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冬》第219章

先生将会死去，我们将获得救赎。世界将得到永恒，然后失去真实。听起来未免也太过悲哀，但这就是真实。
我很怀疑辉夜姬究竟有多先生。在这个时候我都未见过辉夜姬露出一点悲伤的表情，或者说我这个怪物无法了解神的感情。正如先生不懂我的爱，因为我是怪物他是神。
却从未怀疑过辉夜姬是否爱着先生，辉夜姬只是一个小女人，她的心里没有国仇大义，有的仅仅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跟我说完这个时候，辉夜姬就去见先生了。魂魄妖忌和我自然退避开来，其实我知道魂魄妖忌知道先生并不是女子，只不过是与不是究竟有什么重要？
我离开了天空之城，既然辉夜姬说先生将会死去，就没有失败的理由。所以先生死后，天空之城也将不复存在，世界就没有再容我的地方。
当五百年前的时候，和母亲父亲还有姐姐一起外出走丢了，那种独自一人的感觉叫做害怕和无助。当五百年之后，父亲和母亲都死了，我亲手杀死了姐姐，回到这片大地也依然孤独一人。这种感觉叫做寂寞。因为先生不要我了。
我曾害怕鬼怪，曾害怕官僚，害怕妖怪。现在我已经变得比他们更加可怕了。也不再祈求神明。当然也没有家了。
流浪在外了数日，我准备回竹林，去守着竹林小小的家。也许有一天先生他们会回来，先生可是一个大骗子。
我没办法想象先生死去的世界，先生说，失去真实的世界才能得到永恒，所以你究竟想要得到真实还是永恒？
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真实，但真实选择了永恒。这就是先生的选择，我无法理解先生对辉夜姬的爱，就像先生无法理解我这个怪物的爱。
假如没有先生的话，我应该在藤原家安心地找一个下人嫁了吧，也许是嫁给一个大臣做妾，如果跟藤原大人说一下，藤原大人应该会让一个小官把我明媒正娶。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但也可能没有先生，我根本就不会降生，大概会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妖怪，以我的性子应该会加入荒纪吧，不知道哪个时候还有没有妖怪的幻想之乡，我一定会在那里吧。
就算记忆感觉过去全部消失，我一定会记得，如果不祥就是真实，我就把所有的厄做成人偶。如果永远真的存在，那么永远之后一天先生会再次出现。
至于现在，我想我应该拒绝辉夜姬的请求，人说，生离比死别更苦，但我连死别都不想看见。所以，先生的话请原谅我只是想陪着你。
我回家了，先生。
＇（第五十一章　长华；拜拜）＇
第五十一章长华；拜拜
深渊的地底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藤原妹红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咳出鲜血。
“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苜蓿立刻蹲下扶着藤原妹红。
藤原妹红轻咳着，抑制着口中的血液流出：“咳咳，看来师傅是不容许……该死，他打算就此结束。”
“到底怎么了？”看着说着莫名其妙话的藤原妹红，苜蓿焦急地问道。
藤原妹红淡淡地站了起来，睁开无神的双眼：“一个坏消息，他看起来失去耐心了。”
“什么意思？”
“蓬莱之药失去了永生的功能，我能够依靠着妖力活下去，但失去蓬莱之药他活不过一个月。”
苜蓿摇摇头，长华会死这件事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不会的，母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藤原妹红没有理会不愿意相信的苜蓿，比起这件事准备死去的长华才是最可怕的，长华是真的决定杀了她了，包括八云紫那些妖怪。现在的藤原妹红可不觉得自己能在长华面前活下去。
“八云紫，我们一起攻上天空之城有多少成胜算？”藤原妹红转头问道。
黑暗被双手狠狠撕开，红色眼睛在裂缝中凝视，八云紫从这名为隙间的裂缝中钻了出来：“咱家可没办法判断长华现在的力量降到了什么程度，不过胜算绝对不高。”
“如果你们要伤害母上大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苜蓿安静地站在八云紫和藤原妹红的面前，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八云紫望着苜蓿，这个孩子越来越像长华了。
“苜蓿，就算我们不伤害他，他的身体也坚持不过一个月。”八云紫淡淡地说道，脸上没有了以往的调笑。
“即使是这样，我也绝不允许。”苜蓿坚定地说道。
藤原妹红悄悄地站在苜蓿身前，凝视着她的双眼，随即凑到了苜蓿的耳旁传音道：“如果我们不阻止他，轮回就会结束，他就会真的永远消失了。但是我们去阻止他，就算失败了只要阻止了他的计划，轮回也会再度开始，他也不会死去。”
“可是，可是…”苜蓿终究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应该得把真相告诉咱家，我们不是盟友吗？”八云紫谨慎地盯着两人。
“慧音不希望你们知道，所以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八云小姐只要知道妖族一定会越来越好就行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相信你们这些孩子一次吧。”八云紫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去。
藤原妹红立刻喊道：“等等，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八云紫微微侧过头来，有时候她也觉得像苜蓿和藤原妹红也很幸福，起码不用思考那么多：“忘记了你的师母吗？她在的话你们就没有一丁点胜算。”
辉夜。藤原妹红这才想起来那个人，五百多年没有见面的人，夜国的公主辉夜。那个时候藤原妹红也只是觉得辉夜只是如天空的月亮一般，现在的话辉夜还是如月亮一般不可触及，是力量上的差距。
“你要去拖住她吗？”藤原妹红这么说道，这样的结果无非让八云紫去送死。
“咱家八云紫不是已经将希望托付给你们了吗？”
“等等，母亲身边……啊！”
苜蓿的话突然断了开来，发出疼痛地尖叫，额间的摩勒迪卡之花诡异地扭曲起来，剧烈的疼痛让苜蓿跪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藤原妹红蹲在苜蓿身旁着急地问道。
伸出手轻轻指了指苜蓿的额头，八云紫将苜蓿抱在了怀里，轻轻摸了摸苜蓿雪白的长发说道：“是刻印，看来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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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童话王国的天空之城也会逝去，在这一次那满地的绿草鲜花都全部枯萎死去，天空之城又变得森染无情，只是更多了一份死亡的气息。
在那高傲的王座上，长华静静地端坐，全身遍布的裂纹像快要碎掉的瓷器娃娃，至于脚部已经完全碎掉了。他做在王座上，一动不动连眼都不曾睁开，哪怕辉夜在他的身旁。
她伸出手指想碰一碰他的脸庞，只是纤细的手指在触碰到脸庞那一刻，犹如瓷器硬生生黏在一起的瓷器碎片，掉落了一块碎片下来。
辉夜缓缓收回了手，银白长发在这漆黑的宫殿舞动，额间的长发将她的双眼遮住，只露出白皙的下巴，樱色的嘴唇。与长华一模一样。
“长华……”她轻轻喊道。
徐徐地睁开双眼，那双金色的眸子只如玻璃珠子一般，在黑暗的地方散发着光芒，印不出辉夜的模样。
长华僵硬地侧过了脸，别扭的动作如同机械，面对着辉夜长华也没有开口，声音却自然地出现：“辉。夜。”
“嗯，疼吗？”轻轻低下身子，辉夜想跟长华靠近一点。
“我。没。有。力。量。再。对。疼。痛。做。出。反。应。”一顿一顿机械地声音，即使是辉夜的声音，也觉得冰冷。
“记忆没有告诉你该怎么做吗？”似乎在撒娇的声音，辉夜伸出手搂住了长华的身子，不敢多用一分力。
“记。忆。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妾身就是永远啊。”
“辉。夜。是。最。重。要。的。”
长华这么说道，那金色眸子在黑暗的宫殿就像无暇的水晶，琉璃般的色彩如果紧盯着一定会迷失自己，那雪白长发洒了一地，辉夜将他轻轻搂在怀里，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说我爱你，不是对永远，也不是对辉夜，是对妾身说。”
“我。”
咝～
咝咝～
“爱。”
咝咝，咝。
“好了，已经听到了。”辉夜轻轻又很认真地说，然后慢慢松开了长华，替他梳理好雪白的长发，辉夜不想怎么样，也许就这样下去吧，希望还在。
然后站直了身子，回头望了望穿过大门外的星空，终于走到这一步了：“长华，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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