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君生我未生)》第41章


“哦,是吗?”笑柔淡淡地说,“他和你说过就好,我不在也一样。”
“我说你要不要给他也回个电话,毕竟他照顾了你那么久,总不能来了这边就音讯全无啊。”戈彤挨着沙发慢慢坐下来,“他在电话那边还问我的学习怎么样,适不适应,我说你很是适应,这不,都有男孩子开着车子在楼下约会你了。”说罢她自己就笑起来。
那个开着小福特来楼下接笑柔的是参加社区活动时认识的一个中国男孩,聊过之后才发现两人不仅来自同一个地方,就连高中时的学校都一样,男孩子热络地叫她师姐,那日来只是带她去参加中国同学会,别无其他。
“我会另外联系他的。”笑柔将最后一点果汁一饮而尽,却像喝了高度数的酒一样,站起来有种昏眩的感觉,“妈妈,我先上楼去了,今天很累。”
她像大概真是累得虚脱了,今日一场八百米的接力,她是被很无奈地推上了跑道。
回到卧室,她便无力地躺到在床上,软绵绵的床褥让人起了无限的依赖感。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耳边慢慢回响着的都是刚才妈妈的话。
言方一次次的打电话来,一次次都是她不在的时候。
旁的不知道以为是凑巧,实是他在避开她,故意选她不在的时候打来,就算看不见,听不着,能了解到她生活无碍就已觉安心。
枕头已经濡湿了,她捂在枕头里号啕大哭,门是反锁着的,隔音也好,外面风平浪静,里面的人儿哭得昏天暗地。
三个月,三个月里她无一日不想他,无一日不把珍藏在手机里他的照片翻出来看个千百次,可这些都不能减缓一点思念的带来的痛苦。
她会另外联系他的。
这是为了骗过妈妈而撒的慌,她一直留着言方的电话,却每一次拨出去,她害怕他不肯接,也害怕通了以后无话可说,种种原因种种悸怕,让她锁在壳里自舔伤口。
手机震了一下,她伸手摸索,翻开一看原来是闹铃提示,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闹铃在去年的今天就调好了的,设为常响,每一年都要提醒,每一年都叫她不能忘记。
她坐起来,握着手机缩在角落里,头发零散垂在肩膀上,遮住了大半边泪迹斑斑的脸颊,和哭肿的眼睛。
她调到信息模式,插入一段庆生的短片,然后添加上生日快乐四个字,收件人选择了言方的名字,确认以后,拇指久久地放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勇气摁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手机屏幕的亮光暗了,又被她摁亮,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直到汉森夫人上来敲门叫她下去吃甜甜圈。
她说正在睡觉,不吃了。
汉森夫人的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笑柔闭上眼,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然后把手机丢到一旁,擦干眼泪蒙头就睡。
她想睡去,但又不得安宁,心里像揣了一只小鹿焦虑不安地跳。她盯着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一点一点的移动,两只眼皮实在承受不了耷拉垂下,她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Chapter 38
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在响,仿佛隔着云层里传来的飞机轰鸣声,又像手持小风扇转起来的嗡嗡声。
笑柔慢慢睁开眼,眼睛肿得难受,瑟瑟的疼。
她起身翻寻手机,最后在床脚那里找到,看也没看来电就摁下接听键。她太累,睡得太沉,全然忘了自己在睡前做过了什么事。
惯性的,她说了一声“Hello”。但电话对面没有任何回音,她纳闷地看屏幕,揉了揉眼睛,蓦然一震,她几乎要练手机都抓不稳。
定是他收到了信息才打过来的,这要下多大的决心,鼓起多大的勇气。
笑柔完全醒了,她心里一阵排山倒海似的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也一直不做声。她还记得有一次因为宁老的采访得罪了言方,她鼓足了勇气去打电话给他道歉,他也是在另外一头沉默不语,弄得她心慌意乱。
眼泪不争气其落了下来,泪腺像关不住的水龙头,簌簌地淌着咸咸的,涩涩的液体,从颊边划过,或是流入嘴里,或是低落在被褥上,蕴开一朵朵暗色的花朵,又很快暗去。
“你不打算说话吗?”她先开口,这样死寂的气氛让她好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掐住心脏一样的难受。
“不说话就挂了。”她当真要挂了,挂了以后再也不会打给他了,那个混蛋,明明是自己先忍不住了,为什么电话通了却一声不吭。
“笑柔。”
短短的两个字,隔了三个月,却像隔了三十年的光景,越了千山万水,时空转换,再钻而耳膜,犹如百年一酿的故乡美酒,暖得叫人无法不落泪。
笑柔死死地咬着下唇,死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浑身颤抖得厉害,抽泣声愈发的无可遮掩。
“谢谢你。”言方那边很安静,只有他低厚温淳的嗓音,也是笑柔最爱的声音,“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他自嘲地笑起来,自从把她送走,他便有意麻痹自己埋头扎进工作里,不知天昏地暗。
“不用,我也是恰巧想起来而已。”她故意说得风清云淡。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这种沉默让她觉得心寒,什么时候,他们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连敷衍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挂了。”
“好。”
要是他在当前,笑柔恨不得拿起身边所有的重物都抡过去,苦苦等了三个月,她赌气说挂了,就是不想让他挂,她想迫使他说点什么,结果他无比的顺从。
但是那边迟迟没有挂断,他在等她先挂,也在等她还会说些什么。
笑柔到底是忍不住:“你还会打电话来吗?”
“会。”
“打给我,不是打给妈妈。”
“好。”
“说多一个字你会死吗?”
“笑柔……”
“我在这边很不习惯,我想回来。”
“不可以。”
“我明天就去和妈妈说。”
“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说到做到。”
“你敢!”
“你非得我激你才肯对我多说两个字,你到底有多么的不待见我。”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太多了。”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我那么爱你,你却死都要让我走,也不肯告诉我原因。走就走了你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你情愿从妈妈那里得到消息也不肯亲自问我,你到底想怎么样,言方,美国的枪杀率很高的,不要等那天我横死街头你才知道后悔,那就太迟了。”
她一口气喊完,哭得止不住声,其实这样是给对方最好的折磨,如果他还在乎她,隔着电话又够不着,就像有万把钢刀交错插在心头上,翻得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不要哭,我过些时间去看你。”他叹了口气,最怕她哭了。
“什么时候。”
“公司还有一份合同要处理,我处理完就过来。”
“什么时候。”她不管他要忙什么,她只要确切的时间。
言方沉吟了一下:“最快也要下个月。”
“你过来,我们结婚!”
言方惊呆了,愣怔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们在这边结婚,随便找个证婚人,我不要别人什么祝福,我只要你。”
言方哭笑不得:“笑柔,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她吼出声,“我这辈子就嫁定你了,倘若你敢娶别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她真的挂掉了电话。
话筒那边猝不及防传来嘟嘟的忙音,让言方有些反应不及,手机还放在耳边,良久,方兀自一笑,缓缓放下手臂。
结婚,笑柔的确吓到他了。这个他可能一辈子不敢想像的词,竟然被她说得那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没有人敢确定未来,但有人敢赌未来,赵笑柔便是,她有些一鼓作气,她等不及命中注定的未来,唯有拼一把,于是落下狠话,信誓旦旦。
今天天气极好,天空湛蓝湛蓝的一丝云朵也无。
笑柔站在人行道上,茫然四顾,刚才确实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为什么一眨眼又看不见是谁?
马路上一辆载满人的Cable car晃着铛铛的脆响滑行而过,忽然对面有什么亮光一闪,她望过去,看见杜哲衍手里拿着长镜头的单反,隔着马路对她笑。
她望着他,略为一震,嗤的一声笑出来。
没有任何预告,杜哲衍说来就来,他没有去她住的地方找她,而是要在街上给她一个惊喜。
笑柔跑过去:“嗨,杜先生,你怎么老有这么多的情趣。”
杜哲衍举举手中的相机,不以为意地说:“这是缘分,我本来只想在这拍风景的。”
笑柔笑起来:“是啊,这猴子便便都跨山越海了。”
杜哲衍自己开了一部奔驰,在国内的时候觉得开奔驰乃稀罕物,如今在美国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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