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第31章

院子里已数日无人打扫，院里堆积了厚厚一层的落叶。一月栽种的花也枯萎了，只有少许的月季犹在，却也是奄奄一息。
去病拿着门前的扫帚扫了几片落叶，顿时尘土漫天，去病这种不爱打扫的汉字只能扔掉扫帚，退到了一边儿，待灰尘不再，才走向了树下。
目光落在梧桐树干，去病有了一个想法，扫视一眼地面，找了块尖石，在树干上刻下了一月的名儿。
看了那名儿一会儿，总觉着少了什么，便又在旁边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才觉着完美了。
这，似乎是调皮孩子的游戏，去病扔掉石头，望着那树干再次陷入沉思。
——
一月又一次失去了亲人，才相认不过一月的父亲在昨日终于接受了魂飞魄散的宿命。一月这次仍没有哭，犹如当年失去母亲，两眼空洞的看着父亲一点一点的在眼前消失。
陆青石怕一月太过悲伤，一直陪着她，直到云青完全消失，她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陆青石不免担心，抓着一月双肩，逼迫她面对着自己。
一月双目空洞，昔日粉嫩的脸颊变得如纸惨白，失去血色的薄唇紧抿着，细眉更是紧蹙的厉害。
青石心痛的一点一点抚平她紧蹙眉头，柔声说着：“一月，别这样，哭吧。”
一月头里一片空白，意识涣散，瞪着大眼，不哭不闹，犹如一个失去了知觉的木偶。
“一月！”陆青石大声叫她，试图换回她的意识。
一月无动于衷。
青石崩溃了，紧紧搂着她，跟着她心痛。
——
夜深了。
一月坐在微微晃动的秋千上，回忆着这一个月来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月从小就没有父亲，每每放学，人家的孩子都有父亲接送，而她却整整十六年来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从未叫过“爸爸”。
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相处，一月就只享受了一个月的父爱。
她终于想哭了，一屁股跌坐在地，蜷缩着身体，将头深埋在双膝间，抑制不住，嘤嘤抽泣。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陆青石悄声走近，心疼的看着她。
好久，好久，一月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泪痕依稀可见。青石蹲下身，指腹拭去那泪痕。
一月一把抓住他的手，呆呆望着他，久久不语。
青石温柔的笑着，用自己的额头挨着她的，陪她一起沉默。
一月不再抗拒，此刻她不再是平日坚强的一月，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孩子，她会哭，会伤心，会难过，会对身边守护的人产生依赖。
就让她，做一次真实的自己吧。
——
遣散了云青生前所救的妖精们，一月决定带着云瑾继续追寻她回现代的方法。
别了父亲生前锁住的山谷，一月整理好心情，昂着头，带着微笑离开了。
出了山谷，几人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是深秋。
一月在长安停留了几日，循着父亲留下的线索出发，那便是西汉洛阳。
恰巧去病向刘彻请旨告了假，想去洛阳散散心。
宿命终让这对命运牵连的痴男怨女相逢相见。一月另一段悲心虐爱的人生，悄然开启。
☆、第三十六回　重逢的悲与喜
洛阳，位于河南省，河南省及中原城市群的副中心城市，丝绸之路东起点，有十省通衢之称，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命名为神都的城市，它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的主要发源地和核心。
一月前几年与伊稚斜曾去过洛阳，这次阔别多年，第二次踏上这文明之城，百感交集。
洛阳的街市比长安稀疏很多，比不上长安的热闹。一月几人寻在一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客栈后院有一棵硕大的梧桐树，一月看着红透半边天的梧桐树，想起了去病，一年多不见，不知他身体如何。一月蹲下身，在落叶中寻找着心形树叶，身后有人走进也不知。
“姑娘，你在找什么？’
一月身形一顿。
来人看着一月的背影，只觉熟悉，快步走近，右手搭上了一月的肩。一月似乎是有意躲着他，硬是不转身面对着他。
去病轻轻的叫出声：“一月。“
一月眼眶一湿。
去病一步跃到一月面前，她已是满脸泪痕。他捧着一月的脸，深情，“一月，我就知道是你。梧桐树叶，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月泪水更加横行，就如绝了堤的洪水，覆水难收。
“一月，你说话啊。“
一月依旧是流泪。
去病拥她入怀，喃喃道：“一年多了，我想你这么久了。一月你知道吗，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从未停止过。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去病。”一月哑声道。
——
天空是少有的煞白，没有一丝云朵，秋风徐徐从空中掠过，拂过一月苍白脸颊，只觉冷意。
梧桐树叶被风吹得落下，七零八落的落在院里。一月就着落叶而坐，去病坐在她身旁。
良久，一月开口：“这一年多你过得可好？”
“很不好。”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说的，三年才能来找我，是我不对，是我心急着找你。”
一月摇头。”不，其实，我去过长安，也看到了你。”
“我就知道那次是你。一月，你为何要躲着我？”
一月垂眸，“半年前，有人告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信以为真，决定离开你，永远不见你。”
“男为何现在肯见我？”
一月看着自己脚尖，久久不语。
去病侧目看着她。问：“一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总感觉离你很远？”
一月身体一顿，“李妍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她告诉我什么？”
一月拉扯了嘴角，“我其实不是胡一月，我其实是姜一月，来自不同的时代，也是神族，姜氏后人。”
去病揪起好看的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月对上他目光，认真的说：“我只是一个灵魂，从未来穿越到了胡一月身体，占用了她的身体。说白了，就是借尸还魂。”
她看着去病的表情不断变化着。
去病握住她葱白的细手，“不管你到底是谁，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你，即使你不是凡人，我依旧爱你，依旧爱一月。”
“我只是一个灵魂。”
“灵魂，凡人也罢，我爱的是你姜一月，就算以后你依旧年轻，我成了风霜老人，我爱的毅然是你，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爱了，就爱了。”
一月抿着唇，清澈泪水缓缓从眼眶溢出，划过白皙脸颊。“好。去病，我姜一月一生只爱你一个人，我们不抛弃，不背弃。”
不背弃，不抛弃，原以为一月早忘了这诺言，而今听到一月再一次说出。去病觉着这一生有一月便足够。
——
落叶纷飞，陆青石的心就如那落叶，瞬间凋落。
他这是何必，既然知道一月的心，为什么还要去期待，去努力。
一月，既然不爱，又为何守诺。
——
夜晚，客栈安静异常。
青石猜到了是师傅来了，起床披衣去了后院。
今晚竟然有月亮，青石望着那月光，心情复杂。
“青石。”房顶传来一声呼唤。
青石转头，果真是他。青石飞身跃上房顶。
四下静的出奇，青石道：“师傅还是那样，见一次面就让所有人都沉睡于梦中。”
“既然是人，那神便无法沉睡。”
青石望向院中伫立的一月，眸光沉了沉。
一月对他们笑了起来，在哪儿静静望着他们。
“徒儿，一月是在给你机会。”
青石心中清楚的很，他看着一月，表情变幻莫测。
他怅然叹息，“既然是注定，我就不该离开。”
师傅笑意难测的瞧着爱徒，半晌，他仰头大笑，笑声传到一月耳中，一月明白了青石的决定，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忍。
“青石，既然是你的决定，为师就不会在劝了。为师此次来，是要提醒你们，青龙已经得到你们的踪迹，他这次的目的，是得到一月，为了那凡人的安全，早些打发了他去。”
陆青石垂下眼帘，“好，徒儿知道了。”
师傅拍拍他的右肩，说：“为师还要回天庭，不能帮你对付青龙了，你们自己要小心些。”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肯离去。
——
翌日，去病早早起了床，到集市买了洛阳本土的小吃，敲响了一月的房门。
一月睡眼惺忪的开了门，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