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台》第59章


脸是他未完成的作品,也照样比他帅多了。我不想做整容手术,我的脸对我已经不再重要,如果非要整容,我希望把这张脸整个换掉,让全世界都没人认识我。既然我可以不要脸了,何必在乎它是什么模样?
半年前,我从博鳌转到十几公里外的琼海市,住进一个私人诊所。我跟自己打赌赢了,沈晶没有弃我而去。那天夜里,带来了一个帮手,偷偷把我从五星级酒店搬走。我发誓再也不去这种级别的酒店了,虽说只去过两次,但离开时一次比一次惨。好事不过三,坏事恐怕也不过三,再有一次,说不定直接送殡仪馆了。
“看过武侠小说吗?你就像是给武林高手围攻,流血的地方问题不大,不流血的地方中了铁砂掌、追心掌、化骨绵掌,也就是说,你内伤极重,雷大侠。”
私人诊所的女医生一脸横肉,又肥又丑,来时,我以为给送到肉铺了。我没有责怪沈晶,她是为我着想,我的伤送去任何一家医院都会引来警察。所以,我不能挑剔,即便她把我送到兽医家,也好过留我在五星级酒店里。
女医生的诊断似乎是正确的。流血的地方很快愈合,脚腕脱臼经过矫正,一个月后,也能够行走自如。只剩下内伤好转不明显。我的腰不能转动、不能躬背,说话大声也引起胸口钻心的疼痛,食量很小,经常便血,浑身使不出力气。每天,大多数时间只能躺在床上,这样的症状,持续了两个多月才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女医生的作用甚微,她只知道用抗生素和吊生理盐水,我的伤换任何一个正规医院早就恢复了,好在我强壮的体魄起了作用,否则,八成得死在这个肮脏的诊所里。
这一段时间,我全身动得最多的是脑子,其实,我最希望脑子也受伤,能够失忆更好,或者,干脆变成一个白痴。可是,我没那么幸运,闭上眼睛,就看见麦守田,就看见我在他的骗局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好像爱上了这个角色,可能这是我最成功的一个角色。每每这么想,总会不寒而栗。我难受是因为被麦守田耍了,对受骗的日本人,良心上似乎没有什么过不去?与他们痛殴我关系不大,如果麦守田与我共进退,以皆大欢喜收场,这个骗局是可以接受的。我是觉得很羞耻、很丢人,罪恶感并不强烈,但还是浑浑噩噩,心绪不宁,尤其想到今后,今后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该干吗,干吗去!”沈晶听完我的故事,不惊反喜,“以为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呢,害我担心了这么久。啊,太好玩了,天下居然有这种事?”她既向往又羡慕,似乎我落下这一身伤是值得的。我苦笑摇头:“早知道你喜欢,我推荐你扮演我的女朋友。”她道:“免费的我可不干,你这一次亏在没拿到多少钱,还遭了一顿打,下一次有经验了,再找我扮你女朋友吧!”我叫道:“下一次?还有下一次?这一次就差点要我的命了!”她说:“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叹息说:“唉,伤是快好了,这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好?”我拍拍心口。她轻蔑地望我:“哇,照你这么说,我干这行那不得去自杀了?哼,我懂了,女人卖身是活该,男人卖身就活不下去了!”我无言以对。
沈晶本来就住琼海,她去博鳌是工作需要。博鳌召开国际会议的前后十几天,警察的保安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琼海、博鳌一带的小姐们也配合地自动“放假”。我不能下床的一个多月里,她天天到诊所陪我解闷,她的“假期”结束后,每个星期也会来两三次。她之所以这么积极,我相信不是冲我本人,她是被我的故事所吸引。当然,主要是我受不了孤独,为了吸引她,什么故事都讲,米玉子、张南生、老洪、吕大嘴、江媚眼,甚至剧团的马脸团长、美食城的林重庆、李胖子,也经常是故事的主角,她最感兴趣的主角,是麦守田、肖露露和许琴。常常为这三人,问得我哑口无言。总之,我的目的达到了。伤好后,她还是意犹未尽,把我接到她的出租屋继续讲故事。
“你多长时间没见过你女朋友了?我是说姓肖的那位。”
“四年。”
“你四年都没有她的消息吗,电话也不打一个?”
“没有她的消息我更好过一点。”
“哈哈,你是怕她结婚了,受不了,对吧?这么说,你还是爱她的,你不想她吗?”
“不想,我有人想了。”
“嗯,你又跟姓许的那位好上了。你们男人啊,喜新厌旧最在行,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去你的,难怪你给两个女朋友抛弃了,活该!”
我也认为活该。不过,肖露露和许琴抛弃我好像不是因为我太坏,恐怕是我太好。我不忍心在她们面前演戏了,也就是说,如果我再坏一点,顺从她们的意思,继续扮演一个角色,最后的结果肯定不一样。
沈晶的出租屋在某个单位的小区里,一套两居室布置得相当漂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我安心住下,也是看中这里与传说中的“凤楼”大不相同。她跟我说,从没有带男人来过,我相信。能够出入五星级酒店“工作”,她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姐”,而有钱人是不愿意随“小姐”回家的。换个角度讲,她算是这一行的成功者。我们从不谈论她的“工作”,她对待“工作”并不积极,三两天才出勤一次,不过,每次都要凌晨才回家。
住进沈晶家后,我从不出门,估计隔壁邻舍也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闲暇的时间多了,脑子容易轻举妄动、胡思乱想。我尽量学做一个厨师、一个佣人,虽说这方面能力有限,但久住美食城,吃多见多了,我的烹饪技术也突飞猛进,加上在海南一直是独立生活,打理一个不大的家,也还算有模有样。沈晶没有这么要求我,事实上,她是个非常勤快的女人,只要在家,除了包揽所有家务,连我的每件衣服也熨烫得平平整整。我们真正是相敬如宾,她睡主卧,我住客房。
有天夜里,凄历的电闪雷鸣把我惊醒,却发现沈晶睡在我怀里。我再也睡不着,忍不住隔着睡衣抚摸她的乳房。她梦呓般地说:“我怕打雷。”刚说完一道闪电穿入窗口,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她紧紧抱住我:“你、你说,雷公不会打我吧?我、我不是好人。”我安慰道:“不会的,谁说你不是好人?”她像个受惊的孩子:“你说我不是坏人?雷公不打我?”我点点头,我才不管雷公呢,我的手已探入她的衣里,轻柔地向下行走,准备脱下她的内裤。我打算检查一下被吉田踢伤的下身,是否已经恢复功能?
“不、不!别碰我!”沈晶突然推开我,歇斯底里大叫,“我不要做爱,我讨厌做爱,我讨厌男人,我讨厌你,把你丑陋的东西拿走啊!”她在我身上急风暴雨般地捶打,我若无其事承受下来,倒是验证了我的内伤彻底痊愈。她打累了,又一次抱紧我,口中仍在喃喃:“我不要做爱,我不要做爱……”我再也不敢碰她,给女人当枕头我是有经验的。眼望天花板,脑子里回忆美食城的厨师做回锅肉、做酸菜鱼的工序,直愣愣让她抱到天亮。
我的故事总有讲完的时候,也可以说我讲腻了、讲怕了。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讲了几个月自己的故事,我发觉我有点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我竟然不想走,或许我不知道要去哪,今后将干什么,我甚至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
“我有个男朋友,他在新疆种棉花,我们是同学,我爱他,他也爱我,我怀孕了,我家里不同意,我逃出来和他住在一起,我们过得很开心。可是,他承包的棉花地遭了害虫,一分钱也挣不到,还倒贴了本钱。他整天去喝酒,我劝他离开新疆,他不听我的,我们吵架了,他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去做了流产,跑到海南来了。”
沈晶大概是想挽留我,我不愿讲故事了,她主动给我讲。我问:“你还会回新疆吗?”她道:“会,我再做一年,挣够钱了,我回去和他种棉花。”我又问:“你男朋友跟你还有联系?”她点头:“是啊,我每月都给他寄钱,春节我回去了,不过我说我在做传销,没让他来。”我笑说:“他信了?看来你也是做戏的高手。”她不在意地说:“我哪天不在做戏,上次在博鳌的酒店,我不是跟你讲过,有个人爱上我了吗?那人想包我做二奶,出手真大方,我差点答应他,因为你我才没跟他走。”我摇头道:“想不到我被人打,影响到了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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