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飘摇》第5章


“我说,贪腐官僚家的无聊小姐,你无事可干,来吹海风,又遭了风寒,”李尔莫盯着她笑,“累的可是我这个悠哉公子呢。”
麦乔安嘻嘻笑起来,用手拍拍李尔莫的肩膀,以示安慰。李尔莫径自把麦乔安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握着,却不想放开。他不是第一次握住这双手,偶然的一次无意相握,麦乔安并没有拒绝,从此他便爱上了这个感觉,心底偷着开心。
打量了一会儿,这双精于油画的手,美的像一件艺术品,纤细看似无力,却能狠狠扇出耳光,像它的主人,事事淡淡,其实心里有着不易改变的坚持。
“明天,就到上海了。”放开她的手,笑意也淡去。
“是啊,终于到了!”
李尔莫欲言又止,转头看向大海,他晓得麦乔安在等他后话,她一直都是这样,别人不说,她也不多问,可是竟然自己已开了头,该说的话,说出来才会痛快些。
“我不想回国!”李尔莫知道麦乔安一定不解,因为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个想法,“我一点儿都不开心。”他一直都是忧虑的,从踏上归航的旅途那一刻开始,内心就莫名的焦急,美国的自由自在不好吗?
“乔安,你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想回国?”烦躁的抓一把头发。
“是的,我想回国,做梦都想。”
他和麦乔安很有默契的,为什么这次如此不同,他盯着她坦诚的眼睛,他从来没有看出她有这个想法,难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懂过她?他一直觉得回国时父命难违,他甚至想带她私奔。
“你不怀念我们在美国的快乐吗?”
“不,我怀念他们。”李尔莫感觉到麦乔安用她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眉头,抚平了他的焦虑。没有错的,他和乔安是最亲近的人。
“尔莫,我怎么会忘记那些开心的日子,和威尔的争论不休,以及他们的报复,罗琦他们骗我去参加‘五月皇后’,你却好心情地在一边看戏。”说着,瞪了他一眼,又笑了,回忆能让人陷入快乐,触动了李尔莫心里最温馨的角落。
咸咸的海风,随着麦乔安平缓的音调将回忆的人推回了思念的大洋彼岸。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安德鲁前往布法罗,听学术讲座,半途却溜去看尼亚加拉瀑布,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说再也不让我当他的助手。”
他仿佛也被乔安眉眼里的快乐感染了,说道:“你还记得第二年在底特律的诺言吗?”
麦乔安一听,笑得更开心,“当然!也不知道罗琦和威尔的金山挖到没有?什么时候才能送给我?”说完,大笑起来,想象着他们找金山的样子。
“那个时候是秋天吧,在有着高大桦叶林的伊利湖边泛舟,真是一件人生美事,我现在仍清晰记得那种不加掩饰的金黄夺目。”
她是向往自由的!
“乔安!你想过自己以后的路吗?回国后,一个女子是不可能四处游历了,你的油画怎么办?你的梦想怎么办?”
静默一阵,麦乔安说:“我是不喜欢被束缚,我是爱到处画画,尔莫你还记得我们在法国南部遇到的吉普赛女郎吗?”
李尔莫点点头,他记得她说羡慕他们潇洒的生活。
“她们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无拘无束,可我不羡慕她们了。”
他诧异的看向她,需要理由。
麦乔安的眼中透出明亮而坚毅的神采,“因为我们没有看见她们快乐低下的悲哀………………永远流浪!她们没有家乡。”
李尔莫紧抿着嘴角,乔安跟以前不同了。几只海鸥掠过,他想起初登船时没有几次都看见麦乔安望着海鸥出神,陡然明了,苦笑道:“原来,我以为你喜欢看海鸥是因为喜欢他们无忧无虑,现在才知道,你是在同情他们随波逐流,居无定所。”
麦乔安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这算是在安慰他吗?还是在安慰已逝去的青梅竹马。
“尔莫,你我自小游学欧洲,虽衣食无忧却饱受迁徙之苦,比起被束缚,有些人可能更不原意流浪,即使自己的祖国被占领,人们依然不愿离开故土。我累了,我只不过是想家了。”
李尔莫的手紧紧握着扶手,“那梦想怎么办?”他不愿放弃这世间唯一的坚持,他没有那么多心力去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烦躁,因为彼岸必定是个喧嚣的世界,他怕自己失去灵感的眷顾。
“梦想?从欧洲到美利坚,从美利坚东部,横穿大陆铁路,翻越漫长的落基山脉,终于到达圣弗朗西斯克(旧金山),等上返航的轮船,数月的海上漂泊,我现在的梦想不过是想过一种平静而简单的生活。”
李尔莫敏感地听见一声碎裂,他知道细心维系多年的什么东西碎了,也许,再也不能复原。他难过得想掉泪,很无助,一切都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主动不是他的强项,比起乔安,他发觉原来自己更加小心地坚守着心里最纯粹的一方天地。
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
这艘勇往直前的海轮上,有向往安居乐业的侨民,有雄心勃勃的商贾,当然还有仅仅只为旅途中转的过客以及像麦乔安一行人一样,千里返乡的游子。
低沉的汽笛声响起,是加速行驶的信号,听得李尔莫只觉生生的刺疼。勇敢的“哥伦布号”载着兴奋的人们进入了神秘的东方。
艾荣佳终究能不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奎能又能不能完成“普罗米修斯”似的的解放?
李尔莫到底会不会坚持对梦想的追逐?
麦乔安最后会不会获得她认为的简单生活?
一切都会有答案。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不早也不晚,不冷也不暖,正常的本该轻易让人忘记。季节更替,岁月流逝,然而这一年的春天却注定不平凡。
在海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不知是福是祸?是喜是悲?是一帆风顺,或是一路飘摇?
麦乔安以及她梦想的幸福彼岸上的更多的人的命运,在这一年,悄然改变……
上海滩 因果的种子
上海滩 因果的种子
“GAD’S MILL GRINDS SLOW BUT SURE”
上帝之磨,慢慢地转,稳稳地碾。
——西方谚语
欧洲人都相信,上帝,伟大的造物主,构造了天地,决定好了世界的逻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只要你怀着足够的耐心慢慢等,总会有结果。
可是,万一上帝开了一会儿小差,上帝之磨可否会偏离一点儿预定的轨迹,尽管如此,除了上帝,谁都不会知道。
上帝之磨不停的运转,而世间的人们,接受上帝的裁决。
事情有因才会有果,而“因果”的种子往往是人们不经意间种下的。
“哥伦布号”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抵达上海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上海滩会是这个样子,港口沿岸的仿欧建筑引得甲板上正眺望的洋人感慨不已,这样繁华、兴盛的场面只存在于战前的欧洲。
入港的海轮有序地跟着导航船的指挥,缓缓驶入规定码头,码头下早已站满了等待的亲人或是友人,人潮涌动,船上船下的人都按捺不住激动,奋力挥手,不知是挥向等待的人,还是眼前等待的城市。
海轮的汽笛声此起彼伏,合着远处喧嚣的城市,一片欣欣向荣,的确像极了人们幻想中的奢华之都。
我和李尔莫、艾荣佳一行人同样站在船舱外甲板的走廊上,注视眼前的景象,轮船靠岸,海员熟练地放下悬梯,底层甲板的人依次走下悬梯,摩肩接踵,从我所在的甲板高度往下看去,只见一个一个紧挨着的脑袋。
画面看上去颇有戏剧效果,弯起嘴角,也许我也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吧。
“我们也下去。”
我的目光注视着码头,等了半晌却没有回应,怎么了?抬头看向一旁的伙伴,他们俩都是一副愣愣的表情,我说的是中文呀。
“你,不是从来都反感往人堆里挤?”艾荣佳一脸不解,我想起以前在美国,自己总是阻止想看热闹的她,低眉一笑:“今天,我就想凑凑热闹呢!”
他们盯着我直看,我夸张的眨眨眼睛,李尔莫的表情松了下来,像是妥协了,说道:“等了也差不多时候了,荣佳父亲派来的人还在下面等着,我们走吧。”
“对哦,得快着点儿,找着他们才好!”李尔莫一语点醒艾荣佳,见她伸头向远处望了望,脸上不见喜色,恐怕她一点也不想见着那些人。
我冲他们俩一笑,带头动起来,抖抖握在手里的丝绒手套,伸手戴了进去,微一调整,又扶好头上的针织帽子,随即提起脚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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