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松看台湾》第21章


高金素梅:所以我觉得在我的人生事业的规划当中,我并没有真的想要规划任何我想到达的目标,我就很顺其自然走到这边来。从现在开始,我会规划人生的方向,包括我会知道我9月份要做什么,我会想我明年要做些什么,所以我的人生从现在才开始。所以我不断地告诉我自己,我没有因为我的年龄改变而有所改变,我没有因为我的职务改变而有所改变,我没有因为我的改变而改变了大家,我想这是我的一个人生座右铭,也希望送给大家。
梅林大火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善恶
白岩松:其实谈今天的高金素梅和了解今天的高金素梅一定离不开梅林大火,当时你离开演艺圈开了婚纱店,当时这场大火,你作为一个投资人,从名义上你会是一个领导,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打击应该是巨大的,应该是各种情感都杂在那一瞬间里?
高金素梅:是,没有错。那个事件是我人生当中碰到的最大的困境,肝癌我觉得那是对我自己,但是梅林大火有六条人命,我们在那边的投资都牺牲掉了,除了这六个人命之外,我还受到了司法审判,那个时候在我人生当中应该说是最低潮,但是在那个过程当中我看到了人性,人性的好,人性的恶。因为从小就被教育为了朋友要两肋插刀,你是一个要负责任的人,可是我们发现在那样一个事件当中,有很多人逃避,有很多人要面对,所以当你看到这样的人性的时候,你会有很深的感受,原来在我这么年轻的时候我就看到人当中的好的和坏的。我要非常谢谢这些罹难者的家属,如果不是这些罹难者的家属给我很多精神上的鼓励,我看我是走不出来的。我记得在大火以后的第二天,我到现场去看到这些家属,有一个家属就握着我的手说,他说你很幸运,比起我的女儿,你逃出来了,我希望你能够勇敢地活下去。你知道吗,这个家属就是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激起了我不管以后遭受到什么样的挫折或者说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一定要勇敢地面对。
白岩松:回头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也知道很多人都看到高金素梅承担责任的一种勇气,你没有躲避,该去赔偿或者面对死难者的家属你都会面对,它对你现在这种性格的帮助应该是很大的吧?
高金素梅:当然,我还记得一句话,说人要在逆境当中求得善缘,梅林大火对我来讲就是求得一个非常好的善缘,虽然梅林大火是我人生当中非常大的逆境,但是也是因为我勇敢地面对,因为我负责任的态度,在往后我就得到了善缘,这个善缘是来自社会大众给我的公平,社会大众都说这么小小的女子她好有勇气面对这些责任,她好负责任。所以说我的勇敢面对,在往后大家对我的评判当中给了我很正面的回应,在我参选民意代表的时候,很多人就愿意把票投下去,所以我觉得在人生当中如果碰到逆境,不要害怕,当你勇敢,或者是负责任去面对的时候,这个善缘一定会跟着来的。
白岩松: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把它理解为是出发点的起跑线,但是过程很艰难,它的终点在哪儿?
高金素梅:它的终点当然就是原住民的历史权的保障,原住民的土地归还给我们,最重要的是原住民的民族立场找到了,这是我要对自己说的话,当我们先祖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我们的后代到底有没有把祖灵找回来,我觉得这是更重要的。
去北京报考中央民族大学
去北京报考中央民族大学
白岩松:当然在这条很艰难的路上,你也在为走好这条路做准备,前一段时间你去参加了在北京的中央民族大学的考试,你报考的是人类学?
高金素梅:其实刚开始报考的时候我就没有很大的压力,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因为离开学校很久了,这次考试找回了青春的尾巴,应该说是求学的尾巴。其实考不考得上对我来讲不是很重要,也很不具体,能考上的话我觉得可能你会享受一下学生的生活,没有考上的话,你说我到底还要不要再去学习呢,我当然要去学习,只不过考上可能会多了一个学生证。
白岩松:其实你自己内心要学的是什么,要去中央民族大学学的是什么?
高金素梅:其实我自己对于中国大陆的少数民族是一直很有兴趣的,这次我也拿回来非常多的资料,当我看到这些资料之后,我发现全世界的少数民族好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文化特别的多元,特别的美丽,就好像一道彩虹一样。很多人都认为说少数民族、全世界原住民是不文明的,可是我们发现好像当我们回到人类以前的历史会发现很多少数民族的智慧跟文化,从那里吸取他们的养分,比如美国的印第安人,有非常多的印第安的族群,他们祖先的智慧是非常优美的,非常棒的。全世界的少数民族好像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跟生态,跟自然是结合在一起的,而且是爱好和平的。我觉得这不就是现在全世界共同想要追求的人类的目标吗?
我的五次流泪
白岩松:其实大家在采访中看到更多的是你的笑容,然后看到很多背景的时候,或者说你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甚至有“烈女”这二字在台湾的媒体当中评价你。也会在细节处看到你的眼泪,我们回过头看过去的十年,1995年到现在让你最印象深刻的眼泪是哪几次?
高金素梅:梅林大火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掉眼泪;第二次的眼泪是我在台湾被宣判无罪;就是梅林大火这个案件,其实这个眼泪当时媒体来访问我的时候,我就说那是一种好像小孩子做错了事,然后母亲抱着你的头说没事没事,那是一种非常受了委屈以后的眼泪。我自己得肝癌的时候,我倒没有掉眼泪。然后再来的眼泪大概就是我当选“立委”的时候,我在“立法院”质询,当我回到我们的部落里面看到自来水普及率只有40%多一点,当我看到我们的部落教育经费只有1%的时候,看到那么多老人照顾小孩子放任在部落里面,他们在那边没有人照顾的时候,把这些照片送回到“立法院”质询的时候,我也流泪了。最后一次当然就是在日本的靖国神社。其实你综观这些过程当中眼泪几乎是没有为自己掉过,这样的眼泪为了不公平,或者是为了我的族群受了委屈眼泪才掉出来。
生命的价值在于厚度
白岩松:最后只谈生命本身,我可能要不礼貌地说你今年40岁了,40岁的时候或许就可以问问人生究竟是什么,我是什么。你一定问过,你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的时候,你的答案是什么?
高金素梅:我的答案就是生命的长短真的不重要,生命的意义应该是说你做了一些什么,你留下了什么。我觉得生命的价值应该是在厚度,而不是在长度。对我来讲,我觉得我的未来生命能够活多长,我不在乎,我也不去想,但是在乎的是每一个生命的过程,我觉得它是要有意义的,不管是对我的族群来讲,不管是对弱势的人来说,我觉得那对我来讲比较重要,所以往后我生命的力量应该完全就是来自于这里。
原住民的第一女性
原住民的第一女性
———刘爱民
今天一早,我们赶到了台北的镇江路,去采访一位非常有意思的台湾原住民女性———高金素梅,台湾人都直接叫她“高金”。她最早出名是因为演电影,最近名声大振是因为大闹日本靖国神社。
高金素梅属于台湾少数民族之一———泰雅族的一员,她的族名叫:吉娃斯·阿丽,也是台湾惟一的原住民“立法委员”。原住民在台湾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落,大约有9个族,人口只有几十万,过去全部居住在崇山峻岭之中,远离现代文明,过着传统的部落生活。在日本统治时期,他们被统称为“高山族”,完全被当做野蛮人对待,受尽凌辱和歧视。在高金素梅的办公室里,我们就看到一幅历史照片,几个日本军人用军刀将一个原住民汉子的头颅砍了下来!这种情形很像日本军人在南京大屠杀中砍杀中国人的暴行。高金素梅说:作为台湾原住民的一员,自己感到非常羞愧,因为直到最近几年,她才深入地了解到自己的族群曾经蒙受过巨大的苦难,而且至今依然生活在社会的最下层。现在高金素梅整天里忙活的事情,就是为原住民争土地、争福利、争尊严。她到“立法院”去演讲时,常常都是穿着原住民的服饰,有时甚至在脸上纹上原住民的花纹,显得极为抢眼,吸引了媒体的注意。
当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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