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女儿》第19章


“没有,我和库斯伯。奥利芬特爵士一样的困惑,祝福他。不同的是,我知道我自己很困惑但他看来并不知道这一点。”
“你和我的卷毛羔羊常碰面吗?”
“自他第一次来看我之后就没再见过,那是三天前的事了。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
“喔,不。我肯定不会。忠实是他的信念和教条。”
“就像理查。”
“理查?”
“他的座右铭是‘忠贞不二"。”
这时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在葛兰特请他进来之后,出现在门口的是布兰特。卡拉定,像往常一样身上穿著松垮垮的外套。
“喔!看来我打扰了。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哈洛德小姐。我在走廊上碰到自由女神像,她以为你独自在房里,葛兰特先生。”
葛兰特马上就知道他所说的自由女神像是指谁。玛塔说她正要走,而且最近布兰特可要比她受欢迎多了。她要让他们俩好好的寻找一个杀人犯的灵魂,不要打扰他们。
布兰特礼貌地将她送到门口,然后日来坐在访客椅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做英国打扮的人,在女士离桌之后再坐回自己的位子一样。葛兰特想,即使是这个迷恋女人的美国人,潜意识里还是只有单身男人在一起时才轻松自在。当布兰特问到他奥利芬特的书看得怎样时他说,他发现库斯伯爵士的头脑非常清楚。
“我还附带地发现了谁是猫谁是老鼠。他们全是这个王国里人人敬重的骑士:威廉。凯兹比和理查。瑞特克里夫。凯兹比是下议院的发言人,而瑞特克里夫是苏格兰和平委员会的委员。奇怪的是这些好好的字眼怎么会变成政治打油诗的?野猪当然是指理查啰,白猪公。你常去我们的英国酒吧吗?”
“当然,那是我觉得你们做得比我们好的事情之一。”
“看在啤酒的份上,你会原谅我们对所谓的猪公追根究柢吧。”
“没到原谅的程度,不过可以打个折扣,可以这么说吗?”
“你真是宽宏大量。那么还有事情你得打折扣的。你说理查恨他哥哥俊美而他却是个驼背,不过据库斯伯爵士说,驼背的事情是个谜,萎缩的手臂也是。看来他并没有明显的残缺。至少并不重要。他的左肩比右肩低,就那么多。你找出谁是当时的历史家了吗?”
“一个都没有。”
“全都没有?”
“就你的定义来说没有。的确有作家是理查那个时候的,但是他们都写于理查死后。为都铎而写。这样就不能算了。有本拉丁文的好象僧侣写的编年史是当时写的,不过我还没能拿到。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关于理查三世的种种其实并不是汤玛斯。摩尔写的,而是因为这些手稿在他的个人对象中被发现。那是未完成的版本,结果却在其它地方以完成的样子出现。”
“这样啊!”葛兰特对此颇有兴趣,“你是说那是摩尔拥有的手稿?”
“是的,手写稿,在他三十五岁左右写的。在那时候,印刷术普及之前,书用手写是很平常的事。”
“是的,所以如果他是从约翰。莫顿那儿得到关于理查的说法,这玩意儿很可能根本就是莫顿写的。”
“没错。”
“那就难怪这种说法会缺乏感性。像莫顿那样的钻营小人对背地里说人坏话是一点儿也不会脸红的。你知道莫顿吗?”
“不知道。”
“他本是律师后来成为神职人员,是有史以来最会两边倒的墙头草。他选兰开斯特那边站直到爱德华四世明显的占了优势。然后他向约克那边示好而爱德华让他当上伊利主教。天知道还给了他多少教区。但当理查继任后他最先发难支持伍德维尔家人,然后又支持亨利。都铎,最后戴上主教帽当上亨利七世的大主教──”
“等一下!”男孩感兴趣地说,“我当然知道莫顿,亨利的最佳酷吏。而且我刚想到一个理由让他可能早在男孩被谋杀前就恨理查了。”
“是吗?”
“路易十一给了爱德华一笔金额庞大的贿赂,以不光荣的方式换取法国的和平。理查为此非常生气──这真是件下流的事──而拒绝参与。包括推掉一笔钜额贿款。但莫顿却很想要这个交易和这笔钱。事实上他还从路易那儿领年金,那是一笔为数不小的年金,一年两千克郎(译注:英国古币值,昔时值五先令)。我想理查的坦率直言好听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是对一个嗜财如命的人。”
“的确,我想不会好听。”
“所以莫顿一定不会喜欢极端拘谨的理查,尤其跟随和的爱德华比较起来。所以他就算根本没有谋杀,他也会站在伍德维尔那边。”
“关于谋杀──”男孩说;然后顿了一下。
“怎么?”
“关于谋杀──那两个孩子的谋杀──你会不会奇怪没有人提到?”
“怎么说没有人提到呢?”
“过去三天,我一直在看当时的文件、信啊,有的没有的。没有一样东西提到这件事。”
“也许他们害怕提到。那是一个谨慎点准没错的时代。”
“是的,但是让我告诉你一件更奇怪的事。你知道在包斯渥一役后,亨利判理查死刑,但是在国会之前,我是说,他指控理查残暴、独裁,却提都没提到谋杀的事。”
“什么?”葛兰特大吃一惊。
“是的,吃惊吧。”
“你确定?”
“很确定。”
“但是亨利离开包斯渥抵达伦敦时,马上就掌控了伦敦塔。如果男孩失踪他不马上将这事公诸于世是不可思议的。这是他手上的王牌啊。”有好一会儿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麻雀在窗边大声喧闹着。“我无法理解,”他说,“他不利用男孩失踪这件事情的可能解释是什么?”
布兰特把他的长腿伸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只有一个解释,”他说,“那就是男孩根本没有失踪。”
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们看着彼此。
“喔,不,太离谱了,”葛兰特说,“一定还有什么显而易见的理由是我们所忽略的。”
“譬如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时间想。”
“我已经想了三天了,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除了当亨利接管伦敦塔时,男孩们是活着的。对理查所作的死刑判决极其无耻;它指控理查的部下叛国,然而他们却是正统国王的忠贞部下,为抵抗侵略者而奋战。亨利所作的每一项指控都无所不用其极想为自己脱罪,而它对理查最严厉的指控只不过是残暴独裁,提都没提到男孩的事。”
“真是匪夷所思。”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那是事实。”
“这表示在当时根本没有人那样指控他。”
“没错。”
“但是——等等。泰瑞是因为谋杀男孩而被吊死,他死前的确认罪了。等等。”他拿起奥利芬特那本书迅速地翻着找那一页。“在这里某处有一整段这么写着,一点也不神秘,就连自由女神像都知道。”
“谁?”
“你在走廊碰到的那个护士。是泰瑞杀了那两个孩子,事机败露后在临刑前他认了罪。”
“那时亨利已经接管伦敦了吗?”
“等等,这里有写。”他迅速地读过接下来的段落。“不,那是一五0二年的事。”他突然了解他刚刚说的代表了什么,并以一种全新的迷惑的声音重复着:“在── 一五0二年。”
“但──但──但那是──”
“是的,接近二十年以后了。”
布兰特摸索着他的烟盒,把它拿出来,又犹豫地把它放在一边。
“想抽烟就抽吧,”葛兰特说,“我需要一杯烈酒。我的脑袋快不清楚了。我现在的感觉就好象小时候玩捉迷藏前,被人蒙了眼睛团团转一样。”
“的确,”卡拉定说。他抽出一枝烟并且点燃它。“一片黑暗,而且头晕目眩。”
他坐着凝视那些麻雀。
“四千万本教科书不可能会错吧,”葛兰特一会儿之后说。
“不会错吗?”
“会错!”
“我以前那么想,但现在不那么肯定了。”
“你这样会不会改变得太突然了点?”
“喔,因为有件事震撼了我。”
“什么事?”
“一件叫做波士顿大屠杀的小事。听过吗?”
“当然。”
“当我在大学里查资料的时候,很偶然的发现,所谓的波士顿大屠杀不过是一群暴民向一个卫兵岗哨丢石头。总共只死了四个人。而我从小听的说法却是波士顿大屠杀。我二十八吋的胸围里充斥着那样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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