昌,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她青楼的出身。
顾永昌面对她,说出一句真心话:“楠儿能遇到你,真正是他上辈子修的莫大福分!”
……
顾永昌最后一声:“保重——”
晴鹂最后一鞠躬,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扬鞭,马儿嘶鸣。
武师带着几个徒弟,个个骑着马,簇拥在马车周围,纵马前行。
车轮马蹄,扬起了很多的尘土。
顾永昌独自站在尘土中,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马车颠簸。
晴鹂将顾维楠抱在自己怀里,尽可能让他少受颠簸。
颠簸中,她已经揭下面纱,望着怀中人,低声道:“你是个可怜的人,我也是个可怜的人。你和我,都没有旁人来怜惜;你和我,就只有两个人,互相怜惜!”
他在她中突然轻轻一颤。
她死死盯着他,在半黑暗中,看到他双眸紧闭,嘴唇却在微微着颤抖。
离开上海途中,昏迷多日的顾维楠,倚在心爱女子温软的怀抱里,在颠簸的马车上,颤动着嘴唇说出两个字:“大哥——”
已经胡子拉碴的顾维崧,脸上有明显的脏,头发蓬乱很久没打理过,加上一身灰布棉袍——和平日里的丰神俊朗富贵少爷样,已经判若两人。
他低头独自行走街头人群中,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向后退了一步,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顾维崧瞪大眼睛,看着同样蓬头垢面又衣着寒酸的顾永昌。
顾永昌张口,对着他喊出了一声:“崧儿——”
作者有话要说:
顾唯妍和林晨枫被许家人隆重合葬。
顾维楠在大哥枪下成植物人,被重情重义的青楼红颜带离上海,远走高飞,却昏迷之中亦不忘“大哥”——兄弟情,基情!(非骨科,其实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倒是顾维楠是“形同路人”的白蝶菲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然双方也不知这曾关系。)
顾维崧和顾永昌这对冤家父子相遇……
顾氏一门,现在就剩下老爷太太和大少爷。
如果保持日更五千字,这文大概十日左右到大结局。
第131章 恩将仇报
顾氏父子街头“邂逅”,顾永昌以父亲姿态喊出一句“崧儿”后,立刻焦急地问他“知不知道你娘和妍儿,以及楠儿的下落?”
顾维崧看他的神情,看上去他是完全不知道妍儿如今……
而且他看似也尚不知情自己的真实身世。
顾维崧很快摇头,说“不知”,又叹气道“刚刚我还想问父亲,却原来父亲也不知道。”
父子二人面对面站着,都在彼此打量对方。
“崧儿,这段时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顾永昌一拍他的肩膀,道,“走,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两个人都是形貌落魄,自然没有去往常习惯去的大饭店和知名酒楼。
顾永昌领着顾维崧,到了街头一小酒馆,叫了一大盆炖牛肉,和两样素菜,加上白饭。
热气腾腾的一盆牛肉后面,顾维崧狼吞虎咽,吃得半天头都不抬。
顾永昌放下筷子,隔着一层雾气,目不转睛看着他。
顾维崧终于抬起头来,嘴里嚼着一大块牛肉,连嚼几嚼,费力地咽下,往盆里一看,牛肉已经被吃下一大半,面对父亲,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竟然吃了这么多……”
“我记得你以前,本来爱吃洋人的牛排,还说五分熟牛排最好,滋味远胜过煮得太熟的牛肉。”顾永昌以父亲的姿态一声叹息,道,“崧儿,这段时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顾维崧低头,半晌才道:“我当初瞎了眼,引狼入室。到头来,害自己不说,更害了全家!我恨极……只是那头母狼,在许家庇护下,我奈何不了对方,还一度落在了许家手里。好在已经逃出,总有一天,我不会放过她的!”
他恨恨地说着,此刻的感情,却全不是作伪。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英雄豪杰,一时栽跟头在红粉佳人面前的,多了去了,你也不必太在意。好在我们父子还能团聚。”顾永昌这样宽慰他,又道,“我是年纪大了,可崧儿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年轻时的一时挫折,并不能彻底改变你的人生。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有机会,让顾家东山再起,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顾维崧抬头看着他。
顾永昌继续道:“有件事,还一直没有跟崧儿说过。其实我还有一笔钱,数额不小,存在香港的银行,本来是留给你和楠儿的。我对楠儿一直缺乏管教,让他后来成那样的纨绔子弟。唉,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楠儿成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也是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加上他娘当日也死得凄惨。我内心深处,对楠儿也一直有愧。所以实不相瞒,这笔在香港的资产,留给楠儿的占了多半。本来是想着有这笔钱,不学无术的小儿子,后半生也能衣食无忧。可如今顾家一时败落,想要恢复往日光景,还得有足够才干的人挑大梁,以及足够的资金。所以我已经改变主意,香港那笔钱,只取一成留给楠儿;其余九成,全部给崧儿。相信以崧儿的能为,有了这笔钱,恢复顾家曾经之势,指日可待。”
顾永昌说到后半部分,语气分明诚恳。他看着饭桌对面的长子,神情间,仿佛怕对方不肯接受。
顾维崧看着顾永昌,看了老半天。半晌,他终于脸现欣喜之色,当下离开座位,跪在父亲面前。
跪在顾永昌脚下的顾维崧,抬头道:“父亲重望,崧儿定不负重托!”
“我现在寄居在一个婆婆那里,婆婆为人极好。唉,这过往详细,以后再跟你说。看到那个屋子没有,左手第五家,就是我现在寄居的所在。”
夜色下,顾永昌站在弄堂口,指着一扇门。
顾维崧停下脚步,道:“父亲都喊婆婆,那真是一位老人家了。崧儿做为年轻后辈,头一次拜见婆婆,两手空空,总是不太好。哦,那边一杂货铺,我去买点东西带过去。”
“还是崧儿考虑周到。我进门去和婆婆说一声,再来门口接你。”顾永昌这样说着,转身离去。
顾维崧转身至黑暗角落里,拿出怀中的枪,见枪镗内只有三粒子弹,又将随身携带的子弹,在枪内装满。
将沉甸甸的枪,藏于袖内。他很快走向不远处的杂货铺,在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到门匾上“杂货铺”的字样。
他稍稍一怔,突然想起了孙娇茜。
当日孙娇茜情急下对自己说的关于“白蝶菲向顾家复仇”的言语,才是真的。而当时的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不肯相信“真心诚意”待自己的孙娇茜,偏要去相信“恶毒女人”白蝶菲!
现在的孙娇茜,身子也有六个月了。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境况如何?
他只呆呆站了一小会儿,又快步进了杂货铺。
儿女情长,都在其次。如今他首要目的,就是——不管顾永昌是不知情的真心诚意也好,还是知情的假意算计也罢,他顾维崧总要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弄到香港那大笔的金钱!
顾永昌面对“野种”顾维崧,一番虚假“父子情”,全是为了麻痹对方。
他要做的,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弄死这个顾维崧,最好还是让他不得好死,好为楠儿报仇、也为顾家雪耻!
顾永昌脚步加快,回到寄居多日的平房,一进木门,顿觉有异——
屋内漆黑不点灯。黑暗中,几只手从四面八方抓住他。
一老一少两个人都唔唔声响。
一只手刚刚触及他的臂膀,顾永昌转眼施展拳脚,砰砰打倒几人——这几个人,没一个会家子。
他却不敢轻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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