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A CUP的女人》第15章


“你也是随时会离开我,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我难过地说。
“我没有把你当作过客。”
我知道森并没有把我当作过客,我只是觉得我的身分最终也不过是一个过客。我以前不知道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遇上森,我才发现名分也是很重要的,单有爱情是不够的。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没有爱情,仍然握着名分不肯放手。既然没有爱情了,名分也死要抓住,一天保住名分,始终还是他的人,还有机会等他回来。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歉疚,也许是不能给她名分,所以他用许多爱来赎罪。
“你那样爱我,是不是因为内疚?你用不着内疚,因为那是我咎由自取。”我说。
“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内疚呢?”森说。
森挂了线,我泡了一个热水浴,浴后竟然整夜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森说,没有爱,就不会内疚,是先有爱,还是先有内疚呢?他对妻子也内疚,那是因为他曾经爱过她吗?
凌晨三时多,楼下传来一阵阵蛋糕的香味,郭小姐通常在早上七时才开始局蛋糕,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传来局蛋糕的香味呢?我穿上衣服,走下去看看。
我在蛋糕店外拍门,不一会儿,郭小姐来开门,她的头发有点乱,样子很憔悴,脸上的口红也化开了,她平时打扮得很整齐的。
“周小姐,你还没有睡吗?”她问我。
“我睡不着,又嗅到蛋糕的香味。”我说。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局蛋糕,但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也睡不着。”她满怀心事,“既然你也睡不着,进来喝杯茶好吗?蛋糕也快局好了。”
“好呀!”我实在抵受不住蛋糕的诱惑,“蛋糕不是有人预订的吗?”
“不,是我自己局的,你来看看!”
她带我到厨房,从局炉拿出一个刚刚局好的蛋糕,是一个很漂亮的芒果蛋糕。
我试了一口,蛋糕很美味。
“郭小姐,这个蛋糕很好吃。”我称赞她。
“你别叫我郭小姐,我的朋友都叫我郭笋。”
“笋?竹笋的笋?”我奇怪。
“我爸爸喜欢吃笋,所以叫我做笋。”
“郭笋这名字很特别。”
“笋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自己也很喜欢吃笋。”
“你为什么会卖起蛋糕来的?”我问她。
“我跟我妈妈学的,她是家庭主妇,但烹饪很出色,她局的蛋糕远近驰名,我现在还比不上她呢。我十八岁便从印尼嫁来香港,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直没有工作,我实在吃不惯香港的蛋糕,心血来潮,便自己卖起蛋糕来,经营这间小店也挺辛苦啊!原来以前做少奶奶是很舒服的。”郭笋用手捶捶自己的肩膊。
“我来帮你。”我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摩肩膊。
“谢谢你。”
“你丈夫不反对你出来工作吗?”
“我们离婚了。”
“对不起。”
“不要紧,这段婚姻除了给我一儿一女之外,还有一笔可观的赡养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用担心晚年。”
“你的儿女呢?”
“儿子在英国,女儿在美国,都有自己的生活。”
“真可惜,他们不可以经常吃到你做的蛋糕。”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郭笋问我。
“是不是有第三者?”
郭笋点头:“她比我丈夫年轻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她,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她长得跟我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我的年轻版本。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安慰,我丈夫爱上她,证明他曾经深深爱过我,他选了一个和他太太一模一样的人。”
我和森的太太会长得相似吗?这是我经常怀疑,也渴望知道的。
“我年轻的时候身材很迷人!”郭笋陶醉在回忆里。
“我看得出来。”我说。
“我也有过一条腰。”她说。
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吐了出来,郭笋这句由衷之言真是太好笑了。我正想掩饰我的笑容,郭笋自己却首先笑出来。
“真的,我也有过一条腰。”她站起来,双手叉着腰说:“我未结婚之前,腰肢只有二十二寸,生了第一个孩子,还可以保持二十六寸,生了第二个孩子,就每况愈下了。”
“我从未试过拥有二十二寸腰,最瘦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三寸。”我说。
郭笋用手去捏自己腰部的两团赘肉:“我的腰也象往事一样,一去不回了,真正是往事只能回味。”
“相信我。你的腰不算很粗。”我看她的腰大概也是三十寸左右。
“真的吗?”郭笋问我。
“你的胸部很丰满,所以腰肢看来并不粗,你的样子很福气呢。”我想郭笋年轻时穿起旗袍一定很风骚。
“胸部?不要说了,已经垂到腰部,现在这个样子,只是骗人的。”郭笋苦涩地笑。
她这么坦白,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离婚之后,我交过两个男朋友,但每次到最后关头,我都逃避。”郭笋说。
“最后关头?”
“亲热之前,我在他们想和我亲热之前就跟他们分手。”
“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松弛的身体,我怕他们会走。今天晚上,那个男人走了。”郭笋沮丧地说。
“你等我一会--”
我跑上楼,拿了自己的名片,再回到蛋糕店。
“这是我的名片,你明天来找我。”我跟郭笋说。
第二天下午,郭笋果然来到内衣店,我在试身室内看到她的身体。
郭笋的体型并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糟,她的皮肤光滑雪白,在这个年纪,算是难得的了。她用三十六B,乳房是下垂,不过不至于垂到腰部,大概是胃部吧。
“我以前是用三十六A的。”郭笋说。
从A变B,原来也不是好事,三十六A的徐玉,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三十六B?
腰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只要用腰封便可以收窄三寸。
我发现郭笋最大的问题是肚皮松弛及有很多皱纹,那块松弛的肚皮随着它主人转左便转左,转右便转右。它主人俯下时,它也俯下。
“如果可以,我真想割走这块肚皮。”郭笋悻悻然说。
我叫郭笋试穿一套新的胸围、腰封和短束裤,我出尽力才将腰封的扣子全扣上。
“这是束得最厉害的一套,可以选择出席重要场合,或要穿紧身衣时才穿在里面,平时可以穿一些不太紧的。”我说。
郭笋端详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拥有三十六、二十七、三十六的身段,全身的肌肉都藏在内衣里。
“真是神奇!”郭笋望着镜中叹息,“为什么可以这样?”
“全是铁线和橡筋的功劳。”我说。
“橡筋和铁线真是伟大发明!”郭笋赞叹。
“原来一个好身材的女人是由许多钢线造成的!”郭笋一边付钱一边说。
“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说。
这天是最后一课的时装设计课,这一课之后,这个课程便结束。班上十几位同学早就约好今天晚上请陈定粱吃饭,并且一起狂欢。
晚饭之后,我们到湾仔一间的士高消遣。有人起哄要陈定粱唱歌。
“我只会唱《Iwillwaitforyou》。”陈定粱嬉皮笑脸对着我说。
“歌谱里没有这首歌。”我说。
“那我们去跳舞,赏面吗?”他跟我说。
我们一起走到舞池,陈定粱不大懂得跳舞,只懂得摇摆身体。
“你很少跳舞吧?”我问他。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舞池中央才放手。
“同月同日生的人会有机会做情侣吗?”他问我。
我明白陈定粱的意思。如果没有唐文森,或许我会给陈定粱一个机会,我不想辜负森。如果我和森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辜负对方,让森辜负我好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不一定做得成情侣,大部分的情侣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说。
“只是他们很少机会遇上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罢了。两个人同月同日生的机会率是十三万三千二百二十五分之一。”陈定粱说。
“那我们真是有缘!”我说,“但愿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定粱给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过替宇无过设计新书封面的,他回来了。”我转换一个话题。
“是吗?你叫他随时找我。”陈定粱说。
“我的新衣呢?什么时候做好?”我问他。
“还没有开始,我说过不要催促我。”
我突然转换话题,他好象有点意兴阑珊。他没有向我示爱,我总不成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吧。森的身分特殊,我不想提及他,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坦心,我害怕有人认识森的家人或森的太太或家人,于是他们辗转知道我和森的事。虽然这个机会很渺茫,我还是不想让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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