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经典美文2012年第1期》第15章


阿尔塔莫诺娃两周都没有去学校,她不想去,甚至连电话也不接。即便广播里播报爆发了核战争,她也不会动一下。她整天坐在钢琴前敲打着琴键,弹奏着《儿童乐谱》。
四月一日是阿尔塔莫诺娃的生日,二十岁的生日,又一个十年。全班同学都来了,基列耶夫也来了,还送了她一尊黏土做的骆驼小雕像作为礼物。
再过十年就是三十岁,人生主要的、有决定意义的事件都发生在这个阶段——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然后就开始重复。
阿尔塔莫诺娃从音乐专科学院毕业后,考入了戈涅欣学院的合唱指挥班。大学毕业后她开始指挥少年宫的合唱团。基列耶夫在学校上到三年级就辍学了,据说他在声乐歌舞团上班。
就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将近三十岁时,阿尔塔莫诺娃嫁给了谢尔日科。谢尔日科像所有正统人一样,是个循规蹈矩却又很沉闷的人。阿尔塔莫诺娃对他没有像对基列耶夫那样的爱,她也不需要那样的爱。那样的爱曾让她伤心欲绝,生活本应该保持平和。三百六十天之后他们离了婚,就像莱蒙托夫一首诗中所写的那样:“没有爱的愉悦,分手也没有忧伤。”

四十岁对于女人是青春不再的年龄,可四十岁的阿尔塔莫诺娃看上去比二十岁时还漂亮:以前瘦削,现在变得清秀了;曾经胆怯的性格变得平和,对自己的事业也变得自信了,甚至还有一点所谓的个人优越感。还同过去年轻时一样,她在期待着什么。也许在期待着基列耶夫的出现,但她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主动性,即便遇到她和基列耶夫都认识的熟人,她也从不打听……
基列耶夫已经四十多岁了,对于声乐歌舞团来说他已经老了。此时,基列耶夫的妻子鲁菲娜到了退休年龄,她一直没有生育。他们还住在那个有政府负责管理却不负责维修的中世纪的二层楼房里。他们把二层租给了合作商店的职员,希望他们修复房子并安部电话。鲁菲娜指望从合作社的职工身上挣到钱,她对基列耶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能生下来的儿子一直存在于阿尔塔莫诺娃的生命当中,就像隔着墙的音乐,尽管声音低,但能听得到。而且时间越久,思念就变得越来越强烈。对她来说,一个人的生活实在有些空虚。
在少年宫,阿尔塔莫诺娃和瓦赫丹戈交上了朋友。瓦赫丹戈是一个正规剧院的正式演员,但领导不让他扮演他想演的角色。瓦赫丹戈很郁闷,看不到什么出路。他的爱情也是一波三折,尽管他是个美男子,但是没有钱,没有房子。阿尔塔莫诺娃一边听他倾诉,一边递给他一些面包片。结果她爱上了他,因为他的种种不幸。
他们结婚了,然而一直没有孩子。阿尔塔莫诺娃去看医生,一个女医生告诉她:“不可能怀孕了。”这就是基列耶夫的拜访给她造成的后果。他当时想要什么来着?好像是找柴可夫斯基的《儿童乐谱》。
瓦赫丹戈每月给他在库塔伊希的母亲打一次电话,并悄悄地说:“没怀孕。”母亲对儿媳妇很不满意。
他们还是没有孩子,但是在阿尔塔莫诺娃看来,瓦赫丹戈完全像个孩子,他代替了儿子的位置,她要给他煮饭洗衣,还要安慰他,给他零花钱。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就像瓦赫丹戈感觉的那样,结束在一个空荡荡的地方。瓦赫丹戈在给他妈妈每月一次例行电话中说:“还没怀孕。”阿尔塔莫诺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话筒,对婆婆说了几句不该说的粗鲁话。瓦赫丹戈的妈妈什么也没听明白,可瓦赫丹戈明白了,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在阿尔塔莫诺娃的婚姻亮出红灯的同时,合唱团却兴旺了起来,不断壮大,还去保加利亚、中国和美国演出过。演出场次很多,有时一天有两场音乐会。台上台下都在传唱阿尔塔莫诺娃的歌曲,银行存折上的钱也如沼泽中的泉水,刚取走就又满了,源源不断。多好啊,钱!象征着自由和独立,可以吃山珍海味,可以穿华丽服装,可以出入坐车。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她得出结论:她有自己的事业,她不需要最出色的丈夫。事业可以供她吃,供她穿,让她享受,让她旅行,让她结识朋友,给她社会地位……有哪个现代的男人可以给她这么多?阿尔塔莫诺娃驾着车沿着车道行驶,而在人行道上,那些只挣两百卢布,并且其中一百卢布要买酒喝的男人们鱼贯而行。她开着车高傲地驶过,那感觉真好。
一个著名的管风琴家来莫斯科巡回演出。音乐会结束后,阿尔塔莫诺娃乘地铁回家。坐扶梯往下走时,她陷入沉思,当看见面前站着基列耶夫时,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啊,你也来了!”阿尔塔莫诺娃用轻快的口吻说。基列耶夫跟从前一样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是另一种那个样子,像是外省来的老同志。阿尔塔莫诺娃知道,近年来基列耶夫在餐厅弹钢琴,听说他还酗酒。他们站着互相望着对方。
“你好吗?”阿尔塔莫诺娃问。
“还好。”
“天哪,”阿尔塔莫诺娃有点害怕,“我差点儿因为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你怎么走?”他问。
“我往右拐。”阿尔塔莫诺娃说。
“我往左拐。”
没办法,还像往常一样,他们总是各奔东西。
阿尔塔莫诺娃突然想说:“知道吗?我们曾经可以生个孩子。”但她没说,无法挽回的事情说它还有什么意义。
“那好,再见。”阿尔塔莫诺娃与他告别。
“再见。”基列耶夫回答说。
火车来了。阿尔塔莫诺娃心里却慌乱起来,好像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趟火车。基列耶夫还站在站台上,人流把他挤来挤去,但他没有觉察到。阿尔塔莫诺娃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火车进了隧道。车厢轻轻地摇晃着,她心里空荡荡的。
突然间她明白了,因为自己的犹豫——说还是不说,问还是不问,她毁了他的生活。要不是医生建议不把孩子生下来,儿子也快三十岁了,听完音乐会他们将一起回家,她会对基列耶夫说:“认识一下,这是你的儿子。”即便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他站在站台上,像三十年前没有被音乐学院录取一样尴尬。
阿尔塔莫诺娃为他失掉的天才感到痛苦。她又像当年一样想乘车回去告诉他:“所有同学中你最有才华,你天赋还没有完全丧失。”
“下一站是白俄罗斯站。”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
阿尔塔莫诺娃抬起头来想:“奇怪,我可是在白俄罗斯站上车的,也就是说,火车绕了整整一圈又回到了这个起点。”
基列耶夫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当车厢门打开,人们上下车时,阿尔塔莫诺娃看见了他。阿尔塔莫诺娃在最后一秒跳了出来,走到他跟前问道:
“你在这做什么?”
“等你。”基列耶夫简短地说。
“为什么?”
“我一生都在等你。”
摘自《俄罗斯文艺》2008年第2期
当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没有了激流
作者:邬海波 字数:1263
我们依附的蓝色星球来自哪里,是我们自主创造出来的吗?
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雨水、阳光、土壤、山川、河流、森林,是我们有史以来的杰作吗?
是我们成就了天地宇宙的和谐,还是天地宇宙的和谐秩序成就了我们的自由意志?
古印度伟大的智者释迦牟尼走出了豪华的王宫,去到了森林、原野、流水旁边苦行,菩提树下枯瘦如柴的他,头上的鸟窝自在安详,睹明星而悟道,这个道,即发现了人性的固有的丑陋以及超越这些丑陋的方法——人间的罪恶与灾难,皆出自人类无法满足的欲望。妄想执著的人性,是堵塞智慧的杂质。
而几乎同时,在古老东方的中原,一位名叫孔丘的智者临水感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这个无形的无处不在的存在,是横亘在人类面前无法超越的律法,任何人都必须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时间律法的判处,谁想突破时间的界定需要万众瞩目讴歌,谁就是人间的心术邪恶的暴徒。
几百年之后,在以色列的一个马槽里,耶稣出生了。三十多年后,这位叫耶稣的圣人被钉在十字架上,临死前,他悲叹着:“请主原谅他们吧,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替人类承受原罪的耶稣,后来就成为最有道德感召力量的宗教象征。
灵魂因为有美好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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