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上》第116章


苏靖飞合着眼睛休息,闻言淡淡道:“年轻人,不要心急。”
“你就不怕我猜错了?”十三郎暗暗翻了个白眼,哼道,“若是这水不像我预料的那样,几个时辰后会落下去,咱们可就活活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苏靖飞笑了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得轻巧,”十三郎嗤笑道,“我可不信你会坐以待毙。”
苏靖飞反问道:“何谓坐以待毙?若是天无绝人之路,那自然拼也要拼一次。若是走投无路、必死无疑,那也不必怨天尤人。”
“你当真这样想?”十三郎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爪,一个个都惜命得很,没想到你很看得开。”
苏靖飞却笑道:“朝廷鹰爪?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就不怕我给你安一个藐视朝廷的罪名?”
“有道是侠以武犯禁,”十三郎仰头靠在石壁上,慢吞吞道,“我们江湖中人才不会畏惧朝廷。”
苏靖飞哈哈一笑,道:“好一个侠以武犯禁,你这话让有心人听去,那可不只是藐视朝廷了。没准说你是反贼,你就等着亡命天涯吧。”
“苏大人看上去可不像是有心人,”十三郎这话倒是真心,却故意做了个十足十的奉承嘴脸,“我看大人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敬您爱您还来不及呢,您怎么忍心看我亡命天涯?”
苏靖飞知道十三郎这是在打趣自己,忍着笑说道:“这可不敢当,本官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为了黎民、为了百姓,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那也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十三郎虽然知道苏靖飞这是在同自己打官腔,但听得他说出“甘之如饴”这四个字时,仍是忍不住动容。
当官的爱打官腔,无可非议。
但能对着他这样一个平头百姓,这样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些话来,从某种意义上也说明苏靖飞内心深处的确是便是这样认为的,也确乎是这样做的。
无论是以他提刑司缉捕的身份来说,还是就他王爷的身份而言,这都算不上容易。
十三郎听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便脱口问道:“那苏大人吃这一趟苦、受这一遭罪,不知究竟是为何事?说出来,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十三郎在所不辞。”
苏靖飞闻言不由一怔,未曾立刻答话。
十三郎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样直白地将话问了出来,但他隐隐感到这是一个契机。
于是十三郎只是屏息凝神,等待着苏靖飞答话。
也许,他会随便扯两句,敷衍过去;但也许,他会把这一趟的目的告诉自己。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们这几天同甘算不上,共苦却是实打实的,十三郎不信苏靖飞仍旧将他们看做过客、路人。
哪怕再有疑心,也该有点情谊吧?
“十三兄弟,”苏靖飞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平静中又带了几分郑重,“你是问我这一趟所为何事?”
十三郎的心高高提起,肃声道:“是。”
“我为何事,十三兄弟难道不知道?”苏靖飞下一句话却是反詰。
十三郎在刹那间还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苏靖飞在试探自己。
青铜脸设计将自己与雷州石家有些关系的事情透露给了苏靖飞,然而他不可能知道青铜脸的存在。
十三郎沉住气,凝声问道:“苏大人说是为了钟少侠的口供,其实……是为我而来的吧?”
“何以见得?”苏靖飞做了多年缉捕,远比十三郎擅长询问套话,这几句居然只问不答,逼着十三郎自己开口。
十三郎咬了咬牙,道:“你知道我是雷州石家的人,一路跟过来,还能为什么?”
苏靖飞这次不再开口,然而他听到“雷州石家”四个字却神色未变,就是告诉对方自己早已知道此事。
“胡不归的秘密,”良久,苏靖飞才道,“你知道多少?”
这话也是试探,苏靖飞来之前从未听过胡不归这个地名,然而来了之后这一番奇遇,谁又能否认这是个充满迷题的地方呢?
现在想想,他能来胡不归,未必不是十三郎刻意引导。
苏靖飞却并不觉得愤怒,玩弄人心虽然令人不悦,但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呢?
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十三郎的回答,期待着这一次他能听到自居一直希望找到的答案。
然而十三郎下一句话却是:
“水落下来,那个栅栏口露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复习,考试,真心烦
明天见~
☆、第九十八回 白龙潭
苏靖飞身上的火折子不避水,早在落进水里的那一刻便提早香消玉殒,变成了失去用处的摆设。
于是十三郎只能摸黑游向记忆中栅栏口的方,苏靖飞紧跟在他后头。两个人无声地划开水波,像两条鱼一样迅速地朝那面石壁游去。
只是游了短短的距离,苏靖飞便感受到了水流的细微变化。
十三郎料得不错,这水的确有涨有落。
但两人却都不敢掉以轻心,虽然有一句老话叫做“上善若水任方圆,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然而,水在利万物的同时,无疑也是危险的。
它无形无色,能敞怀容纳一切接近它的东西,也能不动声色以这份包容杀人于无形。
在这逼仄的地牢中,冰凉彻骨的水波随着两人的动作挨挤碰撞着,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湍急。
十三郎抬手抓住了铁栅栏正中的一根铁栏杆,先用力摇撼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结实的程度,而后摩挲着铁栏杆上粗糙的锈斑,开口道:“希望能在水涨回来之前完事。”
“动手吧。”苏靖飞一边说一边摸出了匕首,他知道自己这把匕首只怕要不了几下便会卷刃甚至折断,然而眼下第一要务是离开此地,能快早一分都是好的。
不过是一把匕首,他苏靖飞便是赤手空拳,也未必便怕了谁。
一旁十三郎也拔出了刀,他用拇指试了试刀锋,忽然低声说道:“胡不归多年前曾发生过一件事,给一户人家招致灭顶之灾。”
苏靖飞顿了顿,挑起眉道:“哦?”
十三郎抿着嘴,一手抓住边缘的栏杆固定身体,另一手将刀架在了一条栏杆的顶部——那里已经露出了水面,约莫有两三指宽。
“这件事,在这个镇上是禁忌,甚至那荒废的宅子都成了无人踏足的地方。”十三郎说着,手臂开始有力地来回拉动,刀刃与铁栏杆相接的地方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刀其实殊不趁手,为了能让刀刃对着栏杆,十三郎不得不抓着刀背,姿势非常别扭。
他一条腿屈起,用膝盖抵着石壁作为借力点,饶是如此,也仍有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力感。
苏靖飞手上也开始了动作,然而他磨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侧着脸看向十三郎问道:“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三郎自然不是随口胡言,但这些也不是青铜男人告诉他的。
他只是记起了不久前在废弃的念芳园遇到的疯妇,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有一群小强盗,借那户人家的少爷之手,盗走了鬼宝。”十三郎动作停了片刻,松了松五指活动一下,又开始拉动。
苏靖飞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鬼宝?”
“鬼宝被盗,天灾将至,胡不归会惩罚那些人。”十三郎故作高深,将当初就不曾听懂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苏靖飞。
苏靖飞果然也未曾听懂,虚心求教道:“此话何意?”
“苏大人,”十三郎冲苏靖飞眨了眨眼睛,道:“当年这事发生之事,只怕我还未出生,大人觉得我会知晓内情?”
苏靖飞眯起眼睛道:“十三兄弟若是不知晓内情,那这些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机缘巧合罢了,”十三郎笑了笑,“苏大人能来此地,不也是机缘巧合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十三郎说话这半天已经将那根铁栏杆磨开了一半,他拦住苏靖飞,道:“你且等等,我试试能不能把这根铁棍子拆下来,若能拆下来,后面就好说了。”
他说着,伸手握住铁栏杆,手臂猛地发力。
铁打的物件到底结实,十三郎手臂上肌肉坟起,使了七八成的力道,也只是令这根细细的铁杆歪斜了一些。
十三郎松了手,“嘿”了一声道:“这玩意儿还挺结实。”
“我来,你歇歇。”苏靖飞收起匕首,伸手握住了那根已经有倾断之势的铁栏杆。
其实单论力气,十三郎远比不上苏靖飞。他不过是个流浪江湖的穷苦少年,怎么比得上吃肉长大的皇亲国戚。
况且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