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第58章


看着江景抒那苍白失神的面容,玄机子再心疼也想着一鼓作气将这人给敲醒:“世间红尘早已过往,何苦还为其所困,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江景抒涣散无神,他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玄机子看着江景抒那毫无生气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拂袖离去。
“师兄。。。。。。”扶长音看着江景抒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我不怪他。。。。。。是我负他在先咳咳咳。。。。。。”江景抒垂下眼眸,沙哑地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师兄,别想这么多,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江景抒轻轻点了点头:“你们都回去罢,我想再休息一下。”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病榻奄奄的江景抒,他缓缓闭上眼眸,滚烫的泪水浸湿鬓发,曾以为只要自己活着就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原来一直是自己在做梦。
世事,哪得随心欲。
上邑,江园。
江园上下被红绸装点得异常温馨喜庆,张灯结彩,伴随着深秋红叶,点缀出夺目的灿烂。秦风已经不像以往那样醉酒邋遢,而是一袭华服挺拔,安静地坐在庭落亭内,麻木地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婚庆之色。
“蔺子绪!!”云淙愤怒的声音回荡,刚想拔剑向秦风去却被骆轶拦下。
“阿淙,阿轶哥。”秦风看向来人,淡然一笑。
云淙“啪”的一声把剑拍到桌面上,他冷笑起来:“你想死就说一声,我不会再犹豫,立马给你一剑。”
秦风笑了笑,拿起酒壶斟上一杯淡酒饮下。
“小风,你当真要娶妻?”骆轶皱起眉头。
秦风放下酒杯,无所谓地说道:“不娶妻哪里来的子孙满堂。”
“你这是不负责任!你这样,要人家弱女子以后怎么活!你又要如何对得起江景抒!”云淙简直对现在的秦风不可理喻,“你是不是疯了!!”
“不会,我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倾墨不会怪我的。”秦风温和地笑起来。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云淙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风,这样的秦风对他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我变成什么样?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才高兴?”秦风办是开玩笑半是嘲讽,“你们不让我死,我听你们的活着了,现在我打算为蔺家延续香火,你们还不许了?”
“你!”云淙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
“子绪,你暂时还不能成亲。”江笠同拄着拐杖走过来。
“老夫子。”秦风、云淙和骆轶一起行了个礼。
“明日我去一趟玄机山庄,你跟着。”江笠同不容反驳地说道。
“可否延迟几日?待我后日成亲。。。。。”
“玄机子是倾墨的师父,倾墨走前都没跟他师父道别,你得代倾墨给玄机子请安。”江笠同严肃地说。
秦风浑身一颤,默默地垂下脑袋,苦笑道:“好,我明白了。”
云淙和骆轶对视一眼,选择默不作声。
五日后,玄机山庄。
山雨朦胧的岐山,连气温也降了很多,越是往山里去越是霜寒,一身道袍的玄机子携百里长逸和扶长音早已在山庄门口静待来客。
马车颠簸了两日终于来到岐山东麓,秦风翻身下马,黑发简单地用绸布高高扎起,干净利落,一身漆黑武服成熟稳重,腰佩太初,只是面容沧桑冷峻,没有半点少年的意气风发。
江笠同在邱吉的搀扶下也走下马车,此时玄机子也迎上前来,他惊愕地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江笠同。
“晚辈蔺子绪见过玄机子前辈,代倾墨给师父清安。”秦风干脆地抱拳行礼。
玄机子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江笠同。
“他便是蔺亭之之子。”江笠同淡淡地笑起来介绍道。
“蔺子绪。”玄机子轻哼一声。
“原来是你。”扶长音冷漠地看着秦风。
“咳咳。。。。。”百里长逸轻咳几声,碰了碰扶长音的手肘。
扶长音回过神来,连忙与百里长逸一同向江笠同行礼。
“都进去罢,山里冷。”玄机子抚着白须,邀请江笠同等人进入山庄。
山雨笼罩着隐世仙境般的玄机山庄,有秘密被风雨冲刷而出,诺来生之情,破镜重圆。
【玄机山庄·无尘阁】
淅淅沥沥。
淅淅沥沥。
秋雨如同帘幔一般飘落在天地间,灰蒙蒙地遮蔽这里的景致,徒增浓浓的冷寒萧索,万条雨线砸到地上,绽放出千万朵黑色的落寞之花,冷意凌寒,凄凉哀愁,绵绵不绝。
秦风倚靠着长廊阑干,安静地望着这雨中庭落,仰头饮下一壶清酒,苦涩轻笑,借酒消愁愁更愁。
雨打落叶,盘旋而下的青黄细叶被雨滴打断了他与树枝的最后一丝联系,雨打浮萍,或沉或浮,或悲或喜。
醉酒恍然之间,他仿佛看见一人自滂沱清雨中缓缓走来,青衣翩跹,手中素伞遮掩了那人的面容,但单薄孤寒的身影却是如此相似——倾墨。
秦风用力晃了晃脑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雨中的身影渐渐走进长廊,他不敢喘气生怕稍微一个动静便将那如幻觉般的人消失不见。
那人缓步走入长廊并未注意到秦风,他轻轻将素伞收起,容颜憔悴惨白,病息奄奄,没了一点儿生气,倦然抬眸之际如同隔世相望,仿佛掉入一个令人窒息的迷梦。
“倾墨!!”
秦风惊声嘶吼,穿透了滂沱雨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江景抒一模一样的男子——亦或他便是江景抒。
秦风那疯狂的一声叫唤让江景抒脸色更加惨白,如同被细针刺穿肌肤,惊恐将他紧紧包围,直至喘不过气来,手中素伞坠落,衣袂轻扬,只知立刻转身,仓促逃离。
他艰难地扶着长廊跌跌撞撞跑开,步子虚软无力,气息凌乱,惨白的面庞布满了惊慌与失措,如同犯错被当场抓到般慌张无助,酸涩的泪水潸然而下,摇摇欲坠的身子单薄而悲哀,一如那夜的江园。
看着那孤单虚弱的背影跑离,秦风恍然惊醒,如一阵风呼啸,移形换影之间,顷刻便将那清瘦的身子牢牢抱到怀里,温暖熟悉的触感和气息让他压抑了两年的悲苦疯狂倾泻。
“倾墨。。。。。我的倾墨。。。。。。”秦风呜咽着不停地唤着对方的名字,眼眶中盈满泪水哗哗落在江景抒的脖子上。
“放开我!咳咳咳。。。。。。”江景抒在秦风怀里疯狂地挣扎大吼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重咳,心肺咳得灼烧一般的疼让他有种难受的窒息之感。
秦风被吓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几乎要摔下去的江景抒,搭上对方的手腕探脉,那样细弱无力的脉象令他不可思议:“倾墨,你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咳咳咳。。。。。”江景抒说不出话来,他嘶哑着咳嗽的声音奋力挣脱,跌跌撞撞地跑了好几步。
“江倾墨!你给我回来!”秦风冷着脸大吼一声,狠狠地将逃离的江景抒抓回怀里紧紧拥抱,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倾墨真的回来了。
江景抒浑身颤抖起来,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最悲哀的记忆如洪水猛兽朝他扑面而来,他靠在秦风肩上痛苦地呜咽着。。。。。直至最后无助地放声痛哭,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昏沉下坠的感觉冲上脑门让他无力抵抗。
“倾墨你怎么了!!”
“倾墨!!醒醒!!”
滂沱大雨笼罩这个悲苦的世间。
☆、第 50 章
“前辈怎么样?倾墨为什么会晕倒?”秦风看到玄机子拔出银针就匆匆忙忙地询问。
“玄机,他到底如何了?”江笠同那苍老的面庞也满是着急,二十多年来他已经视江倾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
玄机子看着秦风冷哼一声:“他为什么会晕倒,你不清楚吗?”
“我。。。。。。”秦风顿时懊悔不已。
“子绪,是我对不起你和倾墨。”江笠同回忆起往事,也苍老了许多,“当初我知道单凭蔺家的深仇是无法让你对秦挚痛下杀手,就计划过这最后一步,用倾墨的死刺激你对秦挚的恨。”
秦风哑然失声,一动不动地看着江笠同。
“那日听到秦挚约倾墨窥云峰一聚,我让长音长逸到山崖下接应,他们施展乾坤阵法,配合阵眼玉佩,定能将坠崖的倾墨完好无损的救回,我也将那护命的阵眼玉佩交给倾墨,千叮咛倾墨不能做傻事。”江笠同长叹一声,懊悔不已,“或许是我们真的把倾墨逼入绝境,那日他早已决定一死了之,在坠崖前就把玉佩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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