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第5章


眼睛灼热得禁不起阳光并不强烈的照射,伸手掩住,指尖压在额角。
虽然很难,但必须要平复好情绪,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看着就好,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少年了,他喜欢的人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也一样多,她……已经只能看着了。
再度深吸了口气,不知怎地想到刚才的意外,左颊不禁灼热起来。
怔在当场的那一小段时间,心不知跳到了怎样激烈的程度,完全不敢开口,只怕会不经意泄露什么。不希望他知道她的感情,决定了,她只要看着就好了的。
没事了,最难熬的已经过去,以后就会容易多了吧。
微扬起嘴角,相从放下手,往厨房行去。
嘱咐了送膳事宜,相从正巧遇见去拿水晶包的即墨。
“要不要?”即墨把手里的纸包向她晃晃,含糊不清地问。
相从摇头,“我吃过了。”
“啊,那正好,帮我拿着。”即墨笑眯眯地把那个纸包塞给她,一边费力咽下嘴里的包子,口齿清楚了些,“安排好他啦?”相从点头。
“我不喜欢他。”即墨再咬下一大口水晶包,幻想是某人的肉做的。
“主意可是你出的啊。”相从叹气。
“我后悔了,太便宜他。”即墨看她一眼,“不过你一定不后悔的吧。”
“因为你没给我后悔的机会。”什么事都定了才跟她坦白——不,应该是得意洋洋地炫耀吧。
“哎呀,我知道这个理由是有点拙,不过你知道,我就这么点水平嘛。好在三哥的名头够唬人的。”即墨拍拍心口,不好,噎到了,“殷采衣再满脑子雾水也只能认了,真是,三哥明明蛮可爱的,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怕些什么。”
相从微笑,“如果他对谁都像对你一样的话,别人也都会像你一样认为的。”
“唔,如果殷采花也像三哥那么一心一意就好了。”即墨伸手到她手里的纸包,再抓出一个,“可惜他大概连这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相从禁不住失笑,“殷采花?”
“刚才忽然想到的,不觉得比他本名贴切多了?”一口咬下去,讨厌,全是包子皮,“他招惹的女人一箩筐一箩筐的,我没叫他殷蝴蝶还是看你的面子了。”
“那真是多谢你口下留情了。”
“算了,谁要你喜欢。身为你忠诚的后盾,我除了努力把你推进火坑又还能做什么呢。”
即墨忧伤地感叹,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头,然后连蹦带跳地追上去。
相从幽深的眼微眯地看过去。很羡慕啊,喜欢了就敢说出来,认定了就绝对不放手,如果当初自己也是如此坚持的话,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沦为彻底的旁观者吧。
是出于少女别扭的青涩情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回想的时候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当时没来得及抓紧,知道失去才迟来地觉得惘然,一直追,却再也追不上。
——再后悔也莫及。
殷采衣用了早膳,爬到床上,暂且撇了诸般计较,这一觉直睡到日薄西山。
“不是吧……”
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天边,他在眨了三次眼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天边那个圆圆的蛋黄确实是在西方。也就是说,他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站了一刻,敲了敲脑袋,感觉头昏脑涨的感觉好了些,返回床边去叠被。他其实不惯人贴身服侍,这类事一向是自己动手做的。
轻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顿住,少女略含些笑意的声音响起来:“殷主事起来了?”
殷采衣转身,迎上去,定在她肘弯小巧的五层雕花食盒上的目光一亮,赞道:“好丫头,真解语也。”
来了五次,总会有一次是凑巧的。相从低眉,不说什么,进去掀了盒盖开始一层一层往外摆放。
刚刚摆妥,圆脸的少女忽然跳了出来,眯着弯月般的眼眸,“殷主事,不介意多添一双筷子吧?”
“当——”殷采衣一个“然”字卡在喉咙里,哑然看着在桌面上翻飞的竹箸。
“这个,”他咳了一声,“用‘兰花拂穴手’来夹菜会不会太隆重了点?”
相从在一旁帮他解开荷包饭的包裹,浅笑不语。
“好香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不舍得呼出来。
并不繁杂的四菜一汤,但色彩搭配得引人口腹不说,连香味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批次交叉又绝不混合,以最后解开的荷包饭为引子,最大限度地完全勾引出人的食欲。
“这个茄子不错——”
“那个鹅脯更好吃——”
一顿饭下来,从配料到食材,殷采衣几乎连里面的油盐酱醋葱蒜酱也赞了个遍。
相从没什么表情,只是即墨,他每赞一句就剜过去一个白眼,到后来那目光几乎可以用怨毒来形容。
可惜殷采衣一直无暇他顾,虽觉对面寒气森森,却不舍得抬一抬头,直到喝完最后一口莼菜汤,堪堪抬头接受到最后一个白眼。
不由摸摸嘴角,沾到饭粒了吗?
相从适时递过柔软微湿的手巾,然后安静地开始收拾一桌残余——这两个人通力合作之下,洗碗碟的后续工作是完全可以省略了。
“即墨儿,你们的大厨几时换的?”没在意对方眼中闪过的寒光,殷采衣捧着腮兀自回味无穷,“能不能借我两个月?我家的厨子能学到两成我就满足了。”
即墨瞪了他半晌。
他无辜地眨眼,“怎么了?我只是借一下,一定会还回来的。不然一个月?”
即墨跳起来,拿过食盒拖着相从便走,“快走快走,再留下来我一定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掐死这个花蝴蝶!
被她拖得踉踉跄跄的相从只来得及回头浅浅一笑,“多谢殷主事谬赞。”
余音犹在耳,人已被拖出了门。
这句话的意思是——
殷采衣的眸光被什么点亮了一般闪亮起来,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再上扬,真是,好一个宝贝啊。
这个凭空被塞进他空间的丫头,眼色一等一,贴心百分百,厨艺好得人舌头都吞下去,相貌不出众看着却舒服,如果没有任何企图的话,倒真是完美的侍婢人选呢。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没点灯,暮色里殷采衣静静地坐着,唇边的笑意掺入了一丝冷然。
如果——没有的话。
第三章 局(1)
翌日清早,两人启程。
“你会骑马?”兴味扬眉,看着牵马出来一身轻便装束的相从。究竟有什么能难住这丫头呢?
送行的即墨听出他言外之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吓到了,以后有得掉下巴的呢。
“三哥要我跟你说,自己保重,凡事有他。”
相从一怔。
殷采衣抬头看了看天,“没错啊,还是从东边升起的。”那个冰块竟然会对别人说这种话?什么叫“凡事有他”?真是——禁不住摸了摸手臂,诡异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相从点头,“你回三爷,我明白。”
即墨怔住,“我——”欲言又止,终于忍住。别人听不出,但她明白,这么生分地划清界限,已是摆明不要她再插手。真是,干吗这么认真,她原来还准备要是到了最后,殷采花还不识相,就让三哥打昏他直接拜堂呢。
相从抬手帮她系好肘弯的绣带,微微笑道:“你回去吧,记得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去章婆婆那里把杏花糕拿回来了。”
机会可以设计,真心却骗不来。得之三生有幸,若求不得,便只是求不得。
牵过缰绳,风相从衣袂一展,利落上马,“殷主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殷采衣点头,“那就出发吧。”当先而行。
即墨跟在后面追了两步,无奈眼睛刺痛得厉害,指甲掐进了掌心。娇俏的圆圆笑脸透出森森寒意,“殷采花,殷采衣,你若伤她——我必杀你。”
冷意入骨,朝阳也失了温度。
回去的这一路上实在是鸟语花香,既去了心病,没人等在前面找他算账,坊里又没什么急事,只有传书来说,余下的几盆异卉已渡过危险期。殷采衣自是心情大好。
随行的相从性子安静,什么事全由着他,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帖无比,更兼诗书底子不薄,见识也非凡,话虽不多,每一开口必十分解人意,日日随着他信马闲走。指点市井风物,言语默契,会心知意。不过四五天下来,已是一等的好游伴。
殷采衣投桃报李,虽不至于把昔日讨好诸家美人的那一套使出来,也是加倍的体贴温柔,白担了主仆名分,从没给过她半点脸色。平辈论交,直引为友。
一路言笑晏晏,融洽无比,路程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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