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遗梦》第10章


幻风笑着说,“实不相瞒,我的确只能待两日,因过些时日便是母亲寿诞,故而我必须赶回去。”
幽冥界此前和昆仑交接不过,故而不知彼此寿诞,亦无互相邀请,此时,幽冥王面露惊讶之色,“可是昆仑王母寿诞,真是失礼,在幻兄前行前,我必当备一份厚礼,还请王母笑纳。”
幻风摆一摆手,“看来我却是像是来要寿礼的,幽冥王不必如此客气,这支千年金铃,还请渊兄收下,我确是有事相求,还请渊兄成全。”
幽冥王一摊手,“请讲。”
“家母听闻上次囚来的那位上仙,非常精通音律,家母知其身份,不便延请,只是这次寿宴,我正好路过此地,又想起家母的心愿,故而不知渊兄能否让我将其带至昆仑两日,寿宴完毕,便送回幽冥界。”
借人?
想必是琴馆的事,昆仑听闻了。幻风果然是担心了。
幽冥王心下一想,如果不借,只怕昆仑王就此脚伤不好,住下了,如果借出,仙界下次剑之所指的,便是昆仑,于幽冥界并无弊处。只是……心下觉得有什么不妥,确连自己也无法说清,便一笑说道,“幻兄真是客气了,昆仑王母寿宴,自当领命,幻兄启程之日,我让他相随便是。”
☆、第 10 章
第十章明岫
幻风的脚伤好的很快,只过了两日,便命侍者收拾行李启程,一行人,包括潜音,均带着斗笠,如来时一般,非常低调的驶船离岸。潜音听说了寿宴之事,不辨其真假,心中思虑万千,一路低头沉思着上了船,只觉得河水愈加寒冷,是一路向北,通往昆仑雪山的水域。
幽冥王将千年铃兰放在琴馆的青瓷瓶之中,落座在桐木琴边上,心思却全不在琴上,手指划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弹晴风霁月,淡然一笑,真的是没人能够听见,能听见的两个人,一个走了,一个不愿见自己。手指轻轻扣着琴案,思绪飘忽,昆仑只是希望由他们来控制潜音,且他有缚仙索,必不会再伤害他,又何必有此之虑。就算伤害了他,于己,又有何损,为什么会固于这个问题。……难道是天音阁琴谱真的蛊惑了心智,乍然停了琴声。
过了两日,幽冥宫的桃花仍是处处春风,落英缤纷,本来是给一场骗局的设置的背景色,天音阁琴谱也已经到手,却好像忘了恢复幽冥宫的原色,还是,不经意间竟然习惯了这个场景。不止主人习惯了这个色调,连丫鬟的鬓发间也多了一些珠翠,衣袂间也多了一缕暖色。这不,连管家,以前只喜欢黑色,现在也竟然穿了天青色,“管家你穿天青色并不好看。”幽冥王心里默念着,却看见管家的神色有些不对,难道是幻风又回来了,不,不会这么快,那就是……
“启禀大王,仙界的上仙来了。”
“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位。”
幽冥宫正厅之内,还是一样的清冷色调,根本看不出这个正厅后的庭院,有树树春风。
气度恢弘的正厅,三丈开外,站着一个人,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负手而立,衣袂飘然,仿佛随时都可以随风而走,或者,这个背影,根本不想在这个幽冥宫的正厅之上多做停留。远远看着他,即使看背影,幽冥王也知道是谁。幽冥王轻轻挥手屏退左右,拾阶落座在正座上,只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连呼吸也不自觉的屏了屏,不作一声言语,似乎就愿意在这个距离中一直这样静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人微微侧转身,面容清俊,沉星入目,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犹自低声说道,“潜音,我来晚了。”
幽冥王心里一愣,难道已经知道潜音去了昆仑,那又何必来幽冥地界,还是,只是一番自责。却见他须臾抬头,回转过来,看到幽冥王,目光怔了一怔。幽冥王微笑说道:“适才见上仙似有沉思,未做打扰。”
明岫面有疲惫之色,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并不愿意与他良久对视,明岫浮了一丝笑容,直明来意:“请幽冥王带我去看潜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幽冥王嘴角一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此时此刻,他很想引着明岫去琴馆,或者,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是这样一想,此时他能去的地方,是很久之前就想好的,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容身之处,容心之处,乌语台。御风而行,穿云过山,一直去向天空最墨蓝的尽头。
乌语台,不在幽冥地界,或者说,它不在任何一界,乌语山尚在幽冥地界,乌语台是单独延伸出去的一块悬崖峭壁,平整锋利的悬在无界之地,外界之人不会来这个悬在幽冥界边上的孤台,幽冥界的人,更不会来此偏远高冷之地,“难道是潜音被关在这个地方。”明岫看了身下群山,这片群山他以前从未涉足,也不知道幽冥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幽冥界有不见天日的幽冥河,也有群山环绕的外域,等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悬崖险壁。”幽冥王回头看了一眼明岫,“你跟着我,再有几座山便到了。”说着脚下瞬时疾风,加快了速度。
明岫跟紧了幽冥王,落在一处小小的悬崖平台之上,这平台虽小,却有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一株梨树灼灼而立,仿若一处悬崖上的世外桃源。
幽冥王立于悬崖边上,慢慢说道,“乌语台是界外之地,任何声音,都会封闭在这个平台之上,不为外界所知。”明岫环视四周,果然,山峰之上疾风阵阵,树木摇动,而这株梨树却没见一个花瓣飘落,斜枝之上,花瓣如雪耀眼,仿佛被时间固定住。这是一个隔绝的空间。
“幽冥王可是有什么想说?”
明岫猜测过幽冥王和幻风一族的关系,难道他是有什么不希望幻风知道的东西,不然,不会如此避讳。
幽冥王看着他,面前的人眉目舒朗,映在那一树梨花下,更觉得光华流转。幽冥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缓缓说道:“自那日你走了之后,我多次饮酒入梦,但都不复见你,后来,终于在碧霄宫找到了你,也许你醒了之后已经记得不多,我只想问你,你还记得多少。”
明岫听了此话,顿时怔住了,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心念一转,他自袖中取出细丝竹环,放在桌上,说道:“没有记忆,只想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说着话,便把竹环推到石桌的另一端。
幽冥王拿起竹环,手中摩挲着,目有泫光,“白珠说的没错,我永远不可能明白,因我出生后便在斗争与计算中求存,有些事情,要我去相信,除非他死了,澈山死了,我开始相信一些东西,纵酒入梦,我得遇……便想再一次遇上你。后来每每饮酒但求快快醉倒,可以见到你,但是,那一次你走后,便再也寻不着你……你每次来去无踪,还化了相貌让我看不清你,你叠了荷叶,我一层层打开,却是永远也打开不完,我知道,你始终不愿意说。我盼了多日,就像今日一般,你站在我面前,身边再无二人,就在这乌语台上,我可以亲自问你一句,你也可以亲自回我一句。”
说到此时,声音中竟然有几分黯哑,只是这乌语台隔了外界的声音,再黯哑声音也是一字一语,清清楚楚,如珠玉落地,只是将那话者的情绪都一丝一毫听了进入,心中除了震惊,更是有几分不忍。
明岫听他这番言语,听得到是肺腑之言,心下渐渐澄明开来,自己只道是这一个竹环有来历,本打算见机行事,承了这竹环的情,或可不动一兵一卒救下潜音来,他的这一番突如其来剖白,忽然让自己觉得盗了别人的心思一般,脸上微微一层绯色,额上渗出细汗,颇有愧色。
幽冥王只当他认了这竹环,心里不禁自喜,只是看他形容,以为自己说的急,他脸上受不住,便不再言语,只斟了一杯酒,放到明岫面前,又给自己缓缓斟上。
明岫本来心中几分尴尬,不得言语,左右说不出一个字来,此时便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幽冥王见他饮酒的样子,恍若梦中一般,情不自禁要伸了手牵他的衣袖,手指微抬,又僵住了,立时收了回来,只顺势擎住自己的酒杯,端着仰头一饮而尽了。
却听见幽冥王继续说道:“那次你醉了还未清醒,我问你从何而来,你便说竹风有径,平湖无痕,我猜到你也是醉了方可入梦,我找遍了法子,才看到你是醉梦中又回到碧霄宫……”
明岫垂目不语,细想一遍,琼林仙的一壶酒,醉倒整个仙界,如果自己确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幽冥王,那曾在碧霄宫醉梦界外的,只有另一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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