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王之王楚庄王》第1031章


第十一卷 天缘何归 第 一百零四 回 魂兮鬼兮何彷徨(二)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绝好的理由,使得他脑子顿时彻底死水一片,就跟临终的魏武子一样,再也转不过别的念头:“只有撞石壁才能够让我清醒过来,摆脱现在的彷徨和魔咒。”他脑中火烧般地痛起来,这种自己对自己的饶恕和解脱,终于使他大大轻松了下来,轻松得可以飞快地朝那曾经替自己呵护了伊人许多日月的石壁上撞去,去做一名真正的山鬼。
伊丝卡拼命策动月亮飞奔着,泪珠一颗颗滚落。昭元那些一条一条冷冰冰的分析,早已激发出了无数的委屈和悲愤,令她如痴如狂,对他的愤恨更是无以复加。在山中的这许多日月,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苦苦思念着他,他本该跪在自己面前十天十夜,苦苦哀泣忏悔,以补偿自己的委屈和痛苦、企求自己的原谅的。可是他现在,却竟然想用一番说理,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痛苦都说成是白痴才做的事?!这等的无情无义,又怎么有资格得到饶恕?
伊丝卡的眼泪一道道飞泄着,她的委屈也一道道挣扎着,这一切都如魔火一般,驱涌起她那如疯如狂、伤害一切的念头。在自己在发泄委屈的时候,昭元那一条条的道理,简直就象是一块块冰冷的城墙之砖,它们无情地一下一下砌过来,要将自己那些委屈的容身空间侵占全无。那所有的道理,根本就不是在向自己忏悔,而只是在逼自己成为笼中之鸟,任他处置,甚至还在逼迫自己对他的偶尔垂怜感恩戴德,铭记于心,无限回报。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象是针一样,狠狠刺痛着伊丝卡那本来已渐渐开始尝试去原谅他的芳心,更勾起了无数总是被她极力忘却的痛苦记忆。她爱母亲,她爱祖国,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婴儿。她也知道现实的残酷和可怕,她更不是不知道,特洛伊最后所得到的一切,实在已经是昭元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形了;而那被自己恨得如痴如狂的他,实在只是运气实在太差了而已。
她甚至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问自己是否对昭元足够公平。如果被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死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其他任何一个、甚至一百个一千个特洛伊人,或是他们的母亲,自己还会对昭元那样难以原谅么?自己还会那样拒绝去理解昭元么?
她深爱自己的母亲,她坚信自己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美丽、最慈祥、最圣洁、也最正确的母亲,但她也知道,别人的母亲并不一定就比自己的母亲命贱。可是虽然已经有了理智,她真的还非常需要时间,需要忏悔,更需要宣泄痛苦和委屈,才能来弥合那一切一切的伤痕。可是昭元当时为什么那样的骄傲?
不错,昭元也有委屈,因为他付出了无数努力,承受了无数风险,却只换来了几乎所有人的骂名,所有人的愤恨。他的委屈,也许比自己的还要大,可是他是男孩子,他是男孩子啊!他为什么总是要在自己的委屈面前,摆出他的委屈?
当年,当自己在归途中尝试去原谅昭元的时候,自己是得到过无言配合的。可是就在自己鼓起勇气,要去面对未来的时候,却痛苦地发现,他那个深深喜爱、从不讳言、也从不避讳提及的妹妹,竟然是跟他如此的关系。而且最要命的是,自己竟然怎么也恨不起他的那个妹妹来。那对自己极有戒心的宝相夫人,那面上欢乐,心头却无比心酸痛苦的生日之会,以及昭元那无所适从、甚至还似对他自己的委屈难以完全释怀的态度,都象毒蛇一样噬咬着自己那脆弱的心灵。
伊丝卡能看出来,宝相夫人对自己的确是完全地倾囊相授;而这其中的意思,她也实在是明白得很。冰灵的纯洁可爱,宝相夫人的不动声色,以及昭元的坚持骄傲、坚持愚蠢,都让她那颗无依无靠柔弱之心一直承受着可怕的压力,终于走向了全面压溃。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在临走前,明白地想要卸去昭元心头的重负,让他能够好好去待冰灵。
她明白无误地知道昭元深爱自己,知道冰灵也是真心喜欢自己,而且她是真心真意想自己留下来陪她和他,甚至自己也绝对不会去嫉妒她。可是,这毕竟是冰灵还处于半懵懂时的心意啊。如果她真的意识到她将来也想做昭元的妻子,她是否还会这样真心诚意地希望自己留下来?
尽管自己知道,冰灵绝大部分可能还是会一样的,可宝相夫人的行为,却总是在显而易见地防患于未然,总是将那一丝担忧放大了很多很多倍,逼得自己无法去忽视它。哪怕昭元对自己再多一点点屈服,自己就能够努力对宝相夫人之意充耳不闻,甚至有把握让她也最终欢喜自己接受自己。可昭元为什么总是那样的愚蠢,总是那样的桀傲不驯?
从自己离开的那一刻起,伊丝卡就知道,自己虽然饶恕了昭元,可是却已永远再无可原谅他了。自己一路东来,路上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多少的委屈,多少凶险?那些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自己初离开的那一阵,不愿多见活人,一路上风餐露宿,以至一向胆小柔弱的自己,竟不得不时常与坟墓死人为伍。要不是自己从一座神秘古陵中,得到了一柄荡魔驱邪的宝剑,自己又怎能坚持到现在?这其中的痛苦,他知道多少?他又能体认多少?
自己行程万里,终于安定下来,本以为可以永远忘记他的,可到头来,那股爱恨相思,却反而更加的可怕。终于,自己还是熬不过刻骨的思念,借出使之机,到周都洛阳去。即使自己是如此的恨他,可却还是忍不住要把他想象成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人,觉得他一定会出现在最繁华、最隆重、最传统的地方。这些他知道么?
在那里,仿佛宿命一般,自己真的见到了他。可是后来的事实,却让自己无法不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在思念自己。那个女孩子的绝美风采是自己亲眼见过的,她对自己的戒心和手段,也是自己亲自体验的。自己曾经想说服自己,她既然出现在宫中,那么肯定是周王的后妃冒充的。如果是那样,那么无论那个女孩子表面上怎么说,她实际上对自己和这该死的他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威胁。可是却又不知是为什么,一股直觉又告诉自己,那个女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后妃,而且根本就是为了威胁自己和他而来的。
那个女孩子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得让自己第一次真正担心起昭元会迷失方向。自己也似乎知道,她当时好象也还没有能够得到太多,她仿佛也在担心自己会威胁她和昭元,而且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更可能是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可是,自己却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去叫醒昭元,当面问个清楚。
而且更糟糕的是,其实自己心头也并不恨那个女孩子,甚至还知道那个女孩子也在悄悄赞美自己的风采。当时,自己二人都象是被对方的美给迷惑住了,甚至都有一种对方就是自己另外一半的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种对美的天然喜爱,令二人都觉得彼此之美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美,但却丝毫也不排斥;连带下来,甚至连那股相互之忌,也变得甚是勉强。正是这种亲近感,以及其能够隐约体会到的那个少女心头的急意,再加上自己对失败的害怕,令她终于不敢去叫醒昭元,而是选择了黯然离去。
可是自己的离去很彻底么?自己仿佛留下了一根秀发,那究竟是自己无意中留下的,还是有意中留下的?这一次来的昭元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难道是已经被那个少女的什么“主人”给驯服了么?可是……可是就算是自己抛弃了昭元,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就被别人驯服,而不是来求着被自己驯服?那个“主人”,又是怎么驯服他的?
那个少女已经是绝顶美丽,如果按照昭元所说,连她也还不能直接驯服昭元,那么她那能驯服昭元的“主人”一定更加美丽。可是自己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美丽能够超越她。因此,这“主人”不“主人”的,对自己来说,也就时时只能混为一谈。
自己难道不知道,大兵出征数万里外是多么可笑么?自己不过是想再驯服他一遍,只是因为自己是在其后,再驯他时要稍微狠一点。但这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自尊感和平衡感啊,自己肯定不会舍得真怎么样弄伤他的,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抗拒?他明明都已经被驯服过了,不是没有磨练基础,可为什么还是不能读懂自己的心?
这所有的问题都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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