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第60章

的环境和习惯。他和莱昂诺尔仿佛是由他们独特的　布宜诺斯艾利斯神话所　围绕　的一　对。他有　没有　可　能及　早地、　毫无痛苦地改变这个局面　？　在他的朋友们看来　；　乔　治是　不满　的　；　甚　至是　悲哀　的　；　用　比　奥伊·卡萨雷斯的话　说　；　老　是带　着　内心　的悲　哀”　“　。博　尔赫　斯　迫切希望有所改变　；　因此相对说来　；　他写得很少。他决意要找　到一个他可以称作是自己的家和生活—　—不属于那　—　“另一个”　博尔赫斯的家和生活　；　那个博尔赫斯有书出版　；　被颁发这个奖　那个奖　；　到世界各地都受到款待　；　让　“种种事情落到他身上”　。　在和埃尔萨见面时　；　他深为感动。他们聊了一个下午　；　博　尔赫斯最后鼓　起　勇　气问　她　什　么　时　候走。　她　本　来打　算　晚　上　回　去　；　但因想知道博尔赫斯为什么问她这个问题　；　她便回答说第　二天。博尔赫斯立刻　请　她　到　外　面　去　吃　晚　饭。　埃　尔　萨　喜　欢　走
·　248　·
博尔赫斯传
路　；　她和病得要死的阿　尔瓦拉　辛厮　守的　年月里　难　得受　到这　种　邀请。她同意了　；　他们去一家名叫佩德蒙特的餐馆　；　饭后去电　影院。后来　；　埃尔萨陪他走回马伊普街　；　然后自己回家。　这一对从重叙旧日的友　情开　始　；　发　展到　结婚　；　几个　月后　；　1967　年　8　月　4　日他们在登记处办了手续。　（9　月　21　日在教堂　举行了结婚仪式。　莱昂诺　尔起　初好　像并　不赞　成。首　先　；　埃　尔　）　萨不懂英语　；　莱昂诺尔考虑到儿子所受的教育和亲英情绪　；　认　为这是她主要的缺欠。埃　尔萨显　然也　缺少　文化　修养　；　不善　于　采购　；　对书籍也不感兴趣。　“你打算和谁结婚呀　；　”　莱昂　诺尔　在乔　治确　定　关系　前不　久　有点不怀好意地问道“　玛加丽塔·格雷罗还是埃尔萨·阿斯　；　泰　？　（　玛加丽塔·格雷罗的美丽是出名的　；　莱昂诺尔也听到有　”　关博尔赫斯同她之间可　能有　浪漫史　的传　说。　我　认为　你和　埃　“　）　尔萨结婚更合适　；　因为她是寡妇　；　有生活经验。　莱昂诺尔终于　”　相信埃尔萨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　至少她是传统型的　；　不咄咄逼　人。事实上　；　她和博尔赫斯之间取得沟通不是不可能的。　莱昂诺尔的态度似乎进一步软化。埃尔萨每星期日同她　未来的丈夫和婆婆在一　起吃午　饭　；　有一　次莱昂　诺　尔特　地请　了　八位女友见见她儿子的　未婚　妻。埃尔　萨觉　得自　己　已被　接纳。　莱昂诺尔最后安排了婚礼的所有细节。　然而在别人的印象中　；　埃尔萨是个唠唠叨叨的女人　；　讲的　全是非博尔赫斯式的无　聊话　；　使得　了解　博尔赫　斯　只喜　欢文　学　话题的朋友和崇拜者十分恼火。另一些人认为埃尔萨缺少修　养　；　粗俗不堪。罗德里　格斯·　莫内　加尔说　得　非常　委婉　“　如　果　：　说时间使他的境况大有　好转　（　他　现在　是响当　当的　博尔　赫斯　）　；　失明则使他无法改变埃尔萨以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
第三部·第八章
·　249　·
经过玛丽亚·埃斯特尔　·巴　斯克　斯这　档子　事　以后　；　博　尔　赫斯久久不能振作起来。他相信他能和埃尔萨一起营造他企　求已久却未能得到的自己的家。事实上埃尔萨可能只是达到　那个目的的一个手段　；　有些人　直到　今天　还认为　整　个事　情都　是　故意安排的　；　是为了在莱昂诺尔年老体衰后　；　有人可以很好地　照顾那位伟大的盲作家。　一般人认为博尔赫斯实际上是同他母亲　“结合”　的。但这　在美国给人印象不好。有博尔赫斯这种资历和国际地位的作　家需要成熟的标志　；　至少有　独立　的外观　表　现。博　尔赫　斯有　了　妻子之后　；　就能像他父亲很久以前敦促他那样成为男子汉。　不论成家的想法是怎么　形成　的　（　极有　可能　是　博尔　赫斯　这　方面突如其来的感情用事　）　；　反正一开头它就存在缺陷。博尔　赫斯总是博尔赫　斯　；　他　永远　不　可　能　从　他已　有　的　声　望　中后　撤。　到了他生命的这个阶段　再家庭　化是　荒谬的　；　他　想　替自　己嫁　接　一个能反映安全内心世　界的　形象。如　果需　要的　话　；　他　已经　有　了深邃的内心世界　；　实　际上改　变那　个内　心世界　的　模样　是没　有　意义的。　但是他至少在具体条件方面作了改变。他从马伊普街迁　出　；　和埃尔萨搬进国立图书馆附近贝尔格拉诺路　1377　号的一　座公寓。他本想像住在图书馆直到去世的保罗·格鲁萨克那　样搬到图书馆去住　；　但是埃　尔萨　坚持要　个　新家。　他们　的小　公　寓在五楼　；　起居室有一角可供用餐。有两个卧室　；　埃尔萨和博　尔赫斯各占一间　；　还　有一间　小厨　房和一　个　女佣　的房　间。整　个　公寓光线很暗　；　没有　引人注　目之　处。博尔　赫斯　满　以为　他在　这　里能找到婚姻的幸福。　他没有找到的原因之一是他明显的不适于婚床。如果说
·　250　·
博尔赫斯传
古今文学大师中间有根　深蒂固　的单　身汉的　话　；　那　就是　博尔　赫　斯。　（　人们不由得又想　起约翰　逊博　士。　埃　尔萨　是　当过　母亲　的　）　人　；　有将近　40　年的结婚生活　；　但她还不到　60　岁。假如她对她　的新丈夫提出肉体上的　要求—　—这　一点　不大　可能　（　两　间分　开　—　的卧室暗示他们的不同　床　）　；　她　遭到　的至少　是不　情　愿　；　肯定　还　有性无能。对博尔赫斯来　说　；　他很快　就发　现他　们　两人　根本　不　匹配。　他不能和埃尔萨安顿下来的另一个原因是结婚不到一个　月　；　他又应邀去美国　；　在哈佛大学主持七个月的查尔斯·艾略　特·诺顿诗歌讲座。埃尔　萨陪　他同　行。在　美国　；　她显　然很　不　适应　；　她不懂英语是个严重的障碍　；　博尔赫斯工作的性质也使　她难以理解。　博尔赫斯要作六次题为　“诗歌技巧”　的讲课。艾略特·诺　顿基金会给他的酬劳是　2　。4　万　美元　；　博　尔赫斯　并　不常　得到　这　么多钱　；　但他仍和他在　布宜诺　斯艾　利斯　开课讲　学　时得　到微　薄　报酬那样淡泊对待。　（　当时他　还没　有从　他的作　品　取得　大笔　金　钱。　埃尔萨在那方面倒很　有用　；　她管　理所　有的　家　庭开　支和　他　）　的业务收入。　博尔赫斯各　地旅　行　；　探　访霍　桑、　默　生、　尔　维　尔、　米　爱　梅　埃　莉·迪金森、　朗费罗等作家和诗人的故居。他结识了新朋友　；　欣然接受　大　家的　奉　承。　他和　埃　尔　萨　一　起显　然　很　高　兴。　1967　年底写的一首题为　埃尔萨　《　》的十四行诗是这样结尾的　：　埃尔萨　；　你的手握在我的手里。　我们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　；　心旷神怡。
第三部·第八章
·　251　·
最后的对句在全诗中首　次提　到埃　尔萨　的名　字　；　迟　迟才　出　现轻快的调子。其余部分描写了博尔赫斯摆脱常有的愁苦主　题—　—失眠、　—　得不到爱情、　发烧—　—的挣扎。诗行的结尾都是　—　一些刺耳的词“　惩罚”　害怕”　残暴”　凶恶”　：　“　、　“　、　“　、　。只有第四行　的　“祝福”　“　惩　罚”　韵　；　调　子　柔　和　一　些　；　暗　示　了　某　种　超　脱。　和　押　《　埃尔萨　》是一个肯定的声明　；　但不是一首赞美爱情的诗。　写那首十四行诗后不到四个月　；　又写了一首　《詹姆斯·乔　伊斯　。博尔赫斯虽然是第一个早在　20　年代就介绍了那位爱　》　尔兰作家的阿根　廷　人　；　但并　没　有　表　示　对他　佩　服　得　五　体投　地。　他说他从来没能把　尤利西斯　《　》看完　；　还有许多小说也是这样。　他佩服乔伊斯的是乔伊斯的大胆、　信念和公然反对自然主义。　他还用隐喻的方式认可了反映他自己情况的乔伊斯杰作　的结构。乔伊斯描写了尤利西斯　；　也就是利厄波尔·布卢姆　；　在　20　世纪初期　都　柏林　一　天　24　小时　中　的　多　重　经历　和　多　重　时　间。博尔赫斯和布卢姆一　样婚姻　不牢　固　；　他希　望　向布　卢姆　的　塑造者　；　被公　认为　本　世　纪最　伟　大　的　英　国散　文　作　家　致　以敬　意。　为此　；　博尔赫斯说有必要描写一下他在　20　世纪末期马萨诸塞　州的日常生活　：　“人的一天包含着　时间/　所　有　的日　子……”　首十　四行　诗　那　就是这样开头的　；　它写的是忍耐　；　结尾是博尔赫斯极少用的祈　祷：　主啊　；　请赐给我勇气和欢乐　让我登上这一天的顶峰。
·　252　·
博尔赫斯传
直接而自白式的语气使　人不由　得要　问　；　他为什　么　请求　上帝　帮　助他到达这一天的尽头。他满足于他的工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