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宋末》第269章


又过得许久,赵良嗣已是微醺,心中终于有得决断。
金人察觉天祚帝南来之事只是可能,而耶律大石不肯将耶律达鲁送来却是必然。
一个是可能,一个是必然,自然而然便是复仇之心占了上风。
只即便如此,犹自头痛!
自己好不容易说服得宣帅放弃前去迎取天祚帝,只一夜之隔便要反口,如此又让自己情何以堪?
即便自己能拉下脸来,将说出来的话吞回去,只又当如何开口相劝?
论点可以改,论据却没法改,当初郭药师劝说宣帅迎取天祚帝的几个理由都已为自己所驳倒。
王叶看了看这货痛苦的样子,心中直笑。放心吧,老子早有后手,不仅要让你反口,即便连反口的理由都给你设计好了。
当下王叶便起身道:“夜色已深。若是修撰有意,何妨明晚再相聚一番。”
赵良嗣闻言放下手中酒杯,睁开醉眼看了看窗外,也知已到散席之时,当下便站起身来,拉了拉窗边的绳索。
此绳索却与一楼柜台相连,闻听得铃铛响起,便知贵客有事吩咐,自有茶饭博士前来听候吩咐。
当下茶饭博士于门外请示得一声后,方才推门入来,朝二人行礼后,便叉手站于门前,开口道:“未知贵客有何吩咐?”
王叶便开口道:“酒足饭饱,正欲离去,只不知今夜饭钱几何?”
原来是要结账!茶饭博士便开口道:“承惠三十贯。只既然是修撰前来,我家主人曾有吩咐,但凡帅府官人前来,只以八折计之。故此只需二十四贯便可。”
赵良嗣便开口道:“且记于宣帅账上。”
茶饭博士点头应下,复行得一礼,便欲要退去。
王叶却赶紧开口道:“博士且慢!”
茶饭博士回转身来,又是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道:“贵客有何吩咐?”
王叶稍一犹豫,便开口道:“且将账目改成五十贯,其余二十六贯,呵呵……”
虚开发票中饱私囊,可是后世赵家人常用手段。后世王叶虽然未曾入得赵姓,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等事情小儿科而已。
这王承旨竟然贪财如此!此等小事,赵良嗣也懒得理会,只当做未曾听得,举目但看窗外。
茶饭博士闻言一怔,自己干这一行已经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当下茶饭博士犹豫良久,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贵客恕罪!小店经营上百年,但以诚信二字为本,从未有过此等事体。”
王叶闻言便冷哼了一声,将身上腰牌丢了过来,但以官势压人:“本官也是帅府官员。”
如此行事实在太过无赖,若是平日,赵良嗣见得此状必定开口呵斥。唯有今日这王承旨将仇人消息透露于自己,也算于自己有大恩,故此赵良嗣继续抬头看天,却又不声不响地移开了几步,实在丢不起这人。
茶饭博士接过腰牌看过,便双手捧着躬身还了回来,复开口道:“官人既有吩咐,小人自当遵命。只虚记账目,再找现与官人,此事实在不妥。实在是此地大庭广众,只恐为人知晓,有误官人清名。”
王叶便笑道:“如此也算有理!既是如此,且不放将这二十六贯寄存于账上。本官方才到得涿州,今夜便当宿于此处。所有花费,当从寄存账目之中扣除。”
这样还差不多!茶饭博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复行得一礼,便退了出去。
茶饭博士既去,王叶便转身朝赵良嗣开口道:“修撰先请!”
赵良嗣略一抱拳,便领先往楼下行去,心中却犹自在讥笑这王承旨,实在是太过小气。即便连几十贯铜钱都在算计,尚且能想出寄存这个主意。
只这才下得一级楼梯,赵良嗣刚想到“寄存”二字,再稍一咀嚼,顿时便是脸色大变,满目骇然,额头冷汗直冒,腹中的酒水已然化作冷汗流出,赶紧回来朝王叶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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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果为万全之策() 
却说赵良嗣将“寄存”二字稍一咀嚼,顿时便是大惊失色。赶紧回头朝王叶看来,也不知这王承旨提及此语,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若果然是无意,那倒还罢了!
若当真是有心,只这王承旨才具也实在太过骇人!自己万难之事,只得此人“寄存”二字便已经迎刃而解,其才具又岂止自己十倍?
自己所忧心者,便为迎取天祚帝一事。若取之,恐陷恩帅为险地;不取,则仇人终不可得。
如今有得此“寄存”二字,则一切皆无碍矣,即便迎取得天祚帝归宋,即便此事为金人所知晓,亦自与宣帅无碍,必不至两国纷争之余,尚且能施重恩于金人。
如此一来,只怕金人攻破萧干之后,尚且能钱粮也不肯要,便袖手退出南京道。
即便自己有得决定,尚且忧心如何说服得宣帅。前番郭药师迎取天祚帝诸般借口,事后皆已为自己一一驳倒。自己又哪里有脸面,哪里有借口再行反复之事?
如今有得此“寄存”二字,自己便可堂而皇之地前去劝说宣帅迎取天祚帝南来,且宣帅闻之必然欣喜若狂,欣然从之。
赵良嗣心中惊疑不已,正要一试这王承旨真假,当下便转过身来,朝王叶一揖到底,口称道:“谢过承旨提点!”
王叶见状心中大笑,心知这货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只不知自己有心还是无意,便要诈唬自己。
于王叶说来,上策当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自是打定主意不肯承认。
见得赵良嗣行礼,王叶赶紧侧身避礼,且开口道:“一顿酒饭而已,何劳修撰言谢?”
说完此语,王叶又凑近前来,压低声音开口道:“下官虚报账目之事,还请修撰在宣帅跟前遮掩一二。”
赵良嗣闻听得此言,只脚下一个踉跄,差些许便掉下楼去。
二人下得楼来,王叶便举手为别,然则赵良嗣只一个长揖到底,便无语离去。
不管今日这王承旨是有心还是无意,到底帮了自己大忙,赵良嗣自然不肯失礼。
王叶既然虚报账目忽悠得二十六贯在此,自是领着韩德于太白楼歇下,此事略过不提。
却说赵良嗣心中主意已定,便连夜前来求见童贯。
此时已至深夜,闻听得赵良嗣连夜求见,童贯心知必有大事,只得披衣而起,又命亲卫将赵修撰请入书房相见。
童贯书房自是极度机密之地,只赵良嗣身为童贯谋主,单独进入书房也自无妨。
当下便有亲卫将赵良嗣请入书房,又命人奉上香茗,便转身告辞了出去,独留赵良嗣一人于房中等候。
又过得盏茶时间,门外一队灯笼到来,童贯身披大衣推门而入。身后亲卫欲要相跟进来护卫,却为童贯喝退,只吩咐众人守在书房之外,休使他人窃听。
见得童贯已至,赵良嗣自是起身前来门前迎接。待到童贯入得门来,赵良嗣赶紧打躬道:“下官扰动恩帅,还请恕罪!”
童贯呵呵大笑数声,亲手扶起赵良嗣,执其手道:“仲亮为本官之事劳苦若此,本官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何来恕罪之有?”
赵良嗣也笑道:“能得恩帅倚重,乃以心腹大事尽行托付,此亦下官之幸矣!”
二人执手相看大笑,须臾之后,便各自落座。
赵良嗣便开口道:“前次下官再沮恩帅迎取天祚帝之事,恩帅得无怨否?”
童贯便开口道:“复燕之事眼看成功,若复能擒拿得敌酋,凭此大功,自能列土封王不说,尚且能青史留名,流芳千古。实不瞒仲亮,此事不得,本官确有几分惆怅之意。虽然,本官既依仲亮为谋主,诸事自当听之信之。”
赵良嗣颇为感动,便开口道:“于当时而言,只要金人破得萧干,则恩帅复燕之事必成。即是如此,自当以保守根本为上,不可孟浪贪图他功。”
童贯听得“于当时而言”五字,顿时大喜,便开口道:“可是如今情形有异?”
赵良嗣便站起身来朝童贯行得一礼,开口道:“恭喜恩帅!下官已得一完全之策。宣帅尽管遣人前去迎取天祚帝归宋便是。”
当初赵良嗣为了劝阻童贯放弃迎取天祚帝,可是设定了种种可能来吓唬。
实在是被吓怕了,如今见得赵良嗣反口,童贯便开口道:“正如仲亮前次所言,若是金人探知此讯,又当如何?”
赵良嗣便开口道:“下官原本正忧此事。唯有今日同王承旨一番宴饮,偶然间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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