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潮》第27章


他并不懂什么是神所认定之罪,不过至少眼前这对神情憔悴的男女,似未犯警察所认定之罪行。但,诚记就不同了……
凭他的第六感判断,所谓的诚记之秘密,和“梦乡”的丑陋之事应有某种形式的关联,他虽不知是什么,但极可能是某种犯罪!而,眼前的男女也漠然察觉,才会来找自己,虽然内心是百般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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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和忠诚的管家又互相对望一眼,表情再度转为晦涩——那是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的无奈!
及川嘴唇微颤的开口了:“少爷的日记……那几乎都是用德文写的,有学问的人毕竟就是不同,不论何时何地,都没忘记学习。”
“你们带来了吗?”高馆凝视及川。“我想看看内容。在这次事件里,这是绝对必要的。”
德文?高馆心想,这可以查字典自己阅读。高校时代,英文是他拿手的科目,也打算隐大学时选修德文,所以曾用心学过一段时日,也知道和英文文法没有多大差别,更有许多通用的单字……
“高馆先生懂德文?”及川很讶异似的问,那语气简直像眼前出现奇迹一般。
——难道你们以为警察都是不学无术?
“当然懂!”高馆用力说。
——不能认输!反正,只不过需要查字典。
及川知道无法推诿,慢吞吞走向自己的房间,拿来一个中型黑色皮箱,打开,从里面拿出装在大型信封内之物,递给女主人。
她很痛心似的从信封里拿出焦褐色封面的日记,像捧着易碎之物般递给高馆。乍看似是法律书籍般又厚又重,但是中央却有“DASTAGE BUCH”(日记)的烫金文字,是购买市售的高级日记,再自己另制封面。
高馆想起高校时代,一位富家子弟的同班同学就带过和这个相同之物,只是汉字“日记”的烫金文字不同。那位同学得意的拿给高馆看,并表示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特别找作文程度好的穷同学在日记上写作文,高馆也是其中一位。
那是高馆绝无仅有的一次替别人写日记,当时他一方面感到可笑,另一方面也对同学富裕的生活有所羡慕。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心情了,只是很率直的认同自己有能够阅读死者日记的特权。想想,最近的经验也真的很奇怪:既研究理科年表,又要读德文……
“这些字条是怎么回事?”边问,他边看日记页间夹着的纸条上之文字——是颇丑的日本字。
“我叫儿子翻译的。”及川有些惶恐的说。“因为对少爷的行动不太清楚,所以……主人说看看日记也许能知道‘梦乡’或下屋敷兄弟之事……可是,我儿子还在念大学三年级,程度又差,只能译出这些……”
——其实,你心里一定感到骄傲吧!
高馆心想。他读夹在最前面的纸条。
△76。1。1新年一开始就太美妙了。一朵玫瑰,五只蜜蜂。这是秘密!啊,想起来就快要受不了,恍惚和恐惧并存。
△77。1。1去年今天那样美妙,但,今年真糟!
高馆摸不着头绪,看着夹住该纸条的页码。
那是可以连续使用五年的日记,每一页区分成五栏,虽印有月日,却没星期,亦即是不管从任何年次皆可开始使用的形式,而,诚记是从一九七四年开始,也就是三年半前的昭和四十九年一月一日。
像一般的日记,诚记在第一年元旦也记得很详细,而且用日文。
△收到奇怪的日记册。我能够再活五年吗?就算活着,想到同一本日记写五年就心寒……晴朗、暖和。本乡叔叔给压岁钱三万圆,比去年少。夜晚前往银座。梳日本发型的少女们,脸蛋没有一个漂亮。在“可伦坊”喝咖啡。睡前春日部来了TEL。后天聚会,“艾莉莎”二楼,一千圆。
第二年元旦的记载就相当短了,不过仍是日文。
△晴朗、暖和。还好可方便知道去年的天气。如果五年都相同,就没有记下来的价值了。银座、咖啡,也是一样。本乡给三张,老爸十张。真想见漂亮姑娘。今年绝对要发挥一番!
第三年元旦就是德文的:新年一开始就碰上美妙之事。
到了翌年,也就是一九七七年——昭和五十二年——元旦,诚记写着:今年真糟!高馆迅速翻阅。
第一年开始时是每天都认真的记相当多行,但自第二年以后,就逐渐减少了,不过,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使用日文。
高馆边意识着诚记的母亲和及川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手上,边想:也没什么特别啊!第一年的日记自八月开始,诚记很明显就有了惰性,不再按日写,但,至少仍每周一次,只是内容并无出奇之处。@文·人·书·屋@而从翌年一九七五年——昭和五十年——夏天开始,德文就偶尔交织出现了。
△岩手贵族会。稍典雅又和谐的名称,十足衬托出其实质的秘密性。在这里,我名叫SE……
夹在六月十日之页间的纸条吸引了高馆的视线。那天晚上,摆放在上“梦乡”二楼的回转台上的白色牌子又清楚浮现在他记忆。贴着模造纸或什么的牌面上写着稚拙的文字——岩手士族之会。
当时他忽然想到,聚集在这种店的都是年轻人,却使用此种奇妙名称,难道就是所谓的复古风潮?抑或对自己家族传统的自傲?看来,确实是如此了。
SE应是代表诚记的“诚”吧!他是在那里碰上及川所谓的美人计吗?但,贵族会应该是指士族之会吧!高馆看一眼日记内文中掺杂许多德文的部分,发现自己认识的单字。Edelmanns Verein,这是贵族之会没错,但却不是士族之会,词意不同。及川的儿子译为贵族之会是正确的,所以,假定诚记没写错,很可能是在使用德文时,适当的把士族升格为贵族也未可知。
这是这位少爷的良家子弟之意识吗?
高馆在心中冷笑,也许,所谓未来的推事之人种,很多都是出乎意外的拥有这种特权意识吧!结果反而成为尾大不掉的负担。
在及川和船渡夫人注视下,高馆开始感到看诚记的日记有了压力,那是来自想更集中注意阅读的内心要求。
“能借阅两、三天吗?我绝对不会让外人见到。”高馆边想着说不定局里到最后仍只有自己一人看过这册日记,边说:“我会写借据,并以警官的人格保证。”
他考虑到对方可能踌躇不决,而半强迫似的自做主张,毕竟,对方若拒绝就麻烦了。
对方二人不住对望,好一会儿,女方忧郁的颔首,之后,男方才默默向高馆点点头——很明显的无奈态度。
高馆迅速拿出名片,写上借阅日记之语,再捺上指印,之后将日记妥慎放入信封,仔细折好封口,挟在腋下,匆匆离开大槌屋。
他有一种狼狈的感觉,是因为持有船渡家人引为憾事的证据之物吗?
雨终于停了。走夜路回到家,已经八点了,静江似已让女儿先吃过晚饭,正替她洗澡的模样,厨房方向传来哗啦的水声和静江的斥责声。
高馆默默走向自己书桌,扭亮灯,开始读日记。
虽说借阅期间为三天,但是他早已发现不太可能在这样短时间内看完。尽管是断断续续的内容,终究是整整三年半的日记,何况又非随便翻阅就行的内容,其中藏有必须予以发现的部分,而且,当然更需要做笔记!
高馆先读写在纸条上的译文。刚才随便看过,觉得并非只有特别秘密的事项才用德文书写,但……
及川的儿子似非那种很用心整理笔记之类型,细看后,高馆发觉有相当多页未翻译,大概是因父亲之令,不得不勉强为之吧!
也因此,夹在各页的纸条大小、质料不一,也有很多未写上日记的年月日,像这样,一旦自该页抽出,要再夹回原页码就很不容易了。
高馆用尖细的铅笔在纸条上编号,写上年月日,然后从去年的昭和五十一年元旦开始重新阅读。
他首先对玫瑰和蜜蜂的譬喻感到可疑,记下。以严冬而论,这两种东西不可能出现,若和季节无关,只是一般的譬喻,应该是意味着男女关系吧!
依年龄和境遇而有这样的表现方式,除此之外,很难想像其他——一位女人和五位男人……恐惧和恍惚……应是变调的性游戏吧?会是轮奸吗?
高馆继续往下看,并不急于找出答案。
同一年的三天后和七天后,又出现类似的譬喻。
△1。4啊,玫瑰为什么?啊,甜蜜之壶。接吻时的那种叫声。
△1。7我的剑呀!另一无法忍受的记忆……很想挥剑插入,让它血肉模糊。炽热的壶、甜蜜的壶。等待被充实的黑暗秘谷……
——不错,如果用日文写这些,自己看了都会起鸡皮疙瘩!
高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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