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第129章


胤禟打断他的话:“那些人不日就要押赴京城,得快些叫他们闭嘴方能了事。”我听得心惊胆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说的是这些日子福州官兵为了和上司讨要饷银造反的事。 “爷您说怎么办?”何玉柱低声讨主子的主意。的 “也不急于一时,你先下去吧,等明儿回京找鄂大人帮把手把事了解就行。”何玉柱嗻了一声,停了一停胤禟又开口:“事儿办完了,没什么差池,你就顺道再去一趟甘州,把我的刚才的话告诉十四爷。记得跟十四爷说,他只管安心,京中之事自有人照应。” 他们说得热闹,我头皮一阵阵发炸,一直不停往后躲闪,在廊后的假山和树丛中穿行,只为寻个藏身之处。真是活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就这样大模大样毫不避讳的干这个,还被我听见了。的 忽然喀喇一声脆响,我大惊失色忙看身侧脚下,什么也没有,回头瞥见身后几步处有个身影,竟然是弘昼。他红着眼睛盯着我,犹自扒在树杈上,脚下有断裂的枝桠。这模样,必定是看见我一时忘形才弄出响动。 “谁?谁在那?” 当机立断,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弘昼不要出声,挥手示意让他躲回去。我整整衣衫,深吸口气分开树阴往他们说话的地方走去。不出去也不行了,当真找起来我们母子一个都跑不掉。 胤禟看见是我惊了一下,眼稍微挑半笑不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莫非想明白了,来找我了?” “回九爷,奴婢是给八爷送药,偶然路经此地。” “哦?送的药呢?”他负手向天,拿眼畔余光扫视我。的26 “九爷好没分晓,药既然没了,自然送到八爷处了,要是不信,您使人去八爷那里一问便知。”我身子挺得笔直没有惧色。 何玉柱不大敢正眼瞧我,偷偷瞄我几眼再看看胤禟,最后脖子一缩严严实实躲在胤禟身后。胤禟头也不回的吩咐何玉柱:“不必等明日,你即刻出发吧。”何玉柱赶忙应了,垂头退走。 胤禟环视四周,忽然开口“怎么就你一个?”很好,是人都知道我身后有两条如影随形的尾巴。 “他们奉皇上口谕办差去了,一会儿要见我不回去就得来找。”我说个小谎给自己壮胆。 “果然进益了,学会打诳语了。有什么杀贼王擒反叛的差事,还非得差俩人一道儿去?”他轻轻鼓掌,扬起脸庞,眼底光彩变幻不定。 “九爷既然冰雪聪明,就给奴婢点儿面子,别拆穿奴婢的小把戏吧。”我无奈,嘿嘿干笑。 “你若不费心编瞎话,我只当你走错了路。现在可不能了。”他唇角斜勾起笑意,闲闲几步行至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意欲前行:“既然听见些不该听的,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九爷又拿奴婢开心不是。法不传六耳。奴婢并不记得您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自然也没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他劲道不小,象征性挣扎几下只好跟着他走。我怕挣扎拉扯得狠了,不远处的弘昼以为我受欺负,沉不住气跳出来就糟糕了。 “胆子倒不小,不怕我杀了你?”他头也不回拖着我径直往里走。 “奴婢的性命是皇上的。皇上让您杀,奴婢自然没二话。”弘昼应该正往外溜吧?我心里盘算着,嘴上一刻不闲着,拼命转移他注意力。 他头也不回拖着我径直往里走“光天化日的,您放尊重些,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他只淡笑不语。 未几他将我拽进卧房,精洁无比,随处可见兽炉银笙,锦屏绣帏,专爱富丽的脾性子依然没变。 “九爷您要干什么?”我有点儿发慌,抬脚就想往外跑,他轻轻一搡我就踉跄了几步,撞翻了背后的花梨交椅,太阳穴正正磕上扶手,跌得七荤八素眼前昏黑,脚踝伤处也是火烧火燎的剧痛。 “干什么?一会你就知道了。”他俯身将我抱起小心的放进椅中,背后还细心地垫上迎枕。
反正跑不了了,我也不再挣扎。“那敢情好,奴婢能求您一件事么,别勒死就行,那样死法太难看。奴婢给您出个主意,不如打昏了扔河里去,就算查起来,不过以为奴婢失足落水,您也省却诸多麻烦。”心里越来越慌却停不下嘴,我还在说笑,这多像个笑话啊,怎么会是真的怎么会在眼前? “住嘴。”他低身看进我眼里,嘴角弯弯,笑意温柔无比。我心底寒意却如同涟漪逐渐扩大,真的闭了嘴静静看他随手取过几上小匕,割下两截白绫幔子仔细将我的双手反捆。 “放心吧,都听你的,你一向主意最多。”他动作轻柔妥帖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手上的绫子却越收越紧,一丝缝隙也无,双腕肿痛至麻木。半晌,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手臂内侧,炽热呼吸掠过颊侧,激灵灵打个寒战,也只有死忍着。 “九爷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平白无故的少个大活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奴婢确实什么都没听见,九爷您又是何苦。” “不然你想如何?放了你?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种时候我不会赌,特别还是你。”他微笑起来手扶椅背俯身与我平视,凤眼微眯一如当年,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看在眼里分外冷酷。 一呼一吸间阵阵浓郁的龙脑气息扑面而来,他自来有偏头疼的毛病,不爱吃药,就只能随身带上龙脑香袋。那次疼得狠了,边嚷嚷味道太冲要我快出去,边闭了眼睛死命把我越抱越紧,小孩儿一样。还记得那天的太阳真好,他抖动长睫上流转的淡金光晕。是不是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容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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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又头疼得厉害了?”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的 捏住黑色罗巾的手猛地一颤,湿润的眼神透过睫毛看住我,仿如暴雨过后的湖面,冰冷的唇轻轻滑过我颊侧停在耳畔:“你听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必再说下去 他烟水色瞳仁里,我看见自己的笑颜,妩媚如花:“胤禟,让我好好看看你吧,没准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依然绮丽如桃花的眉眼,诱惑万千,然而年华已逝,我们仍然没有学会和彼此相处。我们是彼此心中最深的伤口,如果永不能痊愈,至少可以选择忘记 血色陡然褪尽,眼瞳幽黯沉入深深的悲凉之中:“那你可要仔细看,记住我的样子,下辈子别忘了找我报仇,我总等着你。” 那根黑巾覆上我的眼睛时,我对他说:“你放心,我永远不来找你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来了。” “来人,带她走。”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隐约有哽咽,我被蒙着眼押出门去。他流泪了,不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碧甃千寻
车厢外传来纷纷杂声,似是倦鸟归林,哑哑鸣叫尖利刺耳,泼剌剌拍翅声都透着莫名的凄惶。暗自疑惑起来:这条死亡之路未免太长,随便找个僻静处刨坑埋了不就行了,哪用这么山长水远的跋涉? “你们要带我去哪?”前方沉默。我提高声音:“到底还有多远?”依然是石入深潭般的沉默。眼前黑暗加上死一般的寂静,越沉默越郁闷,越郁闷越想骂人: “死也让人死痛快了行不行,你聋还是哑,好歹放个屁啊。” “臭婊子,你他妈闭嘴,再叽歪老子立马割了你舌头剁了你喂狼,◎◎##××※※~~……” 呃,真没涵养,我不过说他一句,倒象踩了他尾巴,开头还有几句人话,之后简直就是喷粪,那些脏话别致新颖得都不忍聆听。不自主咽口唾沫,我忍,闭上嘴再也不开口,就当听叫驴吆呼了。和粗人动粗不是蠢,是非常蠢 外头车辕子上那个许是听得不耐烦,喝了一声:“你和她废什么话,出来换把手。” 车里这位气狠狠掀了车帘子出去,在外面仍旧骂骂咧咧:“操,这他妈什么鸟差事。还得受个娘们儿的闲气。” 另一个嘿嘿的笑:“这大冷天儿的,哪来这股子邪火,骂归骂,别胡来就成。爷就让带回去,可没吩咐别的。他脾气你也知道,怒起来碎切了你。” “什么金子打的阿物儿,不就一个娘们儿,宰了不就完了,爷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嘟哝声渐行渐轻。 耳朵几乎贴在车壁上,呼吸一寸寸撞击胸腔引发钝痛,脑中一片茫然。原来他终究下不了手? 胤禟,这一生就快要结束,你仍然缄口不言不肯对我说,哪怕一句也好。 不是,不是这样。他说了,他其实说过,我却不肯信不敢信。这个男人的心深深包藏在那些记忆深处的零星残片里,然而那时,只怕连他自己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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