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医女》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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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潇端着托盘的手细不可察的轻微颤了颤,过了良久,他方搁下托盘,轻柔地揽住了她:“还疼吗?”语气微微有些不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柳倾歌心头感念,不自然的稍稍偏离了视线。——这大概就是亲人和外人的不同之处了罢。她原本以为柳祁潇会和她一样来猜测究竟谁在指使这一切,没想到柳祁潇首先关心的是她的伤势。无论幕后怎样云谲波诡,无论情势怎么危急逼人,他都只是记挂着她的伤势啊……“哥哥放心,有你的妙手回春,倾歌岂会不乖乖早日康复?”柳倾歌为了摆脱这有些煽情的气氛,故意语气轻松的道。
柳祁潇虽明知她安慰自己的成分多,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若是她当时没有逃离,若是她最终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能再往下想。沉吟了半晌,他才接着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还是老实地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记下了么?”
柳倾歌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这位冷面哥哥又生气了。即使他又下的是自己最讨厌的禁足令。
柳祁潇见她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些许惴惴怯意,莫名得心头一软。他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声音如同和缓的清泉一般潺潺淌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么?我不希望你怕我。”
柳倾歌掰开他的手指,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凑过来笑嘻嘻的道:“哥哥,我才不怕你呢。”
柳祁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唇角一挑:“不过你也别太忘形了,事事还是谨慎些好。”
“嗯。”柳倾歌重重点头。
柳祁潇下午要去查点货物,所以中午草草吃了一些就走了。柳祁瀚正准备去云梦轩跟掌柜的核实账目,结果忽然被柳倾歌叫住:“三哥,你等等,倾歌有事情想问你。”
柳祁瀚于是便转过身走了回来,顺手拈起一块甜点丢进嘴里:“什么事?”
“那个,那啥……”柳倾歌不知该如何开口才算好,酝酿了许久才低声道,“你最近跟温小姐,还有来往么?”
柳祁瀚显然没有料到柳倾歌忽然提起了温明月,他一口甜点没咽下,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咳个不停。
柳倾歌吓了一跳,忙拍上他的背,帮他顺气。
柳祁瀚连连喝水,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年少英挺的面容上,神情忽地有些落寞:“上次见到她,还是和你一块在街头看公主大婚那次,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这是什么情况?!那温明月究竟要跟她说什么啊?柳倾歌有些抓狂,她颇为无语的一摆手,制止了柳祁瀚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三哥,你别紧张,没什么事。倾歌只不过是闲得无聊随便问问,并无他意。”……早知道三哥和温明月最近并无来往,还不如不问三哥呢,这不是摆明了没事找刺激么?!
柳祁瀚仍旧眉头拧紧:“是不是明月出事了?”
“她怎么会有事,今儿我们还在一块喝茶了呢。”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横竖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那……提到我没有?”
柳倾歌看着柳祁瀚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由失笑:“提到了。不过也没多说,我现在差不多都忘了。”
柳祁瀚显然有些失望:“哦。”他随意收拾收拾,然后就出去了。
柳倾歌知道他要去云梦轩,也就没多问。她吃完饭之后领着浣月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给柳祁潇绣那条未完工的帕子。结果她刚绣了一会儿,便觉得头闷眼花,估摸着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于是便把那针线和帕子丢在一边,自顾自的躺在软榻上睡去了。
等到柳倾歌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蹬蹬瞪”的脚步声给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那个从门口冲进来地跌跌撞撞的身影,口中下意识的埋怨道:“浣月你干嘛?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地休息了?”
“小姐不好了,三少爷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做不见了?”
“今天下午他没去云梦轩,也没回府,不知道在哪里。”浣月喘着粗气道。
柳倾歌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对浣月吩咐道:“快去给我雇一辆马车来。”
——三哥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去了温明月的家。今天中午自己跟他提到了有关温明月的事,他估摸着还是心底不放心,于是便过去她家看看了罢。这可不得了,温明月现在不知受到了谁的蛊惑,行事诡秘冷酷。三哥若是冒冒失失去了,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浣月应了一声,连忙出门了。
柳倾歌稳住了心神,随即用力地一攥拳头,出去了。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柳倾歌的心境未有一刻的平静。她跟车夫说了“去平安村”四个字之后,于是便合上车帘,坐在里头默默沉思。方才刚睡醒还有些晕头晕脑,此刻被外面的风一吹,她顿时清醒了许多。……似乎,自己一直遗漏了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温明月,三哥,前来报信的浣月……
难道是……
“停!”柳倾歌忽然想通了一处,心脏猛地一缩,顿时大叫道。
那车夫显然吓了一跳,赶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小姐,现在还未出城呢。你确定不去了么?”
“掉转头,回柳府!”柳倾歌立即果决的开口道。——她万分庆幸自己现在还在青城街头,若是现在出了城去到温明月家里,那里肯定有一个致命的圈套等着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事要是给哥哥知道了,他肯定要扒她的皮。因为他中午还交代不要出门,结果柳倾歌下午就犯禁了。
柳倾歌下了马车,匆匆赶回去。她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至下人的房间,抬脚一下子把门踹开。来不及歇口气,她目视着那个在屋里急着收拾东西的少女,声音冷得像冰:“在柳府潜伏了这么多年没和你家主人联系,你一定很辛苦吧。”
回府之后,柳倾歌仍旧心有余悸。她拍拍胸口,坐在软榻上缓了好一阵子,这才稍微使情绪平静了下来。脑海里不时地闪过温明月那张清秀的脸来,越想越觉得纳闷。按理说,柳倾歌自认为自己对温明月还是不错的,比如有一次温明月忽然得了病,她就亲自跑去给她买药然后煎上。那为何这人忽然恩将仇报?
浣月见柳倾歌呆坐在软榻上闷声不响,不由得有些好奇:“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柳倾歌挥手屏退了她,正准备站起身来,结果脚一崴差点儿摔在地上。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软榻边的木柜,这才免得摔成个四脚朝天。——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运气这么背?!看来真该挑个黄道吉日去烧烧香拜拜佛了。
浣月吓了一跳:“哎,小姐你怎么也不小心一些?”
柳倾歌龇牙咧嘴的摆手:“无甚大碍,你先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着。”
浣月这才回过身离开。
柳倾歌掏出今天买的针线,一边细细分拆着一边回想着温明月那件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温明月当时是说要告诉自己关于三哥的事情来着,后来也没说。难道这事跟三哥有关?柳倾歌冷不防被这个念头下了一大跳,后又忍不住暗地里“呸”了几声,怎么会?如果三哥要害她的话,何须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温明月背后,一定有指使者。
可这个神秘的指使者,到底是谁啊?
啊啊啊……不想了,越想越头痛。柳倾歌索性抛开此事,开始专心致志的绣帕子。绣着绣着,她就想起去年去云府吊唁的时候,她跟在柳祁潇的身后走着,结果没防备他忽然停下脚步,结果她就那么一下子撞到他脊背上。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最令她无语的是,柳祁潇的发丝拂过她的鼻端,使得她鼻子一痒,控制不住冲着他身上就打了一个大喷嚏,唾沫星儿全都给喷了上去……然后,然后怎么样了呢?——唔,是了,想起来了,然后她就准备拿着当时做的半成品帕子给他擦拭,却被他给拒绝了。一晃眼,都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他还记得不……
柳祁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少女歪坐在榻上,姿势很是不雅。手里穿针引线,像是在绣着什么东西。一边绣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那儿一直傻乐,眉眼弯弯,眸色清亮。
“倾歌。”他开口,声音清泠而优雅。
柳倾歌正想得不亦乐乎,忽然听了这么一声儿,忙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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