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海更深》第36章


他亲了任真的额头一口,像是从看不到底的黑洞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呼啸的风声:“听话。”
就算她这时候不听话,他大约也有办法对付。
任真指甲陷进掌心里,最后看了他一眼,而后手脚利落顺着梯子和别人的阳台,一步一步爬上去。
杨威就在下面看着她,目光逐渐上移,直到那个女孩爬到五楼的窗户上。
她顿了顿,突然控制不住似的身体后仰,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枯叶,打着旋儿挣脱树的枝干。
杨威瞬间屏住呼吸,不过万幸,任真抓紧了窗框,将身体稳住,接着轻轻跳了进去。
她还在发着烧。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杨威转身离去,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天还未明,皑皑白雾就已经悄无声息将整个小城笼罩。
迷雾里,每一步都得当心,前方一切不明,需要伸脚去探。
周雁南越发不务正业,网吧已经关了好几天。杨威从怀里取出那封牛皮纸袋,想叮嘱些什么,不过没有带纸笔也就作罢,直接顺着门缝把纸袋塞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他终于安心下来了一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翻过围墙回别墅,此刻天光大亮,迷雾逐渐被驱散,任真应该是已经到了学校,不知道烧有没有褪了一点。
杨威上楼,他的房门紧闭,好像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紧闭着的潘多拉魔盒,诱惑着人跌入地狱。
他勾起唇角,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心一意对付着眼前的情况。
打开柜子——里面空无一物。
一把枪,悄无声息地抵住了杨威的后腰。
杨慎行眼角皱纹似乎延伸进了他的鬓角头发里,将扳机扣动,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笑了一声:“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杨威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慎行。
杨慎行猛地屈膝,恶狠狠击中了杨威的小腹,迫使他跌倒在地以后,拿着枪卷起了他的裤脚。
这是子弹留下的伤口,做不得假。
“你毕竟是我儿子,我这辈子防谁都不会防你。”他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是为了那个任真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杨威冷笑,“你老婆呢?”
“埋在花园里。”杨慎行偏头,“你那小女朋友杀了个人,这件事,很不好办。”
“人是我杀的。”杨威撑着地想站起来,冷不防小腿伤口一下子被杨慎行抬脚碾压,钻心疼痛。
他嘴唇发白,抬眼看着杨慎行,满脸的阴鸷,“我警告你,别去动她。”
“你真的不像我儿子。”杨慎行居高临下看他,“老陈等下就把那贱人带过来,杨威,你这辈子是不是还没杀过人?”
他笑了一下,内心愉悦:“等会儿就叫你亲手来试一试。”
此刻居然有些兴奋,自觉即将把一个废物调。教成长,很有意思。
30、第 30 章 。。。
任真捂着发红发烫的脸;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看不进书中的字; 只好疲累地趴在桌子上。
她心里有浓重的不安感觉; 低低地咳嗽一声,桌子上忽而被放了一杯温开水。
据传她和杨威谈恋爱; 班里的男女生都有意避开她,只有钟淇义一切照旧; 心性太过单纯固执地认为任真处处完美。
“不舒服就先请假回去吧。”钟淇义轻声说道; “你这样,学习效率也不太高的。”
任真摇头; “我请假太多了; 没事; 能撑得住。”
杨威让她来上学;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照常和晨练的奶奶们打招呼,上课时间与平日里分毫不差。
只是浑身充斥着一股落单羚羊的气息,让人不忍心多看。
钟淇义无可奈何; “你啊……”
他想多问一点事情,不过任真已经趴下,把脑袋埋在胳膊里,显然不欲多言。
熬过了一整天的课; 任真慢吞吞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送你回去吧?”钟淇义帮她把书包提在肩上; “我真的觉得你要去医院。”
“钟淇义。”任真冲他摊开手,“书包还给我,你先走别等我; 我不需要你送。”
钟淇义失语,被这样明明白白的拒绝,心里难免恼怒,僵持着不肯还给她。
任真牵起唇角,有些苍白地笑了一下,“被看见了,我可是会被打断腿的。”
昨天晚上杨威说的话,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昨晚他们都很开心,自觉未来光明,她要上大学,他要跟着去。
校门口,监控被人强制关掉,几个穿着寻常衣服的男子蹲守在外面,看见任真出来,彼此之间点了点头。
“小妹妹。”有人轻轻上前,抓住任真的肩膀,“别慌,现在表情最好平静一点,跟着我上车。”
任真看他,似乎要将他模样刻在脑海,她毫不反抗地上了车,接着轻声问他:“杨威怎么样了?”
一切都脱离掌控,似乎是她太笨了。
那人笑了笑,语气带着微微怜悯,“他好着呢。”
******
今天似乎有意要做一个了断。
杨家,保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冷不丁听见楼上一声爆声,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大约是枪声。
她哆哆嗦嗦从厨房里出来,小腿打着颤,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的杨威。
脸上溅着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有七彩光晕流转着划过皮肤。
保姆尖叫一声,立刻夺门而出。
杨威好像是才起来,眼皮子困倦着睁不开,浑身浴血迎着阳光,气质却干净透明,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很茫然。
房间里,杨慎行被子弹穿透了喉咙,眼睛不甘心地睁着,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步入了他两个妻子的后尘。
方才他还笑吟吟地,为即将进行的杀戮兴奋不已。
是不是上天都眷顾任真?
杨威拨打110,有些漠然地想着。
这一切都如她所愿。
“喂?”他清了清嗓子,像是刚吸了烟,声音有些浑浊:“我是杨威,我刚把杨慎行——也就是我父亲杀了。”
“对了。”他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还有我后妈。”
*********
任真上了车,被暖气蒸的皮肤发红,整个人都好似带了点潮气,大脑里昏昏沉沉。
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车开了一下午,她确认已经这已经脱离了本城范围,烧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却仍然残留着一丝理智。
终于到达目的地,她被人推下车,跌跌撞撞往前走。
有人轻声说:“这女的好像生病了。”
同伴斥责她,“闭嘴。”
她被带到了一处房间里,冰凉的听诊器隔着一层毛衣紧贴她的胸口,随后是医生的低声交代,时不时有人低低地应一声,随后她便感到冰凉液体注入身体。
任真掀开眼皮子,忽而叫了一声:“周雁南。”
周雁南偏头,看着几乎毫无生气的她,抿唇笑了笑,“我在呢。”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找回一丝昔日灵动的感觉:“杨威在哪里?”
周雁南上前,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你的愿望就实现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任真忽而拽住了周雁南的手,死死盯住他,“杨威怎么了?”
旁边保镖上前一步,被周雁南轻轻摇头制止住。
“杨威?”他偏头想了一会儿,漠然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你记错了。”
任真陡然加重力道,细嫩的手紧握着他的手腕,却半分不觉得疼。
“你现在需要休息。”周雁南轻松地把她的手指掰开,转身离去,吩咐其他人,“把她看好了,这姑娘很聪明,都给我带点脑子。”
他离去的脚步声撞击着耳膜,任真拼命想要抬起身子,却被医生紧紧按住,在她耳边不断地嘈杂着说着什么。
“杨威呢……”她呜咽出声,挣扎的弧度逐渐变小,刚才打的那一针有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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