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第337章


武功心法……若说给练儿知道,她会开心吧?
就这样,便算好了?
就这样便算好了。
之后便是单纯数着日子过日子,从头到脚的飘忽感隔了两天才算消失,除此之外一切都好似无碍。作为犒劳这两日煮了不少好东西,无论饭菜还是用药都是大手笔。虽说练儿这几日不在,但鹿肉狍子肉什么都是不缺的,我短不得自己的也短不得她的,只是有些可怜了那岳鸣珂,一个出家人要每日肉香里来药熏里去。
心思都在诸如此类之上,所以,那一点点异样,直到飘忽感不在的第三日,才现了端倪。
清晨梳妆完毕,清理梳篦上绕得那些残发时瞧见了一些……不对。
这种不对,一开始真令自己恍惚起来,回想近来是不是太犯懒,以至连着三天都没能将梳篦清理干净,令之前练儿的发丝还缠绕其上。
但其实不然,再怎么犯懒,自己也不至于连小小的梳篦也清理不好了。
所以这其上的银丝,当然不是属于她的。
神思恍惚地发了一阵傻呆,然后终于眨眨眼,缓缓回手,拉过一绺发尾来看了看。
确认之后,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谋事在人,而人算不如天算,这滋味已是老朋友,所以除了唉声叹气,也别无他想。
当然,有些人并不习惯老朋友。
“这……这……这是怎么了?算是怎么回事!”最初的张口结舌之后,眼前男子勃然变色起来,出家后好似没再见过他这面色,下意识里竟觉得有些稀奇,也想提醒他如此口吻实在缺了出家人气度,但最终还是都选择闭嘴为上,免得气死和尚。
岳鸣珂在厅中焦急绕了两圈,倒很快镇静了一点,缓了口气,就过来站定道:“竹纤姑娘,失礼了,容我给你把把脉。”说罢他伸了两指过来。我没道理拒绝,所以只挑眉调侃了一句:“咦?岳兄之前不是说全不懂医理么?”却也坦然递出了手腕。
探不出什么结果的,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如此笃定。
果然那岳鸣珂越是把脉,眉宇就越紧,口中终于自语般喃喃道:“……这是气血两亏?不……不……是中焦无继?也不似……莫非是阴血暗耗亏虚……不……不对……”听那厢苦思冥想半晌也无有结果,我终于忍不住收回了手,抚平衣袖后对他笑道:“算了吧岳兄,这些日子我亦探不出练儿横遭变故的缘由来,所以你又何必再想那么多?就当是我们师门不幸,弟子个个有此一劫好了。”
“可是……怎会如此?”岳鸣珂已完全从震惊中回过了神,面色早恢复了平日沉稳,但眉宇间依旧忧色不减,皱眉沉重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难道真乃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天意弄人之故?”
有些好笑地看他竟纠结这个,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既然是天意难测,又必须想得太多?与其想着这个,还不如想想……”刻意顿了顿,见对面和尚不解抬头,方笑了提醒道:“不如想想,五日之期一到,你我该各自如何保重吧?”
瞒不住了,满盘皆输。
当真是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练女侠那儿……必然是瞒不住了……既如此,那贫僧还是早些对她言明为好,不知道竹纤姑娘以为如何?”该说不愧是岳鸣珂么,微微沉吟之后,就将坦然赴死之事说得那么简单,说完还知道请教我这边。
至于自己这边,当然是摇摇头,爽快地否决了:“不妥。她还有两日之药,正因为事到如今,我可不想一切做白用功。”
或者是这一回答太过坦然断然,竟令对方面露了些微困惑之色。
哑然失笑,知道自己态度此刻大约是有些怪异的,却一时也真不知道该如何诠释心情,索性站起身,也在小厅中缓缓绕行了两圈,然后终于站定,下决心抬头,吸一口气道:“这三日来,她的发色……如何了?”
她是谁?不言而喻,几日来,自己第一次如此开口问道。
问题很简单,但岳鸣珂没能够即答,应该是没料到此刻有此一问吧,却也未迟疑太多,只是怔了怔,旋即道:“至少贫僧看来,已与当年我初见时的练寨主相差无几了。”
相差无几了,相差无几了……
不知道这瞬间,自己面露了什么表情,却知道简单一句话入耳,竟如清风过境,霎时卷走了心底所有的情绪。“是么……”只能嗫嗫了一声:“是么……那便对了。”
而后就有新情绪浪潮般蓦地涌了上来,那是止不住的笑,而且是笑意盈盈。
毕竟有外人在,当然不能太过失态,却也难以板脸想收就收。而在这笑靥中,岳鸣珂不知道为何,面色好似变了几变,最后合十沉声,道:“……竹纤姑娘,恕贫僧直言妄断,莫非你是……你是早料到会有此变故?”
“咦?怎么可能?我这样的人既非神医更非神算,岳兄你,呵,这次可断得太离谱了。”笑着摇摇头,理所当然地否认:“我只不过也在想,果然是逃不掉的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过,今回若仅限于此,那便真正是自己赚到了,老天也算慈悲了一次。”



☆、可恶

生变的真正诱因是什么?或是武功,或是体质,总而言之谁要去管那么多?无论哪一点,归根结底,百川归海,都是天意。
曾经我信天意命数,后来又觉得不必信,反正无论信或不信,该有变故发生时总会发生,而想改变也总得付出代价。当初穆九娘以一条命才换得铁珊瑚的生,而曾经自己也几乎赔上一条命,却依旧阻止不了练儿的劫。
若是如今只需这般交换而已,那真再便宜不过,简直就是赚到了。
此乃心声,不想解释,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只觉得愉快,于是笑盈盈坦然说了出来。
好在,岳鸣珂此人亦非随意追根究底之辈,无论听懂与否,大约是见我不想解释太多,他便也不曾有过半句追问,只是合十沉默了片刻,待我这厢笑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那……到这一步,你打算如何?”
当然,这才是最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他如此,我亦如此。
“这个么,总之,先待五日期满再说吧。”自己笑着摆摆手,一转身重新落座,端起之前已微凉的茶水啜了一口,继续道:“你我都知道,她脾气难测,凡事唯有见了面才能定论,所以未见面之前,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胡思乱想,总活得太辛苦,越是介意就越是深陷,任性一点。
对人这么说,也真是抱定了这样的心态,仍旧是日子照过吃得好睡得香,情势也没有什么变化,岳鸣珂就算有不安也很好地粉饰住了,至少我是看不出来,想来练儿更是不能。他也与我一般,每日里做着分内该做的事,最后在日落时分再过来一趟,对我说说今日那峰上之人如何如何了。
第三日和第四日就这么分别过去了,除了发色似乎更浅了点外,身体感觉都好好的。屋中缺了铜镜,我自己也瞧不真切头发整体如何了,原想托岳鸣珂带一面过来,无奈两天偏偏都正好忘了。
所以第五天,远望那日头升起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要再忘了这件事。至少我希望,在明日练儿归来之前,能自己先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多少有个准备。
话说回来,今天的日头还真是好啊……刚刚升起来就晒得人暖洋洋的。
不知为什么,突然贪图起了这阳光来,于是在做完家事后,不惜费劲巴拉地搬了那醉翁椅到院子里,寻了个好位置,再摆上个小案在旁,这般舒舒服服用完了早饭喝完了药,将要带给练儿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一旁,就着暖和阳光,惬意地等候岳鸣珂的到来。
候来候去,那家伙今日偏生比往常晚了许多,等得百无聊赖之下,索性打雪堆中挖出了那坛子来抱在怀中小心打量,酒坛里余下的量已然不多了,摇一摇,闻一闻,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才对,想着这酒坛今日就能功成身退,再想想岳鸣珂之前那句相差无几,就不由得就对着阳光眯了眼,勾唇偷笑起来。
正一个人笑着笑着,清晨阳光之下的山坡那头,就现出了一道身影。
应该就是岳鸣珂了吧,心中下意识认为。因为此时此地,除了岳大和尚外再不会来别人,但就算是日头晃得人直眯眼,却也看得出,那不会是一名和尚。
轮廓太熟悉了,熟悉得径直战胜了思维,让人不作他想。
人是放松的,甚至都不曾起身,就这么靠了椅背定定看着那女子一步步走来。恍惚间这一幕是似曾相识的,岁月变迁,记忆中有过多少次这般看她一步步走近自己,重叠在一起,气质或各有不同,但容貌一般无二,发色亦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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