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与君共春梦[重生]》第59章


“在后面院子里杀鸡呢。”
杀鸡……
孽鸩心里不禁犯嘀咕,宋迟竟如此凄惨吗?还要管杀鸡的苦差事?
待跨进后院,看了眼,对方还真是在杀鸡。
那爱找茬的宋某人,一身褐色粗麻短打,袖子与裤腿都挽起来,与那日为他下地锄草的白明,很有几分相似。
鸡圈自然是肮脏且味道冲鼻的,好在宋迟的鞋子笨重廉价,弄脏了不觉得心疼。
他熟练地抓住一只肥公鸡的双翅,稍稍用力,把这倒霉蛋给提起来,绑在一棵圆木周围,接着一手操刀,眼见公鸡就要血液喷溅,永辞人世。
“宋先生。”观察他许久,孽鸩终于忍不住从暗处走出来。
宋迟只能放下刀与公鸡,前来行礼:“臣宋迟,参见宗上。”
数月不见,这人在自己面前倒是恭敬许多。又蠢又作的书生气,也丢了个差不多。寻常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也就罢休,饶过他了。
孽鸩不肯。他目光飘向那把杀鸡刀上,语气生冷:“杀鸡焉用牛刀,宋先生这是在怪本宗不识人才?”
一片沉默。
孽鸩不禁低头看宋迟的脸。放往常,这人应该早跳起来反驳他了。今日倒是忍得住。
宋迟不紧不慢回答道:“您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
“自然是真话。”
“那好,臣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叫牛刀。”
宋迟把那把刀取来,放在孽鸩面前。国师府养的牛是拉磨用的,自然没备着什么宰牛刀。
孽鸩知道是自己看错了,但骑虎难下,不得不冷峻着脸,继续问道:“若是假话呢?”
“臣心中常常埋怨宗上不赏识臣,然而臣确实腹中空空,无诗无书,所出之见,皆是短见;所明之理,皆是歪理。”
这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孽鸩猜对了,但细细品味,即是假话,这分明是在说他自己才华横溢有远见,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对孽鸩的赏识毫不在意。
“宋迟!”
“臣在。”
孽鸩突然发作:“你既然自诩有才,那便跟本宗来。”
“遵命。”
“范秦,你退下,待本宗与宋迟议事完毕,再进屋。”
“宗上……”
“退下!”
“是。”
孽鸩将宋迟推进自己卧房内一个小隔间,再关闭房门。
“宗上,您离臣那么近,不妥。”
宋迟好不容易将那夜的梦忘了个七七八八,孽鸩凑近一点,一下子全记起来了。美人如玉气如虹,纤细腰肢离他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
房间逼仄狭小,又关了门,呼吸被人调动起来,再难平复。
宋迟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圣人遗风。若换了旁人,一夜酥梦后再面对梦中人,又是这样气氛恰恰好的时候,别说是想入非非,直接霸王硬上弓,就地回温梦境,也是可能的。
孽鸩不觉得。
他只对宋迟突然矫情的要求感到一丝烦躁,往旁边坐了坐。
“你可知,本宗把你找来,是为何事?”
宋迟莞尔笑道:“臣对兵法的理解不如向晏,拳脚剑术不如干月,行医救命不如霍岚,断案审讯不如谭明,律法条文的背诵不如程厝,本教经典的背诵不如亓非,打理内务不如冬茶,甚至还不如商同良有援兵可搬。”
“原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孽鸩冷哼道:“本宗还道你是聪明得找不着北了,自诩在这硕大的国师府,无人能及呢。”
“清楚自身能力与所长,也是聪明的一种。”
“呵,那你这聪明人给本宗说说,本宗是为了什么找你?”
宋迟今日没顾得上取那把被自己冷落有些时日的羽扇,说话时盯着孽鸩眼睛,倒显得诚心诚意又谦虚不少。
“臣虽有那么多不及他人的地方,也算是有一技之长,不然宗上早将臣轰了出去。”
“别废话。”
“臣所长,在于融诸教臣优点于一身。”
孽鸩冷笑三声:“你这话让亓非几个听了,不怕把他们大牙给笑掉?”
宋迟不知不觉离他又近如咫尺,和善的笑容透露些许暖意,竟与白明的形象越来越像:“亓大人看人很准,不会笑话宋某的。”
孽鸩:“刚夸你一句,你又自负起来,谁说亓非不会笑你?”心中暗暗记下,一定要叮嘱亓非,别在宋迟面前将赞扬的话复述一遍。
这人哪里缺人赏识,分明是赏识太多,都溢出了。
宋迟“哧哧”笑了几声,不语,毫无拆穿小国师的念头。
孽鸩眉头拧成疙瘩,抬腿在对方鞋面上重重踩了一脚:“你笑什么?”
“臣笑自己自不量力,揣测错了麻衣大人的心思。”
孽鸩“哼”声落下:“过会儿再与你算账,你先回答本宗前一个问题。”
宋迟慢悠悠开口:“宗上愁的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孽鸩一惊,知道他能猜个大概,却没想两件事都猜到的,一时间忘却方才的打闹,抬头追问道:“哪两件?”
第50章 50
宋迟晃了晃自己两根中间的手指头,说完一件事放下一根:“本季的神礼,东北的教兵。”
他说是教兵而不是战事,确实猜得准。
孽鸩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此时精神头上来,继续追问道:“接着说。”
宋迟笑盈盈道:“这两事看着都难办,实则是一件事,即宗上您,当下无力吸附所有手中有实权的重臣,包括远在东北的和殊。数十万教兵不能握于手中,征收神礼没有稳定有力的军队使用,自然容易出现底下人偷瞒漏交的情况。”
“依你之见,本宗应该先掌控教兵?”
“以您的年纪与资历,怕是难。”
“这还要你说?”
孽鸩抬腿,又想踩脚以示自己的不满,却在抬起来的一瞬间,被宋迟搁在桌下的一只手抓住:“还来啊?”
温热的掌心贴着绸缎料子下的光滑脚腕,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恍惚,想起了数月前那晚荒唐的梦境。
孽鸩奋力抽出自己的脚,这次不需要宋迟多说,坐得离他远远的。
宋迟哑言片刻,找话似的,不再同他玩闹,认真分析起来:“其实不止这两件,您眼下是事事都难,但万事又是牵连如蛛丝的,您不若先……”
身穿粗麻短打,口吐天下大事,足不出户,知四海变化,一言未发,料主公心事。
孽鸩望着滔滔不绝的宋迟,躁动的心安静下来。这模样的茬精,简直处处在散发着“我是人才快来勾搭”的味道。
待宋迟讲完一段,想停下取杯茶水润润嗓子时,只见那不久前还对他冷笑连连的小国师,靠在椅子上,目光低垂,对他问道:“宋迟,你说,本宗能信你吗?”
见解固然独到,一个才来国师府不久的西越府书生,谁敢信任?
即使所说不错,此人与向晏牵连过深,而孽鸩,起码眼下是不敢放心让向晏大肆扩展权势的。能成为开国皇帝的人,少年时哪能没点后手和底牌?
宋迟一愣。
他不知孽鸩为何突然发问,这问题,若自己存心隐瞒心思,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宋迟沉默了会儿,才答道:“臣方才所说,全是为了宗上。”
“现在可以信你,以后呢?”
宋迟比孽鸩高一大头,后者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眼底的犹疑与徘徊。
“本宗不为难你,可……”
“咚咚咚。”几声叩门声后,范秦在门外通传道:“宗上,大祭祀求见。”
林夙?
孽鸩止了方才欲脱口的话,与宋迟对视一眼,吩咐范秦道:“本宗这便出去见他,你先代本宗好好招待大祭祀。”
“是。”
孽鸩打开门,回头看宋迟:“还不走?”
宋迟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臣在想,大祭祀为何此时找上门来。”
孽鸩不屑地说道:“还自负说是聪明人……说了一大通,连这点都看不透。别是个纸上谈兵的……”
宋迟“扑哧”笑了:“那宗上来说说,臣平日可不爱接虚名,也不曾自诩是聪明人。”
孽鸩回想,好像还真挑不到现形,只能咳嗽两声,岔开话题:“林夙找本宗,肯定是为了给谁治病。”
宋迟对此的确不甚了解,恭恭敬敬拜谢孽鸩“赐教”后,才问道:“难道大祭祀府上没有像样的教医吗?”
孽鸩受他一大礼,面露羞红之色:“有是有。寻常病也就算了,一些邪门症状,还是霍岚搞得多。”
“原来如此。”
“你说你,与其他人都关系不错,怎么偏偏放过了霍岚?”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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