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大全集》第5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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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众臣一并出班,可还未开口忽听女皇一声暴喝:“张说!你这反复小人!”
武曌虽老却不糊涂,一见张氏兄弟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便是被张说耍了。倘若张说事先不曾应允作伪证,张易之焉敢提议让其上殿对质?此时她固然明白魏元忠是被诬陷,却更恨张说出尔反尔,甚至觉得满朝文武都阳奉阴违,合伙戏弄自己!她抓起案卷狠狠扔在张说身上,暴喝道:“朕当初瞎了眼,错点你这么一个状元!厚颜无耻反复无常,你还有脸在朕面前讲忠义、讲良心……来人哪!把张说连同魏元忠等人一并打入大牢!”
“陛下……”张柬之、袁恕己等人还欲劝谏,却见女皇头也不回拂袖而去。侍卫们可不管谁是谁非,冲进殿来推推搡搡,立刻将张说连同魏元忠两人押解下去。
张氏兄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方才的觳觫之态早已不见,又恢复得意的神情,朝众人拱手道:“我兄弟还要侍奉圣上,不奉陪啦!”
诸臣恨得牙根痒痒,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三。情势陡转
魏元忠再度入狱,还搭进一个张说,这样的审讯结果岂能服众?百官顿时炸了窝——魏元忠明明是被诬陷的,此事已清清楚楚,有何理由继续关押?张说即便曾与张易之串通,毕竟最后没有欺君,就算治他的罪也得先追究二张的诬告,哪有不处置元凶拿被胁迫者撒气的道理?
一时间群情激愤,上至宋璟、桓彦范、刘知几等敢言之臣,下至卢怀慎、王晙、萧至忠等刚崭露头角的监察御史,纷纷写奏章抗议。可是奏疏还未递上去,一向好脾气的宰相朱敬则先急了——你们晓得什么?难道女皇不明白谁是谁非?她这是赌气,你们上书争辩岂不是火上浇油?这样反倒会把魏公害啦!
群臣不声不响把奏疏收了回去,隔日朱敬则入宫,和颜悦色对女皇道:“元忠素称忠正,张说所坐无名,若治罪他二人只怕天下人失望,对陛下名誉也不好嘛。”姚崇、李峤、韦安石也都劝女皇消气,一个个软言软语活像哄孩子,至于二张构陷之罪谁也不敢再提。众人反复劝说下,九月九日女皇下达最后判决——魏元忠贬为连州高要(今广东肇庆)县尉,张说、高戬流放钦州。
是非对错在武曌看来已不重要了,她顾忌的是面子、是权威。她是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人,以苍白的余威苦苦维持这个快要走到终点的王朝,难道最后一丝尊重都不能保全?而今对二张的纵容不过是一时快意,将来朕不在了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难道朕还能从陵墓里跳出来阻止?你们偏这时计较个没完,就不能让朕安享晚年吗?
魏元忠固然是忠臣能臣,其所作所为都是为国家,但魏元忠的亢直一再扫武曌面子;张说的“两面三刀”更是让武曌觉得愤怒——你戏耍的哪里是张易之,分明是糊弄朕!难道朕就这样被你们羞辱?所以即便无罪她也要严惩二人,同时也是向朝野立威。作为一个老人,这种赌气的行为可以理解,但对皇帝而言又是何等影响?朝廷百官私下感慨,女皇宁信男宠,不信社稷之臣。
张说和高戬接到敕令立刻踏上流放之旅,魏元忠赴任前却要到女皇面前谢恩。十五年间三起三落,每次崛起都是功劳赫赫万众瞩目,每次流贬都被冠以死罪,命悬一线险象环生,纵观隋唐以来的名臣良将没有一人似魏元忠这般坎坷。这次他又在鬼门关前游历一遭,奇迹般地出狱了,可这又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如今他已年逾七旬,又被打发到遥远的岭南,还能似前两次一样蒙赦而回吗?但比悲痛更加难忍的是屈辱,因为张昌宗、张易之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女皇身边,正朝他嘻嘻而笑,那是得意的笑——他们的诬告明明已被揭穿,却还是得逞啦!从今以后二张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人管得了他们啦!
魏元忠凄然拜倒在女皇面前,痛心疾首道:“臣老矣,此去岭南十死一生,恐再无回朝之期,今日便是永诀……但是!陛下日后必有思臣之时。”说到此处他勃然变色,手指御座旁的二张,“此二小儿,终为乱阶,陛下一世英名迟早毁在他二人手上!”说罢重重叩了一个头,起身而去。
二张见他临走还说狠话,赶忙跪倒在御座旁,满脸委屈道:“陛下圣明!我兄弟忠于朝廷肝脑涂地,岂有祸国之举?魏元忠分明心中衔恨故意诽谤,他辱骂我们就是辱骂陛下您啊!”
这次武曌却没有被他们的谗言蛊惑,只是呆呆望着那位愤然而去的老臣,喃喃自语:“元忠去也……”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中格外清醒——魏元忠不能走!姚崇、李峤之流虽好,资历尚轻;唐休璟、朱敬则等辈虽长,发迹甚晚,余者期许复辟皆不堪论,至于奉宸府那帮人能做什么大事?有能力驾驭百官又忠于朕的只有魏元忠一人,他这一去谁还能替朕撑起朝廷?
九九重阳本是吉庆的日子,十三年前的今天她取代李氏登上皇帝之位,而十三年后的今天朝中最重要的大臣竟被她放逐。她忽然想呐喊!想反悔!想收回成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吧,世事如此,朕还有几载春秋?武周王朝还能延续多久?励精图治也罢,敷衍了事也罢,结局还不是一样?得清静且清静吧……
然而这场风波到此仍未结束,魏元忠离京之日宰相公卿、三省重臣无一人践行——倒不是人走茶凉,以魏公之德望朋友着实不少,但大伙碍于情势不敢相送。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崔贞慎、独孤祎之等八个年轻侍卫蒙魏公提携入仕,当了东宫属臣,心中十分感激;又考虑自己诸人方入仕途无甚影响,便斗胆前去送行,出城十里洒泪而别。哪知第二日铜匦内便出现一份署名为“柴明”的上书,状告崔贞慎等八人与魏元忠图谋不轨!
柴明是谁?没人知道,至少朝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官员,此人即便真的存在也只是长安百姓。寻常百姓告这一状有何好处?须知酷吏政治已结束,告密即授五品散官的规矩早就废除了。更重要的是魏元忠会和一群无足轻重的七八品小官商议谋反吗?这一状与先前诬告魏元忠与高戬谋反何其相似?柴明背后的人不言而喻。
既然有人上告,女皇不会姑息,她虽没有下令追回魏元忠,却将崔贞慎、独孤祎之等八人下狱,命监察御史马怀素审查此案。
马怀素出身贫寒科举入仕,性情沉默为人恭顺,与卢怀慎、萧至忠等经常谏言的同事相比逊色不少,女皇把此案交他审理似乎有促成八人罪名之意。但女皇没想到马怀素领命后半个月未作出判决,催问其事,他竟要求柴明与八人对质。
武曌不耐烦道:“朕也不知柴明身在何处,你按状推鞠便可,何必召告状者?”
马怀素一本正经道:“有诉有辩乃是常理,臣岂能仅凭一纸状辞便下结论?魏公前番之案多有非议,崔贞慎等人又是东宫属下,倘有冤枉干系重大,恕臣不敢擅断。”
“难道你想宽纵谋反之人?”
马怀素不卑不亢道:“臣不敢纵谋反者。元忠以宰相谪官,贞慎等以亲故追送,若言谋反臣实不相信。昔栾布哭祭彭越,汉高祖不以为罪,况魏公之过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诛送者乎!且陛下操生杀之柄,欲加之罪,明发敕令即可;既命臣推鞠,臣唯有依法行事。”
武曌没料到这个默默无闻的马怀素竟是如此刚正之人,顿时被顶得没脾气——其实她何尝不知他们冤枉?又何尝猜不到柴明乃是二张指使?兴许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状书可能还是二张写的呢!她追究此事另有目的,不是追剿魏元忠,而是冲着崔贞慎等人东宫属臣的身份下手,想借这八个人的脑袋恐吓武显,也威慑一下百官,叫他们别打拥护东宫的主意。可马怀素这般坚决,该当如何,还要换人再审吗?
“算了吧。”武曌气馁了,“此案不予追究,你把他们八个释放,叫他们以后老老实实就是了。”反正崔贞慎等人关了半个月,对东宫已有警示,见好就收吧。
武曌就此罢手,回到奉宸府接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这一系列事情闹得这么大,岂是想结束就结束的?就算她能吓住百官,又怎堵得住天下人之口?魏元忠被贬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那位一向关心国事的苏安恒第三次上书:
臣闻明王有含天下之量,有济天下之心,能进天下之善,除天下之恶。若为君王而不行此四者,则当神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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