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唯有君不知》第94章


可不等我叫出声,她掌心一翻,亮晶晶的液体朝我脸上浇来。
——那是什么?她竟然把无垢水也带来了吗?
极度的惊惧中,我忘记了闪躲。
当我意识到我要完蛋时,无垢水已围。
可是。
可是,我没有像妖怪一样跳起来惨叫,不是因为我有多能忍,而是无垢水根本没有落到我身上,一滴也没有。
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严严实实地裹住,我想推开他,但他太用力了,我只能紧紧地嵌进他的身体里,感受着那因为痛苦而绷紧的肌肉。
无垢水,妖魔之身不可受。
曲寄微是半妖,他受到的痛会不会少一点?我痴痴地想着。
“寄微?”
我强忍着泪水,把他抱紧,希望他能因此而好过一些。
然而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垢水从他的头顶流进了脖子里,把他的后背整个淋透了。滋滋的白烟模糊了我的视线,他轻声道:“我没事。你松开我,不要碰到我身上的水。”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他在滚滚的浓烟中化作一只狐狸消失了。
没想到曲寄微会出来替我挡这一下,更没想到密宗长老会在顷刻间变成一只狐狸,夏紫灵呆住了。变故来的过于突然,在座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现在你满意了吗?!”我失控地破口大骂。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回事,但是你……”
“对!我是妖怪,那又怎么样?你杀了我啊!”我拔出地狱伞,指着夏紫灵的眼睛,“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替天行道吗?你过来,我成全你!”
压抑在心头的雪把全部的理智都覆盖,我能感觉到,我的眼底渗出了红光。
64。第六十四章 生变() 
只要能让夏紫灵从这个世上消失;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我在密宗这些年; 为了隐藏身份,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除了那一次法术考试; 我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过出格的法术。但此刻; 我只想用最残酷的方式把她杀死。
“让开!”
十几把剑封住了我的去路; 持剑之人穿着清一色的烟紫色布袍,剑上刻着太极竹叶图案; 是离密宗席位最近的蜀山派弟子。在一片“把这个妖女拿下”的叫嚣之中; 他们训练有素地结成剑阵; 将我锁在阵中间,打断了我的夺丹术。
“扶风掌门,事已至此; 你还打算袒护你的好徒儿吗?”龙帝也出来打抱不平了。
“是啊,扶风元君; 贵派的长老和嫡传弟子皆是妖修,难道不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如此落井下石的,不知道是哪个看密宗不顺眼的仙君。
这仙君不等师父发话; 便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夺丹之术; 用如此恶毒的邪法对付同门,实在是其心可诛。”
“那么,往同门脸上泼无垢水,又是什么行为?”
如万钧雷霆,在风中乍起,九天之上有翅膀扇动的声音,瑰丽的霞光拥着一个金色的身躯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骤然照亮了一方天地。
浑身散发着贵气的大鸟,尾羽宛如一团极美的火焰,在飞过的地方拖出道道朱痕。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这不是那只才和我道别不久的鸟妖吗?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它这样出来替我驳斥仙君,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就在我感到强烈不安时,大鸟朝我一挥翅膀,扬起的风竟把剑阵吹散,蜀山弟子东倒西歪地滚了一地——他们□□着没能再爬起来,因为,那只鸟在落地的瞬间幻化出了人形,剑眉星目,红衣风流,同样一身红色的凤皇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立刻就被衬托得失去了光彩,见众人都在偷瞄自己,凤皇率先回过神来,跪地行礼,紧接着,包括龙帝和师父在内的众仙高呼“参见东君”,领着在场的术士们行最隆重的叩拜礼。
只有我忘了屈膝,满脸不信地瞪着东君。
金乌,不是鸟妖,是卧于日中,吸收火灵而生的神鸟。
三足金乌常见于极东之海,双足的大日金乌只有一个:东君凤赫。
“看看你们,好好一个术士大会,折腾成了什么样子!”东君没有理会杵在原地的我,他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四周,声音里透出阵阵肃杀之气。
师父等人面露愧色,方才叫着要把我怎样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察觉到形势的不对,夏紫灵乖觉地缩在龙帝身后,把头埋得很低,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做得十分感人。倒是龙帝不惧神威,正直依旧地指着我说道:“妖孽藏于仙门,岂有不治之理?此妖生得与画中女子如出一辙,身世定然干净不了,扶风掌门是真不知情,还是有意包庇,望东君明察。”
转而又对着密宗道:“此外,曲长老是怎么回事,也请扶风掌门解释清楚,否则,不知道的人要以为贵派专门藏污纳垢,有辱第一修行大派之名!”
我知道世人对妖有偏见,但听到有人这样侮辱我的师门,还是免不了气得浑身发抖。
那么看不上妖怪,你龙帝一族又有几个是正经的真龙,不都是由蛟精修炼来的?
师父主持术士大会不易,我不想乱上添乱,去逞口舌之快。大家视我为异端,如果把我处治了,风波就能平息,那也没什么。但看东君一脸凝重的表情,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玉如意想插话,让他一个眼神劝退了。
“龙帝说的对,密宗是该抽时间好好修整一下了,以免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混了进来。”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凉了大半,岂料东君根本不按理出牌,转而把矛头对准了另一边,“在我盘清楚梨花姬的身世前,仙鹤使,把这个蓄意扰乱术士大会的人押下去!”
夏紫灵蓦然抬头,她不相信这会是东君说出来的话。
“为什么?我只是……”
“押下去。”
没有人敢让东君把一个命令重复三遍,仙鹤使者封住了她的穴道,两位来自天界的仙兵押着她迅速地离开了。
“这,是不是有些不妥?”龙帝皱眉。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是时候收拾烂摊子了。”东君终于给了我一个正眼,他说,“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原本是本神君的一个仙婢。是我让她托生为妖,潜伏魔界刺探情报。莲烬受她蛊惑,不顾底下魔君的反对,把她当成了心头好。眼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她不慎暴露了身份,只能逃到密宗躲避追杀。”
我:“……”
东君的这个故事,编的格外离奇。
更离奇的是,有人信了。
当他宣布术士大会继续进行,并把我召至身边赐座时,那些敌意的目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审视。我不用读心术,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在他们心里,我是能把莲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女人,这种女人值得他们多看两眼。
“你是不是忘了道谢?”东君谴责我不懂礼数。
我镇定下来仔细想了想,他其实是应该帮我的。术士大会背后是他在支撑,密宗的背后也是他在支撑,只要他不傻,他就不会牺牲我去维护龙帝想要的“正义”,那样的正义是会让整个术士会伤了和气的。他想一切照计划进行,就必须帮我编故事。
我从善如流道:“谢谢你,大金鸟。”
东君手一抖,杯子里的酒险些洒了出来,他拉下脸警告我道:“你最好放尊重些,少自以为是地和本神君套近乎。不管你从前做过什么,那都不是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
“好吧,是我僭越了。”
他一定是不想回忆他让雷劈得外焦里嫩,差点死在莲烬手里的惨事,以至于大日金乌让我认成鸟妖他也不愿反驳。
放在几天前,他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有可能会刺伤我。可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做善事不能求回报,他身为东君自有他不领情的理由,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这场声势浩大的术士大会总也没有结束的迹象,我一声不吭地看着仪式一项一项地进行,内心异常煎熬。
大司命以为我是被东君骂坏了,时不时地问我些话,试图化解我的焦虑。
“东君,我有些不舒服,可否先告退一……”
“不可以。”
答案如此冷酷无情,他就是要和我过不去。
我趁着东君转过脸去和凤皇谈论羽族的事情,打定主意要溜走,岂料他背后长了眼一般,头也不回地用神力把我的肩膀摁住。“坐回去,看白氏献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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