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怀了崽》第74章


薛蔚嘴唇翕动,“你……”
“陛下应当猜得到?”幼枝偏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他,而后启唇道:“当然是因为臣妾一直在服用避子药呀。”
“即使臣妾不生,也有人削尖了脑袋,盼着可以为陛下生一个出来。”幼清悠悠然地说:“陛下总是问臣妾介意不介意庄妃,臣妾——怎么会介意?只可惜纵然臣妾实话实话,陛下一厢情愿地认定臣妾的心里是在意的。”
薛蔚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他面色铁青道:“你竟狠心至此!”
“陛下的心,也不曾软到哪里。”幼枝自顾自地起身,冷笑着说:“难道陛下对此毫不知情,更不知会牵连无辜?”
“……陛下日思夜想的可都是登上皇位,受天下人的朝拜,然而有魏太妃在一日,王爷便得一日的胜筹,又怎会在意区区几只蝼蚁?”
“朕……”
薛蔚痛心至极,他震怒道:“父皇独宠魏妃,有意改立太子,母后又备受冷落,倘若那把火不放,朕又当如何自处?”
幼枝定定地望了他几眼,并不答话,过了许久才徐徐地开口道:“既然陛下已知悉真相,臣妾无话再说,任凭陛下处置。”
薛蔚恨声问道:“你连向朕求饶都不肯?”
幼枝笑了笑,答案昭然若揭。
薛蔚沉默半晌,又问她:“哪怕朕赐你鸩酒一杯,认定幼家人有欺君之罪,你也无动于衷?”
幼枝平静地说:“陛下不会的,况且……还有从嘉王。”
“你!”
薛蔚气急攻心,他从未如此无力过,身形又是一晃,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真是……好啊!”
幼枝慢慢垂下眼眸,她盯着自己的蔻丹甲,片刻后淡声道:“陛下命人拿下臣妾前,可否让臣妾再为您沏最后一次茶?”
薛蔚紧紧抿着唇,望着她的眼神复杂而阴沉,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幼枝见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至柜边。
她抱出一个雕花木匣,“这是女儿茶。”
“临安一带,有人会在女儿出生时,埋下几坛酒,也有人会摘下当季的茶,妥善保存,直至觅来合心合意的夫婿,沏给他喝。”幼枝打开木匣,手指抚过茶饼,最终停留在一旁的镂空香囊球上,她把香囊球拿起来,葱白的指尖轻勾子母扣,将其打开,顿时异香扑鼻,“这是臣妾幼时,父亲亲手制作的香囊球。”
提及自己的生父,幼枝不再那么高不可攀,神色温柔而怀念,“父亲总爱做这些小玩意儿来哄我与娘。”
薛蔚没有见过这样的幼枝,不由心思一动,“枝枝……”
幼枝回过神来,收敛了笑意,放下手里的香囊球。
她沏茶的手法娴熟,先是磨碎茶饼,再以釜煮水,添入茶末,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专注。沸水翻腾,波滚浪涌,幼枝提起衣袖,缓缓将茶水倒入杯中,推给了薛蔚,“陛下,请用。”
薛蔚握住她的手,笃定地说:“你对朕并非只有恨。”
幼枝避而不答,“陛下,请用茶。”
薛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迫不及待地说:“倘若你当真对朕并无半分情义,又为何将这女儿茶沏给朕喝?枝枝,在你的心里,早已默认朕是你合心合意的夫婿了,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幼枝似是沉默了几秒,幽幽地问他:“陛下当真这般认为?”
“五年了。”薛蔚咄咄逼人道:“既然你恨朕,那么为何你这五年来,从未对朕下过毒手?你说你不想做皇后,也不要一世荣华,只为复仇而来,可是整整五年了,你不曾对朕做过任何事,难道不是因为你下不了狠心?舍不得?”
“不是。”
幼枝一手托腮,不悦地蹙眉道:“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说着,她颇是为难地对薛蔚说:“眼下也并非是什么好时机,但是陛下已经知道臣妾的身份,臣妾不得不来冒这个险,余下的……只好麻烦王爷了。”
幼枝笑吟吟地望着蔻丹甲内尚存的脂膏,这是她方才从香囊球里抠挖出来的。幼枝无不遗憾地对薛蔚说:“陛下猜错了,臣妾的心里,当真对你无半分情义。”
“要不然臣妾怎么会在茶水里下毒呢?”
作者有话要说: 薛蔚:我,求毒得毒。
第66章 
“什么?”
薛蔚一时错愕,随即睚眦目裂道:“你在茶水里下了毒?”
幼枝低下头; 用一方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蔻丹甲内的脂膏; 松松挽起的鬓发因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几缕; 衬着白皙的肤色; 美则美矣,却如同一樽玉石雕刻而成的仙子,既无心; 也无情; 漠然而对世间万物。
薛蔚看得遍体生寒; 他一把扼住幼枝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问道:“朕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幼枝嘲讽一笑。
“你……”
薛蔚见状,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头脑忽而晕眩起来; 他急忙按住按住茶桌; 却仍旧无济于事; 意识在此刻渐渐消散,撑在桌上的手也不再使得上力,薛蔚用尽全力向外大声喊道:“来人!来——”
“砰”的一声; 薛蔚昏倒在地。
因着幼枝不喜下人守在门口,是以薛蔚吩咐过下人,只要来了这瑶华宫; 便待在庭院外等待传召,常公公隐约听见薛蔚的呼喊,急忙跑过来; 站在门外试探着问道:“陛下,怎么了?”
幼枝目不斜视地走过倒在地上的薛蔚,将散乱的发丝勾至耳后,确定从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以后,轻轻地打开一丝缝隙,平平淡淡地对常公公说:“陛下今夜留宿瑶华宫,要公公您把他的奏折与玉玺拿过来。”
常公公略有犹豫,旋即又思及薛蔚的喜怒无常,应了下来,“奴才这就去办。”
话才落下,幼枝再度抬手合上门,常公公一抬眼,竟从这丝缝隙里望见一截明黄色的衣袖。
下一刻,“吱呀”一声,门彻底合上。
常公公走了几步,再一细想,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除却薛蔚的呼喊,自己赶来时,似乎还有一声倒地的闷响。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点翠误以为是幼枝找自己有事,凑近来询问道:“公公,可是小姐有何吩咐?”
常公公张了张口,尽管心头的猜测使得他收入袖中的手直打哆嗦,而他的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瞧不出分毫的情绪。常公公若无其事地对点翠说:“娘娘让你先回去歇着,不必守在这里。”
点翠不太放心地说:“可是陛下来时,发了那么大的火。”
“无事。”
点翠叹了一口气,又担忧地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内,只得离去。
将留在此处的宫女与侍卫全部打发完,常公公神色复杂道:“糊涂!真是糊涂!”
想必连王爷都不曾料到,幼贵妃竟会胆大至此!
他的心中千回百转,一时分不清这终究是意外之喜,还是功亏一篑。
夜凉如水,乘着沉沉夜色,常公公拢紧衣衫,匆忙赶往御书房。
从嘉王府里,侍卫接连收到宫里的两则消息,在屋外徘徊不定。
薛白向来浅眠,他似有所觉地睁开眼,偏过头望过去,而后把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抱出来。只是正欲起身时,少年又不依不挠地缠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用软软的侧脸蹭了几下,含糊不清地说:“……冷。”
薛白把锦被拉上来,轻拍着幼清的背哄了一会儿,这才抽出自己的手。
“呜呜呜。”
幼清似是在哭,薛白穿衣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只见到少年还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他不知道梦道了什么,难过不已地抽泣道:“兔腿,我的兔腿变成兔子,跑不见了。”
“……”
薛白垂眸看着方才他紧紧抱着的那只手臂,捏了一下幼清的脸,缓缓走出门去。
几个时辰以后,薛白骑马赶至瑶华宫,气势惊人。常公公已经在外等候许久,见到人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终于松了一口气,将玉玺交予他手,低声交待道:“王爷,这是娘娘要的玉玺。”
薛白点了点头。
王府跟来的侍卫们守至宫殿门口,薛白推门而入,幼枝回过身来,皱眉问道:“谁?本宫未……”
“本王说过,你大可待在金陵,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幼家千金,至于你的仇,本王自然会替你报。”甫一进门,薛白便盯着地上的薛蔚,他伸出手探了探薛白的鼻息,随后冷冷地对幼枝说:“倘若常公公不是本王的人,最先得了消息的是太后,推开门的并非是本王,你可知今日你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见来人是薛白,幼枝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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