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败中成长》第93章


贵先生香香都说喝过咕咚酒的,不是这种味道。店主解释:
“这就像米酒和白酒的区别。你们喝的已经提纯了,又是流水线生产的。我这个是天然发酵,完全人工酿制,祖传的手艺。”
妈妈叫再喝。
一坛喝光,再问店主要,店主说:
“至多再添一小坛,代价不小。”
贵先生说:
“加钱就是了。”
店主直晃头:
“酒不另卖,大家惜着点喝。少见这么多人净是好酒量!”
又吃好多菜,忽听陈沉打嗝。开始还装着没有听见,元子憋不住笑出了声,逗得旁人跟着笑。
香香笑趴在桌沿上,不当心一脚踢着元子。元子被踢痛了,上去胳肢她,两人扭在一起。妈妈笑逐颜开,长叹一声:
“有胃口了,又有笑声了,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了。”
绝县县城在崦嵫山南麓,出城后汽车上盘山公路。
在陡峭悬崖和万丈深渊之间开凿的狭长道路上,车辆交错时人人胆战心惊。辛馨拉响警笛,惊得其他车辆慌忙避让,这才稍稍令人心安。
车转向驶入机耕道,在一片密集的农舍前道路消失。
辛馨换上高档,冲向山坡,沿着杂草丛生卵石成片的山坡艰难行进。贵先生忐忑不安,问辛馨:
“行吗?”
辛馨胸有成竹:
“我原来干特警的,飞车过顶这一套都是十拿九稳。”
元子问:
“这一路你熟吗?”
辛馨说:
“我在绝县公安局实习的时候,经常跑这一带。有人要偷猎血光鸟,被当地人抓住后往死里打,因此不断有刑案。”
汽车爬上一道山岗,遍是山茶树,车轮轧得乱石蹦弹。
颠颠簸簸总算进入一块盆地,辛馨拉响警笛,尖锐的笛声刺破了山村的宁静,引起鸟惊犬吠。辛馨说:
“这是向当地人表明我们的身份,省得他们误认为是来偷猎血光鸟的。”
众人下车步行。
秋收后的田地里农民正在冬播,到处黄土裸露,树叶枯黄,显得十分荒凉。
沿着一条桑树夹道的田埂走过,干活的农民在惊异地朝这边张望。辛馨对着最近的几个人喊:
“你们村干部呢?”
一位中年农民便扯着喉咙喊:
“大—公—,来—人—啦!”
不久从一座土墙瓦房那低矮的屋檐下钻出个人来,头上缠着黑帕子,胡须苍白,不大的一双眼睛透着锐利的目光。辛馨走近他:
“我是公安,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说:
“我是村支书,村里人叫我大公。”
辛馨说:
“领我们去看血光鸟!”
大公说:
“我带几把粮食。”
妈妈不懂大公的方言,贵先生便在一旁解说。
一会儿大公扛着小袋粮食出来,弯腰低头只顾朝前走。
已是下午两点钟,阳光微弱地照耀着,冷风便劲吹。
走出一片竹林,眼前顿时感到电光闪亮般耀眼,火红一片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草地上树枝头,浑身鲜红的血光鸟或者伏地假寐,或者信步游走,或者振翅雀跃,如团团火苗连成一片,壮丽得令人惊悸。
几个人全激动得忘情欢呼。元子香香发力狂奔,直赴血光鸟群中。
血光鸟忽见来人,并不惊逃,反而齐涌过来,绕人双腿亲昵。
大公叫一人抓把粮食,口中大声招唤:
“快来认喔,哪家来人啦!”
贵先生靠近元子,两人席地坐下。一只血光鸟过来,浑身不见一丝杂色,连眼珠也是鲜红欲滴。
元子伸出双手,血光鸟就温顺地扑进元子怀里,扭过脖子瞪着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珠。泪水竟不住流淌,潮湿了脸颊的鲜红羽毛,辩不出眼中流出的是泪水还是鲜血。
贵先生摊开手掌中的稻子,血光鸟并不啄食,仍是泪眼涟涟。元子问:
“你想说话吗?”
奇怪的是,其它血光鸟并不蜂涌而至,似乎知道贵先生元子已经找到了亲人,多余的血光鸟便忧伤地低着头缓缓离去。
贵先生扬手招呼,想再唤一只过来。大公说:
“除非你俩分隔开一点,多少人扎在一堆也只会来一只鸟,它们会认为你们是一家人。”
贵先生见元子十分动情,不想离开她去另外寻一只。
血光鸟在元子怀里忽然挣扎,然后仰躺下,伸直双腿,头枕在元子胳膊上。
贵先生拈一粒稻子递到它尖喙前,它张开嘴,让贵先生喂食。元子说:
“跟个调皮的宠物一样。”
贵先生说,赶它走,看它还能不能找回来。
元子于是将它抱去混杂在鸟群中。
刚一转身,它就跟着元子追赶过来。元子吓唬它,它仍然要扑上来。元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把抱起血光鸟。它将脖子搭在元子肩上,仿佛受了很大委屈,半张脸都湿透了。
那边香香妈妈辛馨都各抱一只血光鸟在喁喁私语,妈妈忽然凄楚地叫一声:
“真像是我的高点回来了。”
一句话引得元子呜一声哭起来。
落霞灿烂地燃烧在天际,近处仿佛烈焰熊熊,远处是群山连绵起伏,四周风吹草低,一声牧笛悠悠回荡……人间之美莫过于斯。
香香忽然站起来迎着秋风说:
“我唱一首《诗经》里的歌,歌名叫《绵蛮》。歌词大意是讲一只金丝鸟,要飞到很远的地方去。它太辛苦啦,又怕飞得太慢,飞不到尽头。所以它一边飞一边幻想,要有人帮帮它多好!”
讲完香香就唱,歌声充满忧伤,听得人心头酸酸涩涩:
绵蛮黄鸟,
止于丘阿。
道之云远,
我劳如何?
“饮之食之,
教之诲之。
命彼后车,
谓之载之。“
……
听她唱完,元子说:
“歌声好听,再把歌词解释一下。”
香香讲:
“第一段,可以意译成这样的白话:
何其美丽的金丝鸟啊,
倦伏在山弯草丛。
为了归宿飞翔,
道路为什么又远又长?
至高无上的神灵,
命令过往行车,
带上落单的金丝鸟。
在神灵温暖目光的注视下,
艰辛的旅程没有遗弃!
……
妈妈说:
“听得我眼泪又流出来了!”
妈妈含着泪也跟上低声吟唱: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
离开血光鸟时,依依难舍。
血光鸟倒是不来追赶得太远。那鲜红的泪眼深情地凝望着一行人,渐渐消失了,它们依然在引颈张望……
过后回忆那情景,心头是别样的酸楚。
妈妈表示今后每年要来一趟,她宁愿相信血光鸟果真带着高点的灵魂。元子说再唱上那首《绵蛮》歌,仿佛高点还活着,只是太劳苦了。
三十七 征伐的脚步
1
渐渐平静后,妈妈得空就跟维坤市长促膝长谈。
维坤市长不时抹泪,说她活得并不轻松。妈妈希望她注意团结,不能只讲斗争,叫她多施仁少施暴。
妈妈对维坤市长讲,当前压倒一切的大事就是恢复秩序。在无序状态下的争斗,只会制造更多的悲剧。
她希望维坤市长在崦嵫制止纷争,争取创建一种新的秩序。在没有暴力、没有分裂的情况下,迅速而平稳地完成过渡,从而尽快实现预定目标。
在实现过程中,既要防止出现破坏性巨变,也不能倒退到人人从原始资本积累开始。
总之就是要防止哄抢,防止因哄抢而械斗,防止因械斗而割据,防止因割据而分崩离析。
维坤市长说:
“要推动重大变革,需要强权。单一光同志太善于搞小动作!”
……
发现三个孩子在旁听,妈妈突然要他们都走开,剩下她和维坤市长单独谈了很久很久。
过后妈妈对她们谈话的内容只字不提。
元子气咻咻问:
“我哥的事,你也没问问,跟他们有关吗?”
妈妈沉下脸,异常冷峻地说:
“妈妈比你们清楚,应该怎么做!”
元子尖叫一声:
“肯定有鬼!”
妈妈突然以少有的口气厉声训斥:
“不许再给我胡搅!”
话一出口就禁不住失声痛哭。元子扑过去抱住妈妈,两人哭成一团。
妈妈坚强地擦干眼泪,恢复了一贯的临危不乱神情,温和地说:
“无凭无据,怎么能够光靠推断胡乱猜想?即使要查清真凶,也要讲究策略,胡搅一通,只会越搅越乱!”
妈妈沉痛地说:
“如果说高点的死有什么价值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