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九重天》第62章


寒花笑:“我们还不知道他的下落。”
走进第三进院子的正厅,大祚荣招呼二人坐下,先不问他们所为何来,接起方才的话题:“亦就是今天好些,前两天何阿小直把冀州城杀了个血流成河,只看不顺眼的都拿去杀死。”
寒花笑眉头一跳,咬紧了牙关。
大祚荣:“不是他今天转性子立地成佛,你们定不知道,一大早他便让丁振武掳了千余人往太阳坊去,多是太阳旗里跟着左飞扬走的徒众和他们的家人。何阿小让他们里面出人给左飞扬单挑,到太阳落山,要左飞扬不死,他们千余人都得人头落地。明天重新来过。”
寒花笑的手落在刀柄,望向泉盖。泉盖微微点一点头。大祚荣看在眼里,从容地:“知道给你们一说你们定不肯坐视,这里有三个办法你们参考:第一是往红日山庄搬兵,急攻冀州,此种可能性不大,左轻扬和堂氏兄弟眼里只有左飞扬,左飞扬在契丹人手里,他们不敢妄动,便是肯来攻城一时亦难攻下;第二是刺杀何阿小,这更危险,一旦失手,反而激起他的凶性,平白害死许多性命,无十分把握不宜考虑;最后便是装成太阳旗众上场格杀左飞扬。”
不用大祚荣细说,寒花笑亦知想要救下那千余条性命,惟第三策可行,虽此为最窝囊的一策。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最窝囊的反而最值得去做。英雄们会选择轰轰烈烈,全不顾后果,寒花笑却不是英雄,他只想救下那一千和以后的几千无辜的性命。左飞扬已绝无生路,勉强还活着却生不如死,换一种说法是早死早有福。
泉盖自比寒花笑受不得窝囊,一拳击在大腿上:“早晚宰了姓何的王八蛋!”
寒花笑:“东门你给他大打一场,他能轻易认出你来,彼时我伤重他看不出什么,太阳坊我一个人去好了,你留下给大先生说话。大先生,你来安排我去太阳坊,另外再借我一柄剑。”
大祚荣早已想好,拍一拍手,随向一名应声而入的靺鞨武士:“送寒先生往郑导处,让他务必照寒先生的话办。”将自己佩剑解下递与寒花笑,“寒兄弟,多加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郑导对大祚荣显然十分膺服,略无怠慢地将寒花笑带到太阳坊。
看台东边,千余名惊恐不安的百姓被数十名契丹军士与两百余名太阳旗众围住,何阿小率着数十名亲兵坐在南边的看台,丁振武与曾打过照面的帝利侠护在他身旁。郑导将寒花笑引入人群际,何阿小正大不耐烦地向丁振武说着些什么。角斗场中,一名被锁链锁住右足的武士披头散发,手持长剑,困兽般在十几具血淋淋的尸首中踱来踱去,若非先已知道,寒花笑决不会将这可怜的死囚与几天前还气宇轩昂、踌躇满志的左飞扬想在一起。左飞扬当时何曾想到自己会有今时今日之难,正如现在高踞看台的何阿小,说不定哪一天亦会落在左飞扬眼前的这般地步?
丁振武迅速离开何阿小,向这边奔来。寒花笑能感觉到这个老家伙的无奈、懊恼和恐惧。他很善于把自己推向绝境,他眼中只盯着太阳旗旗主的位置,再看不见别的,当他终于如愿以偿时,睁开眼睛,才发现太阳旗已完蛋。至少是行将完蛋,待契丹人一走,他们的下场已可想见。
在众人面前站下,丁振武强打精神,喊到:“何将军发下话来,许你们五个五个一上。离天黑顶多还有两个时辰,你们赶紧加把劲,左飞扬没力气了,不想等死的站出来!”
寒花笑在众人的犹豫中站起,走上前去,向丁振武:“让我来。可我需先见见何,将军。”
丁振武翻眼看一看他,微一踟躇,说声“等着”,复向何阿小奔回,来在他近前小声说些什么。何阿小旋即向寒花笑望来,不耐烦地点一点头,丁振武这回不跑了,站在那里朝寒花笑招手。
寒花笑收敛神气,迈步行上前去,不卑不亢地向何阿小略行一礼。
何阿小显没认出他来,粗野倨傲:“有屁快放!”
寒花笑没想到他喜欢闻屁,未曾准备,运一运气,实在没有,放弃:“没有别的什么,只是一直景仰将军,想靠近些看看清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阿小神情虽一如既往,口气登时缓和下来:“那就看看。看够了下去给老子把左飞扬宰了,老子重重赏你。”
寒花笑:“将军是辽东第一勇将,所向披靡,当初我们冀州百姓都把将军看作是辽东的薛仁贵,街坊中竞相传诵。丁旗主你说是不是?”
丁振武心说把他看作狗屁差不多,嘴里却赶紧捧场:“哪里哪里,到后来说是薛仁贵亦就命好早生几年,要赶上将军哪有他的威风!”
寒花笑:“旗主你不要乱拍马屁,说将军远胜于薛仁贵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父老还是说不相上下。听到将军领兵来到,只陆宝积的州兵和左飞扬的红日兵敢冒犯将军虎威,似丁旗主更是奋起响应将军;我们这些人胆子太小,心里向着将军,慑于左飞扬的淫威,不敢动作。现在是悔之晚矣,将军要抓要杀我们没得话说,只愿我下场,拼死格杀左飞扬这奸贼,将军能念在我们能将功抵过,放过我们一回。”
何阿小粗线条的家伙,但听马屁,才不管真假,愈听愈心花怒放,杀机渐泯:“去吧去吧,宰了左言迟,老子便依你。”
寒花笑:“我这两下子哪里能够杀他,需借将军虎威才好。”装神弄鬼地比划几下,说声,“将军神威附体来!”翻身向斗场行去。
何阿小向丁振武:“这小子叫什么名来,他娘的有趣。”
丁振武哪里知道他叫什么,见他讨何阿小喜欢,不好说不知道,心想反正待会他定给左飞扬打死,顺口瞎编:“他唤做丁开心,是我远房的堂侄,口没遮拦,有什么说什么。将军别往心里去,当他放屁。”
何阿小一翻眼睛:“有什么说什么,就是说真话,老子做甚么当他放屁?”
丁振武被噎住,干笑一声:“是我放屁。”
何阿小:“他本事怎样?给左飞扬打死来倒他娘的可惜。”
丁振武料无名小辈能有多大出场,给左飞扬哪有得比:“稀松平常,小子虽说真话,却是个楞头青,不知道深浅。”
寒花笑当他们说话时已来在看台边缘,拟要爬上栏杆跳进角斗场中,一只脚上去,又放弃,像是觉得有些危险,翻身沿栏杆向最近一处进入角斗场的小门行去。
进到场中,寒花笑暗叹世事纷纭,变幻莫测;第一次来在太阳坊,被包容之逼着与泉盖峙定下生死决战,后来在自己的暗示下,花归处与左飞扬亦定于同日决杀;两仗结果都不了了之,泉盖成了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而自己终于被迫走上角斗场来,对手换做了左飞扬。他忽然想起:今天不正是九月初一么?
左言迟凶狠的目光透过披散的头发凌厉地射来,浑身透出困兽的暴戾,随时欲择人而噬。寒花笑在他攻击范围之外站住,虽报着将他格杀之心而来,心底却激不起丝毫杀意,怜悯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在苟延残喘的破落者。
左飞扬猛甩头将散发抖开,向寒花笑狞笑:“小子,上前来!”
寒花笑没有动,轻叹一声:“左旗主,我是寒花笑。”
左飞扬身子蓦然一颤,紧紧地盯住寒花笑,眼中渐现光芒:“果真是你,你来救我么?轻扬和定言是不是亦在外面?快给我打开锁链!”
寒花笑轻轻摇一摇头:“他们都进不来城,我亦无力帮你。左旗主,你且看这些被你杀死的弟兄,他们知道斗不过你却宁愿来送死,他们不自量力为的是台上千余名朋友亲人,寄希望于万一,至少耗损你一些体力;你活着,他们大家全都会死,而左旗主你便此刻多活一刻,终究没有希望逃过何阿小的毒手。”
左飞扬眼中光芒散尽,转为怨恨,一声狞笑:“好小子,原来你给何阿小当上走狗,少废话,要老子性命只管拿出本事;那帮废物死光了才好,老子多活一刻便是一刻,看这些没胆鬼给老子垫背!”
同一个人在不同地位的表现常是迥然不同,左飞扬身为太阳旗一旗之主时的沉稳霸气与得体的谈吐荡然无存,寒花笑觉得他说“老子”时的表情活像包容之二世:“左旗主,他们都支持你到了最后,若早一步投向丁振武亦不至有今日之难,便看在他们不肯同丁振武同流合污,旗主亦当替他们想想。”
左飞扬:“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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