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大道》第46章


依据访问调查,部属多半不满意自己的主管,而且他们还抱怨地指出:没有不好的部属,只有不好的主管。孔子说:“有教无类”,即是君子有教,则人人都可以为善。拿破仑自夸有能力“以泥土造军长”,他说:“头脑过热的人,我则冷之;头脑过冷的人,我则热之。我要这个人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就能使他照我的意思去变。”我国向来也认为第一等主管,乃是善于陶铸人才,好象具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似可以做为左证。
但是,担任主管也鲜有不认真负责的,他们只是鞠躬尽瘁,却不幸劳而少功,好象在球场上奋力奔驰,满身大汗,而屡投不中,未能得分。我们最好肯定:没有不好的主管,只是稍为欠缺领导的艺术。
自古以来,我们便承认部属是人而不是物,是人便有感情,亦即有其好恶,诚如巴纳得所说:“关于管制或影响集体的行动,不论作法如何,常有其不可预测的反应,或好或坏,颇难以确定。”但是,西方学者,仅仅了解领导的过程,是领导者、跟从者及其它环境因素的方程式,却无法突破这种不可捉摸的情况,寻出我们的传统法宝:感应定律。
“感应力”是宇宙活动的推动力,它就是牛顿“万有引力”中的Action与Reaction;Action是感,Reaction即是应。应由感生,感由应而托出。没有感固然没有应;没有应也绝看不见感。宇宙万物的形式,都是感应力互相摩荡的表现,所以朱子说:“凡在天地间,无非感应之理,造化与人事皆是。”又说:“阴阳之变化,万物之生成,情伪之相通,事为之终始,一为感,另一为应,循环相代,所以不已也。”这种“上司有感,部属有应”的道理,孟子研究得十分透彻,他举出下列四个定律,已见前述。
(一)出尔反尔律(二)施报对等律(三)居上先施律(四)强恕而行律孟子说“君子所以不同一般人的地方,就是他常反省自己。君子常用仁来省察自己,用礼来省察自己。仁德的人,就能爱人;讲礼的人,就能敬人。”他认为能爱人的上司,部属必定也常爱他;能敬人的上司,部属必定也常敬他。主管一言一行,均以蹈仁执礼为依归,从那么来的“无力感”呢?喜欢用权势的上司,常对部属施加压力,这种“以力服人”的“霸道”管理,难以长久有效。善用领导,经常维护部属的尊严,即是“以德服人”的王道管理,才是自动奋发、精诚团结的根源。
钱穆先生分析中国人的性格,认为我们的国民性,是“和合”的分数比较多过“分别”的。他指出:“中国人讲人,不重在讲个别的人,而更重在人伦。人伦是人与人相处,有一共同关系的。要能人与人相处,才各成其为人。若人与人过分分别了,必就无人伦。”中国人的管理,是伦理的管理,任何组织,都由人与人相互配搭而成;组织的架构,就中国人观点,有如人体的骨骼,房屋的梁柱,整体性重于个别性。自古相传,中国人的分工专职,看起来好象含混不清,实际上仍是着重和合性的。如今冒然运用西方管理的“分别性”,讲求“制衡”、“监督”,强调“压力”、“控制”,徒然把“冲突”的气氛加浓,当然要自叹无力。
至于做事方面,钱先生说:“中国人认为事业以集团性为重。集团必有一领导,但领导性的重要,次于集团性。所以每一集团中的领导人,不易见其英雄性。而英雄性之表现,常在领导人之下。”他以楚汉相争为例,以“英雄性”来领导中国员工,就违背了中国人的国民性,再有力的,也很快变成无力了。
中国人的领导特性,在“以最不表现英雄性的领袖,来领导一群十足的英雄人物。”而其原动力,则系于“人心有感应:彼以此感,我以此应”的道理,孟子的感应四律,当是消减“无力感”的良药,委实值得我们两千年后的人,来欣赏,来钻研。
第4章 守经达变才是管理的正道
管理的内容,可以说异常复杂,非但受时间(时)、空间(地)的限制,而且随人、事的更替而变迁,所以必须“守正持经、权宜应变”,才能够因应组织内、外环境的实际需要,以求制宜,收到宏大而良好的效果。
中山先生说过:“夷险不测,成败无定,而守经达变,如江河之自适,山岳之不移。”一九七O年代能源危机、通货澎胀、经济萧条以及国际政治情势的剧变,真是夷险不测;若干管理良好、制度素称健全的大企业,例如英国的ReactionRolls…Royce、美国的Lockheed和PennCentral,在不利情况的冲击下纷纷崩溃,果然成败无定。企业面临此种挑战,欲求“自适”(自求适应环境的变动)、“不移”(保持永生,免除遭受淘汰的命运),惟一的途径,即是“守经达变”。
守经达变,就是“守正以持经,权宜而应变”。“经”,即是“常”;常道常则,叫做经。守经的意思,便是“坚守常道”。“变”系“权术”,引申为“变通”。达变是为了顺应时势的变迁,而作“适当权变”。“守经达变”,乃是一方面坚守常道,一方面适当权变。应用在管理上,正是最佳的法则;对今日世界而言,更是最光明的正道。
美国洛杉矶加州大学教授贾可贝(N。H。Jacoby)指出一九八O年代,由于高度的政治动荡性和不定性的挑战,管理者在低度经济成长率、昂贵资金成本,以及脆弱的产业纪律之外,尚须应付来自各方的压力,包括消费者的需求、环境保护人士的要求,还有宣导人权人士的要求。佛罗里达大学教授何杰斯(R。M。Hodgetts)则宣称“这一个新的十年中,环境的变迁太迅速了;作为一位现代经济人,不能不紧紧追随这重大的变迁。”事实上,早在一九七七年,卢丹士(F。Luthans)和司徒华(T。I。Stwart)这两位管理学者,所倡议的“权变理论”(ContingencyTheory),便已经指出:世界上没有一种管理方法,能够适合全部的情势。因而提倡:举凡组织结构、激励程序,以及领导作风等等关键性的变量,均须斟酌当时当地的情势,而有所适切的调整。
这种“权变管理”,鼓励管理者依据自己的需要,任意选用职能的慨概念、计量的概念、行为的概念或系统的概念。诚如管理学大师杜鲁克(P。F。Drucker)所指称的“变动中的管理世界”,西方管理,近年来极力主张在变动不居的情况下,仅量通权达变,以谋求适应。
“通权达变”的理论很快地传到台湾地区,许多人马上想到它的一些反义词,如“墨守成规”、“刻舟求剑”、“固步自封”、“胶柱鼓瑟”等等,并用以形容现有的管理。认为处处谨守“祖制”、“家法”,事事依照“规章”、“制度”,自然不能因应环境,由“知变”、“应变”而“求变”。追根究底,又归罪于“以不变应万变”的保守传统。
中国传统果真缺乏“变化”观念吗?中国人自有历史以来,一切思想、学术、政治、宗教,无不直接、间接渊源于易经所涵的学理。“易”的本义,是“更换”、“改变”、“代替”的意思。易学的真诠,即在阐明宇宙循环的定律,肯定所有事物,都不断变易、交替,有长必有消,有消必有长。
所谓阴阳消长,即是新陈代谢、生生不息。爻辞所表现的“物极必反”观念,亦就是古代中国思想中的“变化”观念。
至于“通权达变”的精神,孔、孟时代已予强调。孔子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论语子罕篇)主要在告诉我们,惟有能够自立的人,才可以讲求权宜之道。孟子说:“男女授授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孟子离娄篇)表示礼法也有权变的时候。庄子超脱名利和死亡,却也重视权变,他在秋水篇说:“知道者,必达于理;达于理者,必明于权;明于权者,不以物害己。”庄子认为善于权变的人,不会让外物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所以至德之人,火不能烧死他,水不能淹死他,寒暑不能损害他,禽兽也不能伤残他。并不是说他自身逼近危险,能不受损伤,而是因此他能辨别安宁和危险,安守穷困和通达,进退都极端的谨慎,以致于没有物能伤害他。
然而,中国人通权达变的意义,乃是对应着“经”或“常”而言的。宋、明理学家所说的“理一分殊”,指出理有可变的,谓之“权”,也有不可变的,叫做“经”。“权”即“经”在万殊之事中的运用。
张晓峰先生更认为“守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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